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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废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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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灾难没有结束,一道极富代表性的声音带着乌泱泱一片人挤过来,小探夹在里面,拔高了嗓子喊:“鹤见中尉。”
他是在提醒我快走。
“几年不见白马小友叫我也叫的太生疏了。”鹤见昂首阔步,根本没搭理白马探,径直朝我走来。他那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也目的性极强地站好位置堵住我的去路。这下,我身被鹤见等人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母亲和伯伯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丢下身边的人不顾礼节地小跑过。
大人们对峙上,我被护在母亲身后,垂着脑袋。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鹤见还是鹤见中尉,他和部下们来病房看望我。比企谷被礼貌地请了出去。尾形站在我床头,姿态毕恭毕敬语气却依旧傲慢地道歉。刚讲了几句,母亲和父亲匆匆赶来。他们针锋相对。我仰面躺在床上,清楚地看见尾形嘴角扬起的弧度。他无声地张口,我知道那个俄文词汇。
在其他人的目光汇集过来之前,我越过母亲,走到鹤见面前,笑着喊了叔叔,然后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臂弯。“去外面说吧,这里人太多。”
这是三叶姐的婚礼,没必要因为我不欢而散。
啊,因为我。
又是因为我。
鹤见很配合。其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表现得魅力非凡,让专业学校成绩优异的预备兵一个两个都扎堆跑到他的师团,甚至胡闹般跟着鹤见退出了自卫队。明明他脸上除了过分精明的眼睛和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八字胡子,没有什么是值得多看的。
母亲要跟上来,我摆了摆手。她停下,一直目送我消失在会场外。
到了外面,他开始向我道歉。能让鹤见来找我的,也知有这么点事情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他是尾形的上司,尾形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管教不严难辞其咎,请我一定要收下他的歉意。到最后,他说:“尾形有好好反思。”
我的太阳穴开始疼痛,几乎是没有思考便插话:“反思什么?”
鹤见笑了,极为渗人的弧度。我想起母亲和伯伯对他的评价,花言巧语的骗子。
“最近取缔真选组的呼声很大,滑稽的是提议的支持者半数人都在里面饮酒玩乐。”他点了点身后的婚礼会场,“再没有一点实绩,就解散重组,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看宴请的来宾名单,应该是近藤顶住了压力,没有让土方知道。真是感人的同僚情谊,不知道是不是惹得大家更为眼红了。”
和他说话很难受,我转身就要回去:“我讨厌兜圈子的说法。”
“不要这么着急。”鹤见的语调很稳,“看到真选组的这群年轻人,很难不想到几年前的警备企划科,都是人才济济、朝气蓬勃的组织。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伊达航、萩原研二。佳子,你说近藤勋、土方十四郎、冲田总悟、白马探和他们像不像?是不是都是前途大好的青年?”
我的身子抖得厉害,这个猜测过于可怕。
鹤见他从上衣胸口处的口袋中掏出折成四方形的白纸,保养得宜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打开,露出中间些许白色粉末。像是稀世珍宝,鹤见小心地捧在手心,缓缓递到我鼻子底下,再吹了一口气。
距离太近了,纵使我避得再快,无可避免直面异物冲入鼻粘膜的异常感,呛了好几下都没缓过来。
我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对东西也有了大致的猜测。是真选组一直在查的,歌舞伎町最近流通的,母亲认为和境外组织有关系的。
“永生乡。”鹤见先我一步道出答案,“尾形这几年可有好好挑选工作,瞎了一只眼,才混到里面。”
鹤见抖了抖手,昂贵且罪恶的粉末飘散在空中,连同白纸一起,随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吸了吸鼻子,依旧难受。
鹤见为我递上手帕,我没有接,反问他,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鹤见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是尾形的请求。他说,像佳子这种没有我就不行没有我大家就会不幸的孩子,肯定乐于帮助真选组度过难关。”
“你又能得到什么?”
“叔叔我啊,最讨厌坐在位子上的保守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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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晋助称呼我“传说中的二代”,他应该不知道,这个称呼最早是松阳的。
他是在一次任务里被救下的孩子。警察冲进去的时候,他坐在地上环着膝盖,缺乏安全感地缩了缩肩膀,但违和地没有露出惊讶或是其他面对突变应有的表情。
狭小黑暗的房间里,衫褴褛的小孩安静地盯着前方,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前方。
当时的任务队长走到这个孩子的身前蹲下,带着一点防备,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什么反应都没有,连眼睛都没有眨巴一下。这个看起来因营养不良显得愈发年幼的孩子依旧维持着目视前方的样子,好似身前又高又壮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太诡异了。
随之而来的感情是太可怜了。他一定受到了非人的虐待,那群罪犯应该下地狱。
而帮助他清洗身子的警员这样讲。
这孩子身上没有看到伤。
专业人员定期跟他做心理疏导,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爸爸”“妈妈”“小狗”“家”等一系列温馨的提示词引导不出任何反应。最大的进步是偶尔会拿起笔涂涂画画。
与孩子情况同样糟糕的情况是他的身份信息。
不符合任何一个失踪儿童的信息,哪怕把年龄的范围扩大,报案时间也往前翻找了好几年,依旧没有一个能和这个孩子搭上边。DNA数据库当时没有全面普及,其实到现在也是。
在接洽送他去政府开设的孤儿院接受当地儿童保护组织救济的会谈上,有人突然说了一句,“不会是那群人的孩子吧”,事项进度戛然而止。
人渣的孩子就是人渣,罪犯的孩子就是罪犯,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歧视。
连吃国家饭的孤儿院院长都没法笑吟吟地对他说一句早上好。
这时候,就像很多电视剧电影里所演的,有人在光照不到的暗处沉默地吸烟,过了很久很久才开口:“由我来抚养他。”
光棍男人,哪里知道怎么养孩子,还是个疑似自闭症的孩子。何况他忙得胡子都没时间刮。
只是看着孩子画的画,辨认出了太阳和松树,一拍脑袋定下了名字、
“松阳吧,你以后就叫吉田松阳。”
吉田警官把男孩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男孩依旧没有反应,等落地后看了好一会儿,拿起笔继续画。
这些经历还够不上“传说中的二代”这种中二爆表的称呼。现在警视厅的高官,姓白马,姓服部,没有吉田的位子。
原因很简单,也很极端,像是文学作品里想不出安排就随手抛下一般。
吉田警官在任务里牺牲了。
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收养的孩子又回到警视厅。
这种兜兜转转有些可恶,像是命运赤裸裸的嘲弄。
即使这次,孩子有了很多父亲,还有母亲,也抵不上某个胡子满下巴的男人跟他说的一句话。
“吉田松阳。”
他突然会说自己的名字。
说话时嘴巴会张得很大,像学习日语的外国人,极力区分每个音节,却被纠正到不需要这样用力。
然后,他长大。
耳濡目染了很多热血沸腾、英勇无畏、大义凛然,还有一些没有那么圆满的结尾。
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警察,极为优秀的警察。不苟言笑地接过警校第一的毕业证书,被下面的同级生嘘声道,“笑一个啦!不亲民不温柔的警察在联谊上会遭受冷落的!”
事实上,松阳不参加联谊依旧惹来很多女性的青睐。让人气得牙痒痒。
每个充当过他父亲或者母亲角色的警官都会以松阳为标准,抽自己家小崽子后脑勺,嘴巴里嘟囔着“学学人家松阳”。
我没被父母抽过,我的母亲倒是被抽过。她付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都无法赢下松阳。
等我出生了,母亲很乐意看我去扒拉松阳大腿喊漂亮姐姐,大笑着喊松阳你也有今天。
懵懂无知的我则被松阳提起后脖子,像拎起一直猫咪一样。
“可,你是长发啊!”
小孩子的认知太过于直白。长发等于女孩,短发等于男孩。类似于粉色是女孩的颜色,蓝色是男孩的颜色。殊不知是用心险恶的资本主义在作孽,也不知道狭隘和偏见多么伤人。
松阳比我年长许多,比我的母亲也大了几岁,但他还像个孩子一样,把认知简单的一分为二。这不好。
心理评估那种东西,是定期给他做的。
数据很稳定,有没大波动。
即使是在卧底期间,松阳也比ch2论坛上的用户正常太多,甚至还同情心泛滥养在组织里养了一个孩子,为他取名字,就像吉田警官对他做的那样。
小男孩应该很崇拜他,不仅学着松阳的样子留了长长的头发,还模仿松阳冷酷地表情,像个小大人,不苟言笑。
在松阳功成身退,“叛出”组织时,脸冷得可以掉冰渣。
为什么不带他走?
为什么又迅速捡了另一个孩子?
松阳,你是明白什么叫孤独了吗?
有人问过这些问题吗,我不知道。反正等我接触到这些高级机密文件,是按着太阳穴在心里翻来覆去好几个来回。
看到小男孩长大后厌恶叛徒杀伐果决宁愿错杀不放一个的凶狠劲,都在暗自腹诽松阳没把敌人老巢断掉还培养了一个小boss啊,太丢那一级警校生的脸了。
离开组织后,松阳经历了漫长的脱密期处理。
他很配合,还和善地陪新捡来的孩子玩过家家,最后衍生成了好多孩子。一些是周边儿童,一些是失足的不良少年。松阳很耐心地陪伴他们,跟他在心理测试最后一题自白里讲述的那样: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很喜欢看小孩子们充满生机活力的样子。
他要是写想要一套靠近升学率高的学校的房子,再要一点不算夸张的奖金,表现出明显的结婚生子对平凡安稳生活的向往,估计更能让心理评估员开心。
是母亲察觉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松阳变了。他温和了很多。好像抹去了曾经背负的沉重,割裂了那些灰色的记忆,变成了一个至纯至善的人。
母亲与松阳面对面谈话。
她说:“松阳,你需要休息一下。”
松阳笑得温柔:“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余下的,就是高杉所知道的。
组织来清理松阳这个叛徒,松阳为了孩子们牺牲了自己。
可事情没有结尾,松阳活下来了。
他明明应该被杀掉了,不存在什么奄奄一息的生机。整个脑袋都被......
母亲摸着我的脑袋,告诉我,世界上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
她说得已经很明朗了。
我已经长大,母亲的眼角有了皱纹,松阳却还是那样年轻,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我没有继续细究,无论是什么方式,松阳还活着,就是好的。
即使微笑的松阳是另一个松阳。
用精神分裂来形容不大正确,专业人士说是第二人格,听起来玄而又玄。
“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边。本质上,他还是他。”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母亲刚问,又像想到了什么,缓慢地点头说知道了。
连带着他抛下组织里的孩子,都有了合逻辑的猜测。
罪犯的孩子还是罪犯。
松阳被这种狭隘又偏见的思维裹挟,不接受自己的出生,也没有把组织里的小男孩带回来。
当组织要清理这个可恶的叛徒时,他轻易地将自己送上去死了一遭。
“现在,我终于是我了。”
他死了一次,告诉大家不是。他不是罪犯的孩子。
他是吉田警官的孩子,吉田松阳。
然后,他陷入了精神混乱当中。
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离开了我们。
“你为什么会认为松阳没死?”
“......”
“你是看着他死的吧。”
“......”
“你只是无法接受松阳的死亡。跟小孩子一样。没办法实现的东西就撒泼耍赖。”
自己的声音竟有几分陌生,我极为冷漠地甩下这句话,注视着高杉的眼睛,分毫不退让。
提及老师的死,高杉的情绪比想象地更好撩拨。
但也比想象地更克制,没有说一句话。光凭表情猜测,根本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
我继续补充:“xxxx年x月x日下午,米花市九号码头,还要我继续补充细节帮你回忆吗?”
高杉挥拳过来,我偏头避开,堪堪擦过受伤的耳侧。
“嘶——”
“已经第二次了。”高杉暴露在空气里的眼睛微微眯起,闪着危险的光,“没有第三次。”
“那个男人你也看到了吧,虽然没有看清脸,但银色长发的特征还是明显的吧。”我没有因他的威胁而动摇,继续讲述高杉记忆里该死的那天,“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我提高了嗓音提醒,还牵扯了一个不在场的人士,“琴酒(gin)。你说松阳见到银色脑袋的小孩,有没有一瞬间想起了相似的人,才有了银时(gintoki)这样滑稽的名字。”
“那个卷毛混蛋不是松阳第一个捡到的孩子,你们啊,也不是松阳第一次丢下的小家伙。Gin找了松阳很久,然后亲手杀了松阳。你呢?你找到松阳后,也要杀了他吗?”
高杉的动摇肉眼可见。
趁机,我迎面用胳膊卡住他的脖颈,借惯性将他压倒在地。
动静有些大,怕外头的万齐进来,我故作呻吟喊痛,并狠狠捂住高杉的嘴。
他露出看怪物的眼神。
我则绕着他脖子轻轻吹手腕上勒出的痕迹。
“你们一看就不怎么做打家劫舍的事情啊,居然还听信敌人的话。”
别责怪我脱险太快,好歹我能跟冲田总悟打得不相上下,怎么说都是歌舞伎町的武力扛把子之一。而且,我还耍诈。多加了一圈的系法,更加好解开。何况系绳子的时候我的手没有握紧,留出了至少两指的空隙。
多么单纯的万齐,多么单纯的高杉。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挟持着高杉一点点退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希望高杉有好好被他的手下尊敬啊。要是有人大吼一声“不要辜负高杉大哥的牺牲,兄弟们冲啊”我就完蛋了。以一抵多的近身可是不狙击手擅长的领域。还有万齐这个耍暗器的。真要命啊,没怎么对付过这类。要是有把狙击枪就好了。
我惆怅地给了高杉一个手刀,还认真地补了两下,确保对方晕死过去后,拿起万齐的琴弦捆住他的手脚。
正确的方式是第一个结绕三圈,第二个结要从里面穿过去。希望等我脱逃之后,他们能够做点功课,不要表现得太外行,很丢东京暴走族的脸。处理好高杉,我单手撑起他的身子,拽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挂。
好重......
“我只说这一次啊,高杉。Gin和gintoki的巧合是我瞎猜的,没有找松阳核实过,但是,你和老板啊,可不要变成下一个gin啊。”
后边应该是用高杉威胁鬼兵队众人,又子是最紧张的,一边骂佳子一边满足所有要求,其他动作慢的人被又子骂了。
正当前路光明的时候,神威出现了。他哪管高杉是死是活,一句“你似乎可以打发点时间呢”就和佳子打起来了。
没打赢,佳子残血,被扔进监狱。
尾形贱兮兮地过来看佳子狼狈不堪的样子,嘲讽开口:“大小姐。”
另一边,因永生乡在歌舞伎町肆无忌惮地传播,万事屋、真选组都开始行动。
高杉展示了佳子的一截袖口,很高傲地要求和白马警部谈话,知道了松阳的所有事,丢下神威跑去挑组织了。黑衣人组织覆灭yeah!
银时和尾形对上。大小姐没什么不好,有钱请喝唐培里,还有大欧派。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讨厌她,难道是过于自行惭愧。
“她不喜欢自己一万次,我会说喜欢她一万零一次。”
“这样讲太说大话了。说得简单一点吧,她不会再一个人喝酒了!”
神乐:“你就是想蹭酒吧!”
跑到监狱里却发现佳子已经把里面的人收拾掉了。
“啊,怪不得今天守备的人那么少。谢谢你来救我。”佳子握住神乐的手,许诺出去给她买一年份的醋昆布。
边上战损的男人:“喂喂,我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