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总想掰弯我》亿颗糖

19、第十九章

　　老王一个早自习统完了成绩，一班第一节课就是数学，当老王夹着一沓答题卡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的气氛又紧张又激动，只有后排的林朝和周闫平静得仿佛这跟他们没关系。

　　老王站在讲台上，一双眼睛扫过下面竖起来的脑袋，然后啪一声把卷子拍在讲桌上，一群人吓一跳，看老王这个表情，肯定是考得不好了。

　　一群人竖起来的脑袋垂了下去。

　　“我想说，”老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什么：“你们脑袋怎么长得啊？考试前都干什么去了，这么简单的题还有人三四十分，甚至还有人给我交空白卷。”

　　“周闫！”老王猛地朝最后一排还在玩笔，一脸不在意的人吼道：“给我站起来！”

　　周闫一秒没犹豫的站起来，凳子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响。

　　“你想干什么？交空白卷？留着我给你做？”老王又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这一科交空白卷就算了，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也全是空白卷？你说你数学不会空着，我理解，理综不会空着，我也理解，难不成你政史地连文字都不会写？随便到材料里抄一段都能得分，你全给我空着，这是你对待考试的态度吗？考试前一天你爸打电话来嘱托我多看着你学习点，我就让林朝帮你补落下来的课，我看你那么认真，以为你这次考试肯定稳了，现在来打我脸？我告诉你，你也别不承认，每一堂的监考老师都向我反应了你在考场时的情况，你就说你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班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现在这个氛围，就好像要展开世界大战了一样，压抑又紧张，一群人也忘了担心自己的成绩了，全转头看向周闫，祈祷老王手下留情。

　　周闫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老王说：“我没不承认，还有，你想怎么惩罚都行，我也无所谓。”

　　嘶，一群人被周闫这波骚操作惊到了。

　　“周闫！”老王登时火气又蹭上头顶，一手指着门外：“滚出去站着，你敢进来试试。”

　　周闫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一群人目瞪口呆。

　　林朝微微蹙起眉，转头看着周闫出去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周闫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又种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老王缓了会儿气，让前排几个人把答题卡发下去，几个人忙恭恭敬敬的接过答题卡挨个发，没一会儿，林朝的答题卡就发了下来，右上角有个红艳艳的分数——148，只有最后一题扣了两分，意料之中的。

　　紧接着周闫的答题卡也发到了他的座位上，林朝看见上面除了选择题，其他的地方一片空白，卷子上批了一个大大的20，总算知道考试那天老王看了他的答题卡为什么发怒了。

　　林朝再次透过窗户看向周闫，周闫正双手搭在走廊外的阳台上，阳台上放着几盆绿色植物，班上人有空了就过去浇浇水，照顾一下，现在长得绿油油的，很健康，周闫看了一眼，直接伸手在离得近的一盆枝干上扯了一片叶子下来，反复揉捏。

　　某些记忆中的自己和门外的周闫重合在一起，林朝竟然觉出了一点相似之处。

　　“你学什么？就你们那破学校有几个好好学习的，你妈带你转学你不转，就在这里装给谁看？”记忆里的声音响起，那种恶心的语调忽远忽近的在脑中闪过，真实得可怕。

　　林朝在初中的时候很努力，就是想靠实力，告诉那个酒鬼，我他妈跟你就不在一个档次，就是想靠实力摆脱那个酒鬼，就是想靠实力从那个鬼学校走出来。

　　他也并不是什么好学生，在学校的时侯没少打架，初中学校里一堆不肯学习的混混，自己不学，也看不得别人学，自古越努力的人越招人嫉妒，找他麻烦的不少，厕所打架，小巷子打架，甚至直接在教室动手，都成常态，只要不被学校老师老师看见，不当着他们的面闹，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但是林朝的成绩在班上乃至于全年级一直霸占着第一的位置，老师因为这一点才对他上心了一些，可他不需要这种有条件的上心，他的成绩往往是这些老师拿出来炫耀的资本，有时候林朝觉得很累，他想，如果他和那群混混一样，

　　有一次期中考试，林朝故意考砸了，他隐约记得那个满口黄牙的班主任也是像老王那样站在讲台上说了很多，但唯一清楚的是，老王更多的是质问和关心，而那时的班主任只是很单纯的骂人。

　　林朝直接扔了卷子，转身就出了教室。班主任第二天打电话给了林今，林今那时看到他会冷笑，会嘲讽，他说，看到了吗？你他妈还是我的种，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还想做出什么改变？还想怎么摆脱我？

　　可他后来的确靠实力摆脱了那里，到了现在这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他养了一身戾气。

　　在这里，他的戾气却一点点消散了。

　　“林朝！”

　　林朝被这声喊回了思绪，他转头看向讲台上的老王。

　　老王本来黑着张脸讲题，抬头发现林朝一直盯着窗外的周闫看，脸更黑了。刚开始就忍了，接着讲了一会儿看他还没有收回来的意思，老王正在气头上还没消，这下更火了。

　　“我讲半天的题你不听，就看周闫去了，周闫那么好看，你干脆出去陪他。”

　　林朝没说话，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老王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你告诉周闫，这次考试空白的试卷答案全部抄十遍，明天早上送到我办公室来。”

　　林朝在后门口转了个弯，回到周闫座位上拿了笔和本，视线在周闫空白一片的答题卡上扫了一眼，最后拿了他自己的答题卡。

　　周闫在外面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回头看见林朝提着笔本和一张答题卡走到他旁边，然后把东西扔在他面前的阳台上。

　　“王老师让你把所有空白试卷答案抄十遍，明早送他办公室。”

　　“我听到了，”周闫偏头看着林朝笑：“我刚听见老王说他讲题的时候某人一直盯着我看，看来某人在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开始想我了。”

　　“……”林朝面不改色：“赶紧抄。”

　　“哦，”周闫忍下笑意，翻来作业本，再从下面扯出答题卡，被那笔锋凌厉的字迹和红色的148撞了个满眼。

　　周闫一边按着作业本抄答案，一边不忘拍马屁：“同桌，你也太牛逼了。”

　　对面的教室里有人好奇的探头看向这边，两人都不理会。周闫低头唰唰的抄写答案，林朝站在一旁看着手边的绿色盆栽，思绪又飘了一阵。

　　周闫抄得快，等到一节课下课，一张答题卡的答案抄了大半了，老王走出教室时朝两人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往办公室走。

　　教室里下课的时候气氛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下节语文课依旧是公布成绩的一节课，按照沈潇那个脾气，考不好应该会被骂得很惨，经过上节课的风波，也没人敢去办公室看成绩了，只能乖乖等上课挨批。

　　沈潇在一班整个教室教师团队中可以说是最严厉的，开学那那个星期一班绝大多数人就怕这个凶得不行的语文老师，绝大多数之外的人就是林朝和周闫，这两人好像哪个老师都不怕，两个人有时候上课公然睡觉，全没在怕的。

　　不过沈潇也不管这两人是什么刺头，你有刺，我就非要帮你拔了，逮着两人睡觉就要故意抽问题，一个镇定自若，脱口就是答案，一个吊儿郎当的扯犊子，反正意思就是不会，沈潇这时就会放下课本，开始漫长的骂人和疏导，这种事情次数一多，两人就觉得烦了，不再在语文课上睡觉。

　　教室外乌压压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雨，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穿进来，林朝拢了拢外套，伸手关紧了窗户，然后在座位上找语文试卷，手在课桌里翻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卷子被他扔在了考场的那张桌子里，所以现在应该是在第一排那个男生课桌里。

　　林朝心想，算了，不要了。

　　周闫还在奋笔抄数学最后一个大题，最后一个大题步骤比较多，抄起来了也是最费时间的。

　　沈潇拿着答题卡走进来，看着下面一排排精气神不怎么高的同学说：“现在成绩也出来了，大家肯定也想知道自己得了多少分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答题卡交给飘几个人发，手边还扣着一张答题卡。

　　“这次考试，我们班的语文成绩还不错，排在年级第一，你们也别骄傲，虽然现在高一还没有按照成绩来分班，但是我看了一下你们进校时的成绩表，发现我们班成绩好的比其他班要多三分之一的人，更何况年级第一还在我们班上。”

　　年级第一此刻不动声色看着自己答题卡上红艳艳的140，他想起自己以前认真学，努力拿高分是为了用实力摆脱那个酒鬼，走出那个破学校，而现在他做到了，突然没了目的，就会开始想，我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沈潇还在继续说：“答题卡我看了，大家普遍答得不错，还有一些同学答得不太理想，也不离谱。但是有个人，”沈潇话音一转：“那答的是什么玩意儿，每个题都一两句就完事儿了，以为自己是学神转世一踩一个准？你说是吧，周闫。”

　　周闫停了笔，大声道：“是。”

　　“你还是？”沈潇被气笑了：“周闫，你做题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看题目？”

　　周闫又道：“看了。”

　　“看了？”沈潇低头往扣在手边的卷子上看了一眼：“你看了还在阅读第一个填空里面写C？你怕不是眼睛在往天花板上看？”

　　班上一群人憋笑憋得难受，最后还是破功了，整个教室里一片笑声，刚刚那种低沉的氛围活跃了起来。

　　“算了，这是第一次考试，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下次再答成这个样子，就等着受罚吧。”

　　沈潇叹了口气，把手边的答题卡拿给周闫他们那组第一个往下传，每个人拿到手里都要看一眼，然后又是一通笑，林晓然和王迩看了也笑得不行，不过王迩比较拘谨，林晓然就不顾形象的大笑，还不忘点赞：“人才！”

　　林朝先看到他那个大大的69分，然后再看到卷子上的答案，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周闫看着自己的答题卡也笑：“怎么样，牛逼吧。”

　　林朝说：“嗯，是挺牛逼。”

　　沈潇拍了拍讲桌：“行了，说话的都停下，有什么想说的自己下课说，现在我们讲卷子，先看第一篇阅读理解。”

　　教室安静下来，回荡着沈潇的讲课声，还有同学们偶尔的回答和记笔记的刷刷声，周闫把试卷放在中间，然后借着语文答题卡的遮挡开始抄第八遍。

　　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渐渐模糊了教室里的声音，一整天里，除了后排两个少年，其他人的心情就是一会儿起一会儿落，反复无常，答题卡隔一节课又发下来一张，周闫要抄的慢慢的全到了桌上堆成了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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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吗？都抄一天了，还没抄完。”周闫坐在林朝床上，弯腰伏在高脚桌子上哀怨。

　　“啊……”邹俞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大佬真在抄答案，他刚在上课的时候听到老王说周闫七科都是白卷的时候，还很震惊，结果等成绩单传到班上来，看见周闫那一排过去触目惊心的分数和更触目惊心的倒数第一，才发现周闫那句倒数第一不是问题不是谦虚，不是开玩笑，现在成了一个事实摆在他面前，他还记得自己考试前还拍着胸口说我闫哥肯定年纪第二，真是日了狗了。

　　他感觉自己活在梦里，直到回到寝室里，看见周闫找王迩借了高脚桌子，坐在床沿刷刷动笔，还一边抱怨的时候，梦醒了，这就是事实。

　　但他还是不信，他觉得周闫肯定是故意的。

　　周闫伏在几张答题卡上死了会儿机，才重新坐起来继续抄。

　　几张答题卡都是林朝的，林朝不出意外的是年级第一名，他的字好看写得还清楚，不用写着写着还去认字，抄起来方便，但是实在是太多了，饶是周闫耐心再好，也有点不耐烦了，本来正常写的字还挺好看的，一旦又烦写得又快的时候，字就开始狂，狂得妈都不认。

　　周闫正抄得心烦意乱，写的字框都兜不住，旁边的人突然出声了。

　　“还有多少没抄？”

　　听到林朝的声音又安了点心，说：“还有历史和政治没抄，怎么了？”

　　“嗯。”林朝应了一声，白皙修长的手伸过去抽走了周闫压着的两张答题卡。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