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我毁了Alpha的标记[穿书]》区区某某

31、回家

　　名仕苑是皇室产业，入住的都是年轻有为的勋贵，有些官邸的性质。对外出售的别墅只有九栋，就连秦董也是废了些人情关系，才买到了一栋别墅。现如今秦贝贝竟然卖了？

　　卖了？！

　　霍衡脑中空白了整整几十秒，才恍惚着回过神来。自打离婚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且每一件事都算得上噩耗，需要人耗费精力去处理。他霍衡基本上都呆在了办公室，权衡各方利弊，也竭力想要捋清楚自己对秦贝贝到底是什么心意。因此倒是忘记了婚房……

　　也不对，自打他结婚后，他都住在名仕苑，也把这当做了自己的家。

　　不仅仅是一栋别墅，一个婚房而已。

　　“谁买的？”霍衡迎着万分吹拂，止住了自己偏飞的思绪，阴沉沉的咬着牙开口，“买回来！不管花多少钱，都给我买回来！”

　　他说完这话，向来响应及时的老管家却长时间没有回应。

　　无声的死寂，悄然蔓延开来。

　　霍衡眉头簇成川，想要直接自己联系助理购买房子，岂料就听得一声冷笑：“我买的！霍大董事长，现在能回老宅看看你爷爷了吗？能好好解释解释你今后的规划吗？！”

　　尾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霍衡忽然间发现自己真是够失败的。小家庭，大家族，都没有处理好。

　　从未有过的沮丧涌上心头，霍衡目光沉沉，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寒意，缓缓驱车。

　　先回了一趟公司，霍衡郑重的放好自己带回来的遗嘱后，又检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自己尽可能的显得面色红润些，才不急不缓回到了老宅。

　　璀璨的星空下，老宅的轮廓清晰可见，四四方方的霸占了一大片区域。无形之中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似能吞噬一切。

　　刹那间，霍衡就发现自己双腿恍若踩在了钉板上，每走一步都鲜血淋漓，痛彻心扉。可他出生霍家，身上又流淌着霍家的血液，无法分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此只能硬着头皮，逼着自己一步步，娴熟无比的朝宗祠走去。

　　一直照顾霍衡的老管家眉眼间带着心疼，缓缓开口诉说道：“少爷，老太爷在书房等您。”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话语，霍衡眉头紧拧，眼神甚至带着些警惕。一般来说只有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爷爷才会在书房议事。只有他们爷俩的时候，通常在宗祠，在充满无数荣耀的宗祠，在沉重的让人难以喘气的宗祠里。

　　手缓缓捏紧成拳，霍衡逼着自己挺直脊梁，走向书房。

　　一推开门，霍衡带着些讶然，书房竟然只有爷爷一个人。

　　霍爷爷看着明显消瘦的霍衡，冷硬的面色缓和了些。但下一秒他撞见霍衡眼里的讶然与警惕，气得心理刺啦一声的燃烧出熊熊烈火来。亲孙子这眼神，无意就像一把锋锐的刀，能扎进他的心坎里，扎的他血肉模糊。

　　“你就这么不信我？！”霍爷爷面色沉沉，恨不得挥舞着拐杖直接砸霍衡的脑袋，“我要是真有心想要算计，你跟秦贝贝能离婚？你能顺顺利利的搞什么产业拆分？秦家和霍家不打起来，算我仁慈！还真以为我没能耐吗？”

　　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响彻整个书房，尾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曾散去。

　　霍衡听得似乎发自肺腑的话语，抿唇沉默了许久，才喑哑着声，开口道：“谢谢爷爷。但爷爷您这话是不是在说明自己背后的确有些势力？是在说明还没有把我当家主，对吗？”

　　霍爷爷闻言面色一扭，“霍衡，你什么意思？”

　　“我无意窥伺您的势力，只是我不想您用霍家，做一些自以为为我好的事情。”霍衡缓慢而笃定的举例：“就像您当年忽悠秦贝贝进新娘学校学习！你明明知道他是爸爸唯一的孩子，是秦家的继承人。男性Omega继承家业，本就有些质疑了。您还让秦贝贝进保守派的学校学习管家学，而不是最基本的工商管理学。”

　　万万没想到霍衡还在记着这些个旧账，霍爷爷眉头紧拧，“秦旻自己都不拦着，你这么在意干什么？秦家本就家底浅，在新娘学校学习多结交人脉，对他来说不挺好？管家跟管理公司基本原理也差不了多少。”

　　“可对于世俗来说，就会产生偏见！甚……”霍衡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又是最可笑的人。他甚至也因此产生了偏见，在秦贝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温柔恭顺下产生了偏见，认为秦贝贝跟那些保守派的Omega一样，只能靠着家世，只能做菟丝花生存。

　　看着面色颓然，甚至身形都佝偻起来的亲孙子，霍爷爷来回反复默默自我宽慰孙子，唯一的孙子好几遍后，握紧了龙头拐杖，问的直接：“你看看你这倒霉衰的样子，行尸走肉的，就差一脚踏进棺材里了，有点霍家家主的样子吗？”

　　恨铁不成钢的说完，霍爷爷撞见霍衡溢出冷汗的脸，气得双手又捏紧了龙头拐杖，咬牙切齿自我宽慰：“孙子，唯一的孙子，孙子！”

　　做完心理建设后，霍爷爷语重心长，“霍衡，不是我逼你，是你最近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你能给我一句话，秦贝贝和武嘉帝到底签订了什么协议？网上那些谣传的武嘉帝给秦贝贝赔罪是什么意思？”

　　说到自己是在辗转反侧，焦虑不已的问题，霍爷爷狠狠道：“我真不是逼你的意思，你自己有主意，有实力。可是秦贝贝若真成武嘉帝的皇后，你以后打算怎么娶他？难不成你还给秦贝贝当没名没分的小白脸？！”

　　想着，霍爷爷在怎么自我宽慰都没用了，狠狠的撩着狠话：“霍衡我警告你，我的原则，你们离婚了可以，你要是想跟秦贝贝在一起，那也是得光明正大，名正言顺！要是干出什么没名没分的事情，我哪怕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霍衡：“…………”

　　霍衡：“…………”

　　霍衡看着面色铁青的爷爷，看着爷爷满脸的褶皱似乎都快化作刀刃了，眼眸不由闪了闪，回道：“你孙子恐怕连没名没分都不够资格。”

　　冷不丁听到这话，霍爷爷瞳孔猛得一震，骇然的盯着霍衡，“你再说一遍？！”

　　霍衡打起精神，一字一顿道：“爷爷，不管你什么想法，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行动，暗戳戳的联合其他人阻拦秦贝贝当皇后，否则我就杀死霍家，杀死霍家的家主。”

　　霍爷爷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慈爱的神色转眼间变成了锐利，带着些审视看向霍衡。

　　“我是家主，我才是家主！”

　　迎着人犀利的眼神，霍衡声音冷得更冰渣子一样，“这个家该我说了算！我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杀死，那杀死自己，也很容易。你到时候万千筹划，没准就落空了。”

　　听到这话，霍爷爷面色猛得一变，“你……”

　　“你知道配药剂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霍衡说着缓缓闭上眼，但却发现自己视觉看不见，却嗅觉灵敏无比，能够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嗅到手术台上秦贝贝的血腥味，还夹着几分淡淡小苍兰清香的味道，让人害怕不已：“我要是死了该有多好。我第一次逃避，我甚至回想起我当年被霍烨放弃的事情。那时候霍烨那时候武嘉帝说恨比爱长久，说我可以努力学习向他们报仇雪恨。”

　　“所以我坚持活着。”

　　难得自我的剥析心路历程，霍衡苦笑一声，慢慢悠悠的睁开眼，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恨意，开口道：“9月5号那天，我的结婚纪念日。大皇子那日跟秦理接触，无意中诱发了信息素。您打电话让我过去处理。”

　　“我去处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大皇子的秘密，是两个医药家族，两个疯子的天才创造。一个beat成了SSS级的alpha。作为其中一个疯子，你应该对此很高兴是不是？”

　　霍爷爷看着表情阴狠，但却忽然间笑起来的霍衡，陡然间背后冷汗涔涔的，觉得眼前这个孙子，自己养大的亲孙子不对劲。

　　“霍衡，这事你可以……”顿了顿，霍爷爷感受着自己紊乱的心跳声，咬着牙沉声道：“你可以跟秦贝贝解释。贝贝这孩子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很沉稳的。你们也没有必要因此有任何的误会。”

　　瞧着轻描淡写的亲爷爷，霍衡眼眸闪了闪，不急不缓的开口诉说道：“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疼对不对？爷爷，你闻闻，这发酸的信息素，你觉得我还是一个正常的alpha吗？”

　　话音落下，书房内顷刻间飘荡着浓浓的酒气。

　　但这酒气，没有了从前的醇厚，劣质的仿若垃圾星手臭水沟里发酵过的酸水一样。让人一闻，就恶心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霍爷爷嗅着刺鼻的味道，只觉得一下子胃里就酸水翻腾，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呕一声。但这一股恶心感不是最重要的，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孙子，他的孙子怎么会……怎么会……

　　“我被药了多少年啊？”霍衡说着说着，身形都有些颤栗起来，“是药三分毒，这么简单的道理您难道不懂吗？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不是如此，他的易感期也不会清醒的那么快。

　　这一声话，没有什么责备，只是在客观的陈述一个事实。但是听在霍爷爷耳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不亚于噩耗，让他猝不及防的回想起自己当初接到霍烨被袭击死亡的消息，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惶然无措。

　　“霍衡，你……你别激动，可以治的。爷爷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咱们……咱们……”霍爷爷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当他想要拍拍霍衡的肩膀时，迎来的是霍衡不断的后退，带着抗拒带着从所谓有的疏离。

　　“我真的不想跟您一遍遍的强调，一遍遍证明自己的实力。”霍衡紧绷着脸，冷声诉说道：“我会维持霍家的荣光，如同我的名字一样，永恒。但请你务必做一个正常的老太爷，不要管任何事情。接下来哪怕大皇子找你，哪怕皇帝找你，你都不要忘记了，霍家已经没有了底气。”

　　最后两个字，霍衡格外的落重了音，“您自己毁掉的，您为了利益为了霍家的荣光毁掉的。本来我一个堂堂正正的SSS级alpha，结果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

　　看着霍衡如此自我嘲讽，浑身上下甚至笼罩着肉眼可见的抑郁与卑微，霍爷爷彻底惶然害怕起来，哪怕是拄着拐杖，也快站不稳身形，“霍衡，你别胡说！这信息素变异，肯定是可以的资料的！肯定是可以的！”

　　接连自我的笃定着，但是霍爷爷自己都察觉到话语里的苍白无力，甚至他都找不到一个案例来自我举证，只能翻来覆去喃喃的诉说：“一定可以的。”

　　“你不惹事。我借着为情所伤的名义到时候呆实验室。”霍衡看着身形趔趄的爷爷，忽然间也觉得对方真的有些老了，他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么骗他。可有些事情不用猛药，又怕爷爷有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利用了。

　　“我可以像霍烨可以成为知名的药剂师。”

　　“药剂版权在手，经营转让费都可以让霍家过得很好。”

　　“而我也可以借此扬名。”

　　“光招揽人才研发，不够。”

　　“不是自家的人，不是自己研发出来的东西，用着总不放心。毕竟药剂的事情不容有任何闪失。否则……”

　　霍衡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烈酒气息，笑意加深了几分，“没准就出事了。不知药物成分的后果会怎么样，就会毁了自己最有资本的东西。”

　　听得这一声一声诉说的规划，霍爷爷看着身形依旧笔直，强撑着让自己笔直的霍衡，唇畔张张合合许久，才哑着声音，回道：“我……我知道了。我……我真没有跟那些医药疯子有联系，就……就只是好奇过圣女Omega，想要让你跟他在一起看看会有什么反应而已。”

　　——信息素管理中心有他的学生，因此他只要一个暗示，所以在秦理或许出问题的情况下，工作人员联系霍衡的次数会比其他两个人加起来都多得多。

　　“反应你也看到了。”霍衡听到这声解释，了然的笑了又笑：“秦贝贝跟我离婚了，秦贝贝会嫁给武嘉帝，你的孙子不人不鬼……而已。”

　　最后两个字，霍衡知道自己带着报复性。

　　霍爷爷听得一个比一个严重的后果，手都快握不住龙头拐杖了。

　　万千理由一张口，却被满屋的酸臭味道给吞噬了。

　　“我回家了。”霍衡见状，表情不变，冷冷道：“以后若是让我发现您再坑我，那您就直接给我收尸得了。”

　　直白的告诫了一声，霍衡都不愿回眸看霍爷爷一眼，直接打开了书房大门，就大步往外走，每走一步，大口大口嗅着清新的口气，才觉得自己似活过来了。

　　坐上车后，霍衡垂首啪嗒一声打开表带，摩挲着肉眼可见的几个针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他的信息素的确有些不对劲。

　　酸酸涩涩的，有些像青梅酒，再也没有烧刀子那样的浓烈。

　　可他发现及时，早就停止用药。

　　因此也没有像泔水一样，让人直接想吐。

　　但对于一个心心念念想要霍家永恒荣光的爷爷来说，让他知道霍家家主的信息素毁了，就是彻彻底底的打击。

　　再给他一个希冀。

　　他就会老老实实的。

　　思忖着，霍衡表情一变，然后又噗嗤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所为的爱，也的确挺可笑的。

　　他能毫不犹豫的就找出最有利的方式应对武嘉帝；
　　他能够拿捏住自己的爷爷的命脉，让爷爷彻底畏手畏脚老老实实；
　　他能够舔着脸拿着美食综艺跟秦董事长聊公款旅游；
　　他……

　　他却不知道如何让秦贝贝开心。
　　他所谓后知后觉的爱，好像……好像就只是习惯了陪伴，习惯了青梅竹马的陪伴，习惯了秦贝贝在他身边，替他打理霍家人情往来，偶尔跟他使使小性子，撒撒娇。
　　而已。

　　推断出这个结论，霍衡慌了。
　　霍衡再一次打开名仕苑的家，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回想着结婚五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着结婚前的一幕幕……
　　画面清晰可见，霍衡也就越痛苦。
　　他辗转在过去与现实的世界中。
　　隐约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而这种内心撕裂的痛苦，没有办法再一次用挨打来解决，只有自己慢慢的滴血，慢慢的叩问着内心，慢慢的自我纾解。
　　当然，内心痛苦还有最好的一种表达方式。
　　身体率先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