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阎王的心头宝》叶昕昕

4、第 4 章

　　夜色深沉，屋中阴暗潮湿，桌上的灯油已经很久没添过了，屋子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巫书然修鬼道，再加上在鬼蜮待了五百年，对黑暗的触觉远超常人，即便是重生回来，这种敏感力依旧存在。
　　巫书然走到床边，手在粗糙的墙壁上摸索，果然触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凸起，轻轻按下，原本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花瓶“滋”地一声往左边移开，露出一个只能一人通过的暗室。
　　记忆中奶奶常会在屋子里消失，不到一个时辰又会出现，她常感到奇怪。
　　有一天巫书然在山中游玩够了，回来的时辰比往常要早，恰巧看到奶奶从这里出来，才发现了这个暗室。奶奶死后，巫书然也曾进来过，但是这里除了一本看不懂的书，其他什么也没有。
　　直到前世死后巫书然的魂魄无知无觉中飘到了菏泽山，为了躲避黑白无常她飘到暗室里，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本修鬼道的经书。经书不知是何人书写，包罗万象，各种功法玄幻又奇妙，十分强大，巫书然修炼了经书，魂魄一日比一日具象，甚至超出冥界之外，此后她再也没见过黑白无常。
　　游魂之中，没有人能打得过她。巫书然也因此进入了传说中的鬼蜮，有天无意中找到一枚玉丹，玉丹鬼气强大，她吞下后日夜修炼，修为暴增，打败了众多妖鬼，成了鬼蜮当之无愧的鬼王。
　　这枚玉丹的副作用便是她的魂魄深处带来了永久愈合不了的伤痛，时不时就会发作，试了各种丹药都不管用，她只能硬忍着。谁想到重生后这病也跟着来了。
　　今生她要继续走修仙之路，但是如今她的修为尽毁，调动全身真气，只剩丹田里一点微不足道的鬼气，所有的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尤其少不了这本鬼经。
　　暗室漆黑无尽，巫书然步履稳健，很快就找到了鬼经，将它揣入怀里。刚走出暗室，就听到外面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比起方才更加匆忙。
　　巫书然看向窗外的人影，目光幽深，步伐轻慢走到桌前，不动声色将桌上割草用的刀柄握在掌心。来人只要敢推动门，脚步迈入一下，这把刀会在片刻之间割断其喉咙，让他当场毙命。
　　“大小姐，您还好吗？我从山下给您找来了大夫。”一个青涩的少年音传来，其外还有两个抱怨声。
　　“这大晚上下这么大的雨，非要把老朽拎上山，走这么长的路，简直要了我的命，说好了不管她死活，诊费你可不能少。”巫书然想了会儿这是山脚下唯一的大夫，年纪很大了，诊费不低，以前她生病从来不去他那里。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们是来传消息的，又不是来救人的，她死活关你什么事……”这是另外一个柳府下人小山，年纪也不大，对小福的自作主张很不满意。
　　前世也有这么一回吗？隐约记得，柳府下人来的那天她发烧，白天还能撑着，到了晚上直接烧到昏迷，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晚上的事她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醒来时，一个柳府的下人恶声恶气地催促她赶路，另外一个叫小福到是做好人，说不急让她多休息。
　　巫书然当时只觉得这两个下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故意演给她看，实则还是要逼着她赶路，她是个极要强的人，绝不会向人祈求，就那样什么也没说硬忍着走了。
　　柳家不喜巫书然，她在柳家也是格格不入，就连下人对她也不尊敬。这两个下人，她记忆最深的就是小山一路上的恶声恶气，她讨厌小山的语气和态度，一路上没少暗中整他，对于小福却记不太清。
　　原来这个吃人的柳府里，也不完全都是讨厌她的人。
　　飒飒的大雨慢慢转小，屋里依旧静悄悄，小福仔细地听着屋里毫无动静，怕巫书然真就这样死了，心里担忧，拉长了声音道：“大小姐，小的冒昧，这就进来了。”说着推开门，眼睛往忙床上看去，却没看到人影。
　　再一回神，就看到他正眼前，一个不大的人影在黑暗中伫立，一只手里拿着镰刀，静静地注视着他，宛如修罗煞神，小福一个激灵，吓地连忙倒退。
　　小山以为那个土包子死在床上了，小福一向胆子小被吓坏了，连忙推开他，往屋子里走，嘴里抱怨。
　　“不就是死了人吗，你又不是没见过，真没用……啊！”当场吓地昏死过去。
　　大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两人都被吓的不轻，也不敢擅自上前去查看，不甘走了这么远的路，只拿到个定金，惦记着剩下的钱才没跑路。
　　小福壮着胆子朝屋里问，声音颤抖：“大小姐，您、您还活着吗？”他看到的是人还是……鬼？
　　时间过去太久，只看到屋门被大敞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不高，瘦小的身影，月光清亮，映出一张眉清目秀、倾国倾城的脸。
　　小福怔愣，原先的忐忑在看到这张脸后全部消散。
　　他们新大小姐长的真是好看，不说满京城的贵女，便是家里常被人夸的那位都比不上她三分。
　　巫书然看着小福滞住的眼神，秀眉轻挑：“我还好。”
　　小福回过神意识到她是在回答自己的一个问题，大小姐没死，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到大夫也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大小姐，怒起，拍了他一下，老大夫才清醒。
　　乖乖，山上竟然住了这么一号人物，他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嘞。
　　索性来都来了，小福想让大夫再给巫书然看看，面对小福的善意，巫书然难得脸色柔和：“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睡了一觉发了场大汗已经好多了，不必再诊治了。”她讨厌别人触碰自己，尤其是大夫。
　　前世在柳府时，她也常身体不好，每一次柳母都积极地给她找大夫，喝了许多昂贵的药仍旧不见好便罢，病还越来越严重，后来她索性就不喝了，这病反而一下好了。
　　临死前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大夫医术不好，而是她的母亲柳母早早地就吩咐了大夫往药里加了别的东西。
　　巫书然原以为前世的事她早就忘却，现在看来某些事早就如细雨一样深入她的骨髓，悄然未觉。
　　巫书然拒绝，小福也没再坚持，将剩下的礼钱给了大夫又送了他一段路，再回来时看到小山还在原地躺着，巫书然正坐在简陋陈旧的桌前，用布子细细擦拭镰刀，神情专注。
　　小山是在被小福搬回草屋的途中醒过来的。
　　“鬼啊！有鬼啊！快快回去告诉老夫人夫人，大小姐死后不瞑目变成鬼了！”小山大喊大叫，挣扎着站起来就往外面跑，事情发生太突然，小福没拦住。
　　声音到了门外就戛然而止。
　　小山如见鬼一样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某处不动，小福见他奇怪模样，走出去才发现小山看的方向正是巫书然，她一手拿着镰刀，眼黑如炬，然后，歪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小山。
　　大小姐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此景，莫名让人怵得慌。
　　方才巫书然静静地擦着手里已经生锈的镰刀，听到外面下人的鬼喊鬼叫，眉心轻蹙，心生厌烦。要说巫书然跟柳府的下人此前从未见过，理应没什么下人常对主家的怨气，但是不然，柳府的下人一个个都在期盼她哪天死。
　　就如这个小山，他们才见面不过五个时辰，他就想着她早点死了。
　　若是还在鬼蜮，小山早在叫唤的第一时间，还来不及跑到她面前就灰飞烟灭了。巫书然体内只有一点可以忽视的鬼气，想要实施这项行为难度太大，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者她还没到柳府就先杀人，岂不是一开始就被那些盼着她不好的人捉住了把柄。
　　“你叫小山？”巫书然问，少女的音色，却带着不合年龄的沉稳，看上去诡异极了。
　　是人而且还活着，小山说不出察觉这个真相后心里是什么感觉。装神弄鬼，阴森森的，他很不喜欢这个野丫头。正想着，一抬头就对上那双黑亮的瞳眸，一激灵，她还在等着他的回话呢。
　　不是早就听到小福叫他的名字了吗，装什么啊，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摆大小姐的谱了。
　　“是，小的名叫小山，小的父亲是柳府的家生子管家，在老爷身边做事，当初这名还是老爷给起的。”小山站着，腰背直挺，在意识到巫书然是活人后，眼睛也敢直视着巫书然。
　　过了好一会儿，草屋里才传出淡淡的声音，“小山，去后山捡些杂草来。”
　　小山眼瞪圆，语气不好：“小姐，这正下雨呢，杂草都湿了，要它有什么用？再说了明日就要启程去京城，何苦费这功夫，先忍耐一晚上吧。”乡野丫头就是乡野丫头，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还惦记几株野草。
　　“我要它自有我的道理，你只说去还是不去。”巫书然走出屋子，皎洁的月光照在清冷的脸上。
　　“不去！”
　　小山断然回绝，刚下过雨的山泥土松壤，一个不小心踩踏了可是要命的事。再说了一个还没过府的野丫头就敢命令起他来了，叫她一声小姐，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小山丝毫没有把巫书然放在眼里，斜眼看向巫书然，就要开始嘲讽。
　　嘴里刚说了一个字，身子就突然飞起，重重摔落在不远处的泥地里，溅起一阵泥水，胸前难受，刚咳嗽一声，就哇出一口血。
　　巫书然站在他方才位置的不远处，抬起的腿慢慢放下，脸上阴晴不定：“我再说一遍，去还是不去。”
　　小山瑟瑟后躲，奈何这院子里一片空荡没有可让他躲的地方，谁能想到身高差他半个脑袋，看起来弱的跟个兔子的野丫头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当下不敢再顶嘴。
　　“小的、小的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