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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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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褚提着两袋子还在冒热气的芝士炸鸡,笑得比冬日的太阳还要让人暖和。
见到崇拜的偶像,成明琪自然是最激动不过。
日常腼腆文静的小姑娘热络地拉了何褚进屋,又跑前跑后地为他张罗拖鞋、存放大衣,忙得不亦乐乎。
成风也有大半年没见何褚,便留他吃饭,还扬言要大显身手一番。
一盆番茄炒蛋,一份莴笋炒虾仁,两盒芝士炸鸡,三碗米饭,便是一顿家常而又丰盛的“晚宴”。
“晚宴”的主角自然是何褚,成明琪亲自挑了最好的位置给偶像,既不失礼数,又方便她充分挖掘何褚车手身上要命的闪光点。
小姑娘滔滔不绝地问,何褚也含着笑流畅地回答,一来二去,生出许多趣味。
当然,除去满足成家小妹的好奇心外,何褚还和成风聊了许多琐事,有的和职业无关,有的又含沙射影地暗示着和自行车相关的内容。
成风托着腮看何褚那时不时躲闪的目光,心下早已明了他此次拜访为何,却不想提前开口、捅破这层朦胧的窗户纸。
“成哥,王队说只要你愿意回来,他可以去和总局说。UCI那边的关系也很好打通。”
“不。我不回去。”
成风的拒绝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仿佛早就知道何褚会在何时说出这句话。
“哥!”
成明琪鼓着脸,又急又气地盯着成风。她早就盼着有人能来劝成风重回赛场,却没想到他会拒绝地如此彻底,不留一点余地。
望着何褚和明琪焦急万分的表情,成风只觉心中有个声音无奈地笑了两下。他抽抽鼻子,整理好心情,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打断了思绪。
“成先生,我是08号床赵子松的妈妈……我,我们家小松怕是,怕是不大好,呜!”
“他说最后还想再见您一面!!求求您了,小松很喜欢您、他崇拜您!我求求您,求求您……!”
听到电话那头小松妈妈抽泣的声音,成风的心中“咯噔”一声,只见他猛然站起身来,毫不顾忌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便要往外冲,却在出门的那刻被何褚一把拽住。
“怎么回事,成哥?”
何褚用眼神示意成风冷静下来,毕竟在一旁的明琪完全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惹得兄长不快,正惊恐地瑟瑟发抖。
“没,没什么,”成风也觉自己行事鲁莽,忙扶去额头的冷汗,“有个小病友病危,他是我的……粉丝,之前帮忙陪护的时候也有说过话。他妈妈说他想再见我一面。”
“就算你火急火燎,市医院那么远,要怎么去?”
何褚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正是公共交通拥挤的时段。别说坐上地铁,哪怕仅仅挤进地铁站,都充满了难度。
又气又恼,成风烦躁地抓着头发。
他此生最怕的便是所识之人生前留有遗憾。
如果帮不上忙,无力感与愧疚感便会将他吞没、令他无地自容。
“哥,地下室里,还有一辆铁架自行车。”
仿佛石破天惊般,成明琪怯怯地吐出一句话。
话音未落,成风猛地拥抱了妹妹,紧接着,他便不顾一切地抓过钥匙、摔门而出。
自行车职赛圈的人都说,五年前的蒙特圣安娜,带走了成风的魂魄。
成风无比认同这个说法。毕竟五年前,事件刚发生后那一蹶不振的惨状,他本人自是再清楚不过。
可即便圣母玛利亚带走了成风的魂魄,却没能带走肌肉记忆为他留下的高超的骑行技巧。
那架年久失修、车轴生锈的老式铁架自行车,竟也在成风的驾驭下成为了一辆只是时不时发出“惨叫”的普通赛车,载着他一路乘风破浪,向医院冲去。
路面交通虽然依旧拥堵,对于自行车而言却也还好。成风骑着车子左躲右闪,终于到达了医院前的主路,只要再过一次横道,便可直达医院的大门。
成风长舒一口气,他擦擦鬓角的汗珠,刚想继续向前骑行,却在起步的瞬间,听到一阵诡异的“轰隆隆”的巨响。
根本来不及躲闪,一辆踩足油门、严重超速的亮黑色敞篷跑车,在完全无视信号灯后直冲着成风驶来。
千钧一发。
凭着近十年的骑行经验,成风在瞬间计算出了自己刹车制动的大概距离,可结果却绝望地不出所料——完美的死局。
即使停下也会被撞,惨遭碾压的风险度也会大幅度地升高,后果不堪想象。
只有转弯了。
向右转弯,会冲入道路中心地带。如果摔倒,难以避免会被直行车辆剐蹭甚至碾压。
向左转弯……妈的,为什么好死不死非要横穿马路?!还带着孩子一起穿!!!
一滴冷汗顺着成风的脸颊流下,眼见跑车轰鸣着向他驶来,血淋淋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除非他此时真的能够插上一对翅膀,否则实在是“插翅难逃”!
等等。
插上翅膀?
恍然大悟,成风的耳畔响起了风的叫嚣,他来不及思考,身体猛地下趴,全部的力量聚集在双腿上,自杀式地加起速来。
“既然下方通过必定死路,那便飞起来。”
内心的声音发狂地喊道。
抬起铁架车笨重的前轮的瞬间,成风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上午,他再次高高弹起,如同插上翅膀般飞到空中。
前轮着地,完美。
笨重老旧的车身压在跑车前盖上,发出“咕咚”的闷响。
接下来是后轮。
抬起、翻转,调整姿态。
成风吐出一口气,自空中划过一道不甚完美的弧线,几乎要完成他对“跑车”这一昂贵障碍物的完美翻越。
也正是在这时,成风与“那人”四目相对。
两双漆黑的眸子,一双满是错愕与惊异,一双仅剩下凌厉与执着。
惊鸿一瞥,还未等成风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便响起了“呲啦”的刺耳巨响。
紧接着,他的眼前天旋地转,金属与沥青地面的碰撞擦出火花。
世界黑下来,成风也随之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