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汤十七

2、初遇

　　小孩儿确实准备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白衣天仙儿的时候就不想跑了。学堂的先生还说过，风轻云淡四两拨千斤，大概说的就是那个神仙姐姐。明明她只有一个人，可却比前面的千军万马还让她安心。心想如果那样的人都打不过那些妖兽，那她无论跑到哪里都是要死的。
　　于是她干脆在这里等着，想着如果等会还能再看到神仙姐姐一眼也是好的。可是她又担心，如果看不到怎么办？
　　等到安风到无妄镇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小人儿靠着墙角蹲着，双手撑着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真奇怪，怎么这会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没有了？
　　雨过天晴的天空已经有点点阳光倾散而下，小孩儿突然感到自己太阳好像被人挡住了，不满的抬起头来，这一看便吓得她赶紧站起来。小手不安分的拽着衣角，“仙仙…仙女姐姐。”
　　“你怎么受伤了？”安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小孩儿突然着急起来想安抚她的伤口，偏偏那小手正要碰上她带血的衣裳的时又收回去了。
　　我这么脏，仙女姐姐一定不喜欢我碰到她的，小孩儿这么想到。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里人呢？”正当小孩儿忐忑不安的时候，安风问到。
　　“我…我没有家人。”小孩儿说到这里有些失落，“小镇上的人都跑了，没人愿意带上我…”
　　安风闻言也不再多问，再问怕是要勾起小孩儿的伤心事了。只定眼看了看她，确定再没有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她手指一点，通天镜就出现在小孩儿头顶，偏偏镜子里只有一片雾色，没有任何异常。
　　莫非真是她感觉错了？也是，这感觉千年前就出现了，若真是因为一个人，想来也该千岁了才对，怎么会是个五六的女孩儿？
　　左右她也不急着狐狸岛，不如便在这附近找找线索，顺便休养生息。
　　小孩儿看仙女姐姐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一声不吭的走了，赶紧跟上去，可又不敢离的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
　　安风走了一会，便发现小人儿一直在她身后。“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你受伤了，我知道药店在哪儿。”小孩儿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赶紧把头低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如此隔近看，便更有一番风味了，小孩儿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若问她什么感觉，就像小镇上经常买的可她又买不起的布娃娃，想时时抱在怀里贴在脸上。
　　安风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担忧，小小的人儿，脸上肉呼呼的，明明是个孤儿，却不知怎么生的这般…胖。偏偏眼睛炯炯有神，还这么小就能看出来以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这会儿见她小手扯着破烂不堪的衣裳，脸红红的低着头一副想看她又不敢看她的局促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
　　小孩儿见安风看着她不说话，便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小孩儿突然觉得失魂落魄，仙女姐姐要是走了，那就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那些叔叔婶婶丢下她跑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安风最怕小孩，更怕小孩哭，她那两个小徒弟，当初看他两在狐狸岛可怜，好心捡回去之后，转头就丢给朱雀上神去养了，毕竟她实在受不了两个小孩吵吵闹闹在她身边转悠。
　　每个上神都能收三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徒弟，她那一下就收了两，朱雀当初笑她太随便来着，可她才不管什么资质什么前途，看着和眼缘就好。好在那两徒弟倒是不给她丢脸，愣是把同辈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别哭，我不走，就随处看看。”安风是个冷淡的人，与其说冷淡不如说懒惰。眉宇间似乎永远残留这对世界的淡漠和倦怠，可面对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孩儿，仍谁也不忍心说出伤人心的话的。
　　“真的吗？”小孩儿抬起头来，方才的落寞一扫而空，满是惊喜与活力，“那我带你吧，我对这里很熟的。”说着她便朝仙女姐姐跑了过去，想拉她的手，在快要碰到的时，又缩了回去。她总是不敢，怕自己弄脏了她。
　　安风一时又觉得她可爱的很，便主动牵起她的手。
　　小清欢脸一下子就红了，一颗心像捏糖人的老爷爷抽屉里正冒着泡泡的糖浆，咕噜咕噜的散发着香甜的热气。“仙女姐姐你是神仙吗？你会回天上去吗？”
　　“我是神仙，但是不是天上的，也不会回天上。”安风不知道怎么解释，估计说了这小孩儿也听不懂。
　　“噢对了对了。”好在小孩儿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打岔，她火急火燎的拉着安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只见她进了医馆，让安风坐在医馆里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凳子上，自己便站在桌子上去翻那些装药的隔柜。
　　一个没有，两个没有，三个没有…怎么都没了？小孩儿越找越心急，竟是要哭出来。
　　乱世的药材比黄金都值钱，自然是要被一起带走的。安风觉得好笑，又有点温暖，便走过去把她抱下来，“姐姐没事，只是小伤而已，过段时间就会自己好了。”
　　“可是，可是…”
　　“不是说姐姐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骗你呢？”
　　她嘴角的笑容让清欢愣了神，好似春暖花开，整个冬季的冰雪都融化在她明媚的眼眸里。
　　“你叫什么名字？”
　　“清欢。”小孩儿目不转睛的着看她，呆楞的道。
　　清欢，人间有味是清欢。这名字倒是好。
　　“那好吧，小清欢，”安风指着她的嘴角，“你的口水又要……”
　　“哪…哪…哪有。”清欢大囧，赶紧拿手擦口水，还真有，这下可糗大了…赶紧解释，“我这是小时候被捏多了脸，控制不住，才…才…”
　　安风很配合的点点头，“嗯，我知道。”
　　小清欢虽然小，可是还知道丢人，这下看都不敢看安风了，生怕她嘲笑自己的窘态。
　　安风看着她用小脏手把脸擦的像小花猫一样，不是，红脸花猫一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琢磨着这小孩还算懂事可爱，这几天让她跟着也可以。
　　殊不知就是这个决定，牵扯了一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