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64、Chapter 64 糖都给你（3）

　　周楚吟今天日程确实非常紧，不过不能带上宋涣也不是因为忙，而是确实不方便——他约了宋涣的母亲见面。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周楚吟上午的工作意外拖了一点时间，忙得午饭都没吃才紧赶慢赶在三点五十分的时候赶到了。
　　他本以为林阿梅会让他等上个把小时以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三点一到，秘书就打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请他进去。
　　林阿梅的办公室装修得简洁高冷，她本人亦是一身银灰色职业装，周楚吟一进门就被一股冷肃的凛意吹得头皮发麻。
　　林阿梅见他进来，起身走到会客的沙发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林董。”周楚吟微点了点头在林阿梅对面坐下，双手交叠着搭在膝盖上。
　　“你也是场面上的人，见了我真有这么拘谨吗？”林阿梅目光扫过他无处安放的手，气氛似乎更僵了。
　　周楚吟跟好莱坞的大导演勾肩搭背，跟森城的市长谈笑风生，就是见了男朋友的妈有点手足无措，委实这辈子都没这么拘谨过。不过诚如林阿梅所说，他是个场面人，这些细微的情绪都能被掩示。
　　周楚吟解嘲一笑，“毕竟我还是戴罪之身，在您面前，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林阿梅不赞同地嗤笑一声，“你们年轻人自己谈自己的恋爱，只要宋涣愿意，我还能管得住他和什么人好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毕竟还欠您一个道歉。”周楚吟说完，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请原谅我曾经伤了宋涣的心。以后的人生还很长，我会好好对他，让他不后悔今天的选择，也希望您放心把自己的儿子交给我。”
　　待到周楚吟再次坐下，林阿梅说，“这我又听不懂了，伤了他的心你去跟他道歉，跟我表什么忠心呢？”
　　“当初因为我的自私和糊涂，您对我的印象应该是不怎么样的。我去过您家，见过你们一家人相处的样子，宋涣和我这个爹妈都不管的不一样。宋涣是个乖孩子，尽管他没说起过，但我知道他是重视您和宋教授的意见的。我不希望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父母为他担心，不希望他在感情上有任何的为难。所以与其让他回到家去和您说我们交往的事，惹您不高兴，不如我先来和您谈谈，消除您的疑虑。”周楚吟言辞恳切感情真挚，一席肺腑之言说罢，林阿梅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眉眼却明显松动了些。
　　林阿梅不那么严肃的时候，神态和宋涣颇为相似，“那个小崽子是我生的没错，不过他性格像我，生下来就是个不服管的，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我是劝不动的，也就他爸爸说的他还偶尔听两句。后来我也想通了，他要投胎我要生娃，俩人恰巧有了这么一段缘分而已。他不属于我，也没必要事事听我的。”她说着，眉头微皱，忽然话锋一转，“可是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自己的孩子的，以前追星的时候就不说了，和你吃一次饭就海鲜过敏进了医院，分个手又不吃不喝的瘦掉半个人……”
　　林阿梅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压抑成一声叹息，“情侣也好，夫妻也罢，分分合合都是正常的。别说对你了，就是对自己儿子，我也不觉得有提要求的资格，只希望他能稍微成熟点，即使将来情感上再遭遇什么变故，也能禁得住风浪就好。”
　　“情感上的成长大概率是个痛苦的过程，所以他没能成熟起来也没关系，有我在，就保他无风无浪。”周楚吟说着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眸色微暗，“就算将来他有了别的选择，我也会陪着他一起，走到风平海静。”
　　林阿梅不知道关瀛的事，对这个答案倒是颇为意外。她生意场上浸淫多年，别人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基本能看个七七八八，尽管年轻人出自真心的承诺也鲜有几个到老还记得的，但周楚吟这样的人，能做到这一步已属难得。
　　她摇着头轻笑了一声，忽然对着办公室套间内的一扇门扬声道，“出来吧。”
　　周楚吟心中一惊，这种小房间往往是个休息室，能待在林阿梅休息室里的……
　　果然是宋涣从里面打开门走出来。
　　宋涣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却还是向林阿梅抱怨，“哎呀，妈你这么早叫人家出来干吗呀，我还想听楚吟哥多说一会儿他有多喜欢我呢。”
　　虽然周楚吟自问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可是在这个情况下同时面对宋涣和林阿梅还是让他窘迫不已，上下牙颤抖着黏在一起说不出话，生生把脸憋成了一个转基因大番茄。
　　三个人说话的工夫，转眼到了快吃晚饭的时间，周楚吟原以为宋涣会跟林阿梅回家，不想林阿梅却说，“今天宋涣他爸爸晚上没课，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周楚吟受宠若惊答应得十分干脆，宋涣却半搂着他想回他们的小家，被林阿梅发现之后狠狠瞪了一眼，周楚吟赶忙识相地把他拽回来，“林董是不是要等宋教授一起，我和涣涣先过去点菜。”
　　林阿梅闻言，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熨帖，多了个儿婿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嘛。“去吧，就还在‘竹笋’好了，待会儿秘书订好位置之后会给宋涣发消息的。”
　　未来丈母娘果然有面子，别人要提前两个月预定的竹笋大酒店她老人家说去就去。周楚吟孝顺贤惠地带着宋涣点菜去了。
　　他们到了餐厅之后，在包间里没等多少时候，宋涣父母就到了。
　　周楚吟打发了茶艺师，自己亲自摆弄着茶壶茶碗，给宋涣的父母倒茶，姿态之低，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实属罕见。
　　“上次登门打扰，因为事先不知情，来去都有些仓促，也没正式向两位问好，实在是失礼。宋教授，我都还没来得及向您介绍自己，我叫周楚吟，平时除了拍拍戏，自己还经营着一个剧团，是涣涣的……”周楚吟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朋友”二字前加个“男”字，宋涣便已将迫不及待地双手搂住周楚吟的胳膊，冲他老爸挤眉弄眼的炫耀，“男朋友。”
　　宋教授眼镜背后的大眼睛一转，兴奋地用自以为很轻的声音问，“搞定啦？”
　　父子俩飞速眉来眼去了几个回合，宋教授又笑着跟周楚吟打招呼，“哎，小周不要客气嘛，我们家不讲究这些虚礼的。涣涣经常提起你，我们都知道的，以后常来家里玩啊。”
　　林阿梅虽然叫了周楚吟一起来吃饭，却也没这么快就像宋教授一样欢天喜地地接受周楚吟，尤其是在竹笋大酒店这个鬼地方。
　　宋教授见她脸色不好看，便拍了拍她的胳膊给她讲笑话，“开开心心出来吃饭，你老沉着个脸做什么呀。我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今天我碰到涣涣他们学院的老师，他说涣涣导师带的一个研究生要做开题，倒请了个本科生来帮忙一起看开题报告。我就问那个本科生叫什么名字，你们猜他怎么说？”
　　“这种你都讲过多少次了，你讲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还能怎么说，又说了你儿子的名字呗！”林阿梅嘴上装得不耐烦，看向宋教授的目光里却带着些柔和的笑意。
　　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的宋教授立时畅怀大笑，“哎，你听得烦我也要讲。我听到别人夸我儿子我高兴呀，要不是怕涣涣不好意思，我就告诉人家那个就是我儿子了呀！”
　　林阿梅笑着“嘁”了一声，“你儿子除了会搞科研其他什么都不懂，跟你一样，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宋教授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不赞同的表情，“谁说就会搞科研了，不是还会追星、会拍电影吗？再说像我一样只会搞科研有什么不好，我只会搞科研不是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吗？”
　　周楚吟听得暗自在心中嘲笑老丈人这情话拐弯拐得有点生硬，再看林阿梅，居然偏着脸在一旁抿着嘴低头忍笑。
　　周楚吟大惊，一个如此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居然吃这套？！他的三观正在崩塌之时，宋涣伸出一只脚过来踢了踢他的鞋帮，小声道，“学着点儿！”
　　周楚吟从被雷击的状态中迅速恢复过来，笑着问宋教授，“依您看以我这愚钝的资质，现在学着搞科研还来得及吗？”
　　宋教授脸上的表情堪称一本正经，“搞科研肯定是来得及的，不过嘛……”他忽然绽开一个开怀的笑，“会讲好话哄人开心这个就要看悟性了！”
　　周楚吟扭头问宋涣，“你觉得我悟性如何？”
　　宋涣撇了撇嘴，“差强人意。”
　　“我也觉得。”周楚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那只有走天道酬勤这条路，在你身上练一辈子了。”
　　他自己都觉得又酸又土，说着牙碜，没想到宋涣闻言笑靥如花，比他母上还娇羞。
　　饭局终了，林阿梅原本要带宋涣一起回家，宋涣却搓着耳朵假装没听见，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哎呀，刚才把车停在哪个车位上了来着……”说罢又揽过周楚吟，扭身对身后的老爸老妈喊了一声，“爸妈你们慢走哈，我找车去了就不送你们了晚安拜拜！”
　　林阿梅的司机已经早早等在大厦一楼门外，宋教授一看儿子这架势就明白了了，自发给他打掩护，连拉带抱地把自己夫人往车上拽，“哦哟，不得了了，赶紧回去赶紧回去，妈让大哥寄来的海鲜还在家门口呢，再不回去要臭掉了。”
　　“哎呀，你不要拉我呀，什么海鲜要臭掉了，你早上上班前明明已经收到冰箱里了好伐？”
　　“是吗？哦哟，人老了这个记性不行了哈哈哈……”
　　周楚吟一边被宋涣搂着往地下停车场走，一边回头看着笑闹的宋教授夫妇，越发明白为什么宋涣是这样一个懂得如何爱别人的孩子。
　　“涣涣，”周楚吟忽然问，“我们把车停在哪儿了？”
　　宋涣不假思索地答道，“B2-247。”
　　周楚吟噗嗤一笑，宋涣才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不由和他一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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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宋家祖传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