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汤十七

4、玄恩

　　无妄海、无妄镇、无妄城，这三个地方紧密相连，玄武一族守封印守了19万年，早已把这里变成了由玄武庇护的城镇。等他们到无妄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安风便拿出了玄武族的令牌。
　　这令牌，是这届玄武的父亲——玄恩给她的。玄恩小时候总是找她与朱雀一起玩，噢，他们所有上古神兽种族，无论是谁，在当上族长之后，就只能用族长的代号。那时候朱雀上神，还叫雀羽。
　　她两总嫌弃玄恩太墨迹，不愿意带着他，可玄恩又总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她们欺负他他也不恼，总是傻呵呵的。
　　安风知道他喜欢雀羽，可他从来也不说。后来他要娶东海龙宫的公主时，安风年少不懂事，带着雀羽差点掀了他的礼堂，直到玄恩出来，她才作罢。
　　她问过问什么，玄恩什么也不说，只说了句“以后你就明白了。”
　　玄恩说完，安风也没再追上去问。她看到了玄恩的泪水，不知道是不忍心问，还是不敢问。
　　自那以后，她也再也没找过玄恩。
　　她不明白。
　　再见他的时候是玄恩的父亲玄武之死，也是那时候，玄恩变成了玄武。
　　他把他的儿子玄清抱到她和雀羽身边，只说了句，“以后还望上神多照顾幼子，他叫玄清。”
　　她不是没问过父亲和大哥，玄恩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可没有人告诉她，只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可那时候她还是不明白。
　　等她真正明白，是六万年前，玄恩死的时候，在无妄海边。等她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玄恩倒在东海公主怀里剩着一口气等着她和朱雀。
　　对，那时候，雀羽已经成了朱雀上神。
　　她看着他泪流不止，“玄恩…玄恩你的壳呢，你的壳去哪儿了？你告诉我在哪我把它给你找回来。”
　　“我早就不是…什么玄恩了，我…我是玄武啊。”玄恩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真好啊，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玄恩抓着她的手，嘴角的血越来越多，“安风上神，拜…拜托你，你替我…替我，好好照顾犬子，不要让他…步…我的后尘…”
　　“你瞎说什么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照顾我凭什么给你照顾，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儿子丢进无妄海喂妖兽。”她几乎是哭着吼出来的。
　　玄恩笑了笑，然后把这块令牌放进了她手里，“拜托了，还有…原谅她吧…”
　　他看着远远站在一旁的朱雀，笑了，可是眼角带泪。这是安风第二次看到他哭，最后他向东海公主说了句对不起，便永远闭上了眼。
　　那时候她才真的明白玄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喜欢，却永远不开口。
　　安风看着站在一边隐忍着哭声的玄清，终于忍不住朝朱雀走过去，抓着她的衣领咆哮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拦着玄恩。
　　朱雀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任她闹，等她累了之后只轻轻的说，“那是他的命，茜茜……”
　　“你闭嘴，你别这么叫我！”安风大力将她推开，“朱雀，你就是一个如此冷血的人，你去应你的命吧。”
　　自那以后，安风除去不得已必须要去的几个地方，便再也没有了出门吃喝玩乐的性子。

　　啧，怎么想到这里来了，可能真是年纪大了便开始时不时冒出些回忆来。
　　安风摇摇头。
　　见此令牌，如见玄武。
　　她到现在还不懂为什么玄恩死的时候会把令牌给她而不是给朱雀。
　　呵，可能是连玄恩都觉得她变了所以不愿给她吧。
　　安风把小孩儿带到了城主府，当城主府威武的官兵们毕恭毕敬的说恭迎上神的时候可把小孩儿吓了一大跳，躲在安风身后扒住她的腿一动不敢动。
　　把她从腿上扯下来好像有点太残忍。某上神头疼的扶扶额，“下去吧，送些吃食上来，再带些小孩儿的衣裳来。”
　　“是，上神。”等官兵们走了小孩儿才小心翼翼的从她身后伸出脑袋，东瞧瞧西看看的。
　　“好了，下来吧，都走了。”
　　小孩儿这才从安风腿上下来，围着她打转，“神仙姐姐他们为什么叫你上神啊？上神是什么啊？你是什么神仙啊？玉皇大帝吗？不对玉皇大帝好像是个男的，王母娘娘吗？也不对王母娘娘不会这么年轻？那是七公主吗？肯定是什么公主吧，大公主吗？不对………”
　　自进屋之后，小孩儿的嘴就没有停过。直到饭菜都送上来的了，她还在碎碎念。安风无语，怎么这小孩，开始的时候不是很害羞都讲话吗怎么现在话这么多？如果不打断她的话，可能今天都不得安宁了，“小清欢。”
　　清欢很显然没有想到仙女姐姐会突然叫她，下意识的回答，“啊？”
　　安风被小孩儿蒙圈的样子逗的有些想笑，伸手撮撮她胖乎乎的脸，“吃饭了。”
　　“好！”说着便跑到桌子旁大口大口的吃，她真的好饿，天知道要不是仙女姐姐在这里她还要注意形象，她就上手了。
　　她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特别是这个翡翠鸭。就是这个鸭腿怎么弄不下来？不行，趁着仙女姐姐洗澡的功夫，她一定要弄下来…
　　安风沐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小小的人儿站在板凳上也才比桌子高一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去撮离她还有点距离的鸭腿，偏偏她腮帮子鼓鼓的，很明显里面已经塞满了吃食，鸭腿怎么都弄不下来，最后干脆丢下筷子用手去抓……
　　小孩儿心满意足的抓着鸭腿，准备放在碗里一会儿给仙女姐姐的时候，突然瞧站在浴室门口正望着她的仙女姐姐，一时又呆住了，连嘴里的饭都忘了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