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61、Chapter 61 请您喝醋（7）

　　周楚吟艰难地坚持着把一番话说完，忽然感觉眼下的伤口更疼了。他抬手去摸自己的纱布，竟然是湿的。
　　“别摸！”宋涣打了一下周楚吟的手，小心地揭开湿透的纱布，“我去给你找一块新的纱布换上，不然可真要破相了。”
　　可是他屁股才从沙发上抬起来10°，手就被周楚吟拽住了。
　　“怎么了？我知道医药箱在哪。”除此之外宋涣想不到周楚吟还有什么话要说了，毕竟他不是那种在这样的时候撒娇说他好疼的人。
　　周楚吟的脸上还挂着和这张高冷又骄矜的脸极不匹配的泪痕，鲜明的反差让他看起来有一种近乎被摧毁的破碎美。宋涣粉他的十来年加上跟他交往的这大半年，都从未见过周楚吟这个样子，一时间竟然看得出神。
　　可惜周楚吟并不知道自己的盛世美颜又一次成功攻略了宋涣，纵然他知道，诸如“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之类的话，他也是问不出口的。刚才趁着情绪激动一鼓作气猛如虎说的那些话，大约也只能封存为标本，作为绝种物品长久地保留在周楚吟的个人博物馆里了。
　　由于周楚吟始终没说出个因为所以来，宋涣只能暂时放开他，起身找药箱去了。
　　好在宋涣对周楚吟公寓里所有的物品摆放都比他本人还要清楚，很快便拎着药箱回来了。
　　宋涣一边叠出一块新的纱布给他往脸上贴，一边酸溜溜地翻旧账，“你有什么好哭的，当初你跟我分手的时候多干脆啊！哼，一点余地都不留，多跟我在一起待一分钟都脏了你纯洁忠贞的灵魂似的……”
　　周楚吟捂着重新贴好的纱布，真诚发问，“你说完了吗……”
　　宋涣小嘴儿一撅，鹿眼一瞪，“怎么？许你做还不许我说吗？”
　　“不是，那你继续你说吧。”周楚吟摇摇头，又像是被敲碎了壳子的乌龟似的，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他自认理亏，愿意将自己的所有软肉露出，任凭刀光剑影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到那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能站在宋涣的对面。
　　宋涣却不这样想——周楚吟太高傲了，所有的“不辩解”、“不强求”都可以理解为，“我反正就这样，你愿不愿意随便。”
　　宋涣一顿输出全打在棉花上，别提多沮丧了。比起周楚吟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更希望这人跳起来和他扯头花。
　　“你为什么不说话？刚才还说爱我呢！我跟别人在一起你都不吃醋的！见到迤行哥没一句好话，见到关瀛哥跟没事人似的？怎么，我不值得你吃醋吗？！”宋涣似乎熟谙中学生早恋时作天作地的那一套，开口闭口都是“爱不爱”“醋不醋”的中二说辞。
　　“爱不爱”的问题刚才周楚吟已经解释过了，至于“醋不醋”……他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醋”这个东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过去三妻四妾时代，正房夫人吃姨太太的醋；现在都是一对一的关系了，那也只能是现任吃前任的醋。他周楚吟一个过去时，哪儿来那么大嘴吃人家关瀛这个正牌现男友的醋？
　　宋涣的要求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周楚吟想到自己尴尬的身份，也有点灰心泄气了。他把自己往沙发靠背上一摔，嗤笑道，“我凭什么吃醋，我吃哪门子的醋？”
　　“吃我这一门的醋！你喜欢我，我喜欢关瀛，你不仅不找他决斗，还见义勇为替他挡了一拳！”尽管这么想有点对不住关瀛，宋涣还是觉得，如果周楚吟真像他说的一样喜欢自己，至少应该揍关瀛一顿吧。
　　毕竟小说和漫画里都是这么讲的，而且，和情敌决斗……是周楚吟没有为喻晚风做过的事。
　　周楚吟终于被宋涣的中学生恋爱观和少女漫方法论弄得有点不耐烦了，眼角微红地斜睨着他，“你既然这么喜欢他，还非要跟我回来干什么？就为了看我吃醋嫉妒吗？在他身上得不到就想到我这里来找成就感吗？”
　　宋涣委屈得嘴都扁成了鸭嘴兽，“我为什么跟你回来你看不出来吗？什么叫找成就感，你不该吃醋嫉妒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周楚吟忽然不合时宜笑了，宁静悠远却盛气凌人，像一个王者君临自己的天下。
　　这样的笑容宋涣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初见时他问周楚吟还能不能再见面，周楚吟一言未发，只是这样看着他笑；还有一次是周楚吟残忍地告诉宋涣，他对喻晚风不是暗恋，他曾不止一次对喻晚风表白。
　　沸腾的空气瞬间陷入死寂，以至于宋涣有些害怕周楚吟这样的笑容，可是这一次他却笑着说，“被你说中了。我喜欢你，你喜欢关瀛，我想揍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替他挨揍呢？可是……”周楚吟隔着纱布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这样总比关瀛再在我眼前受伤，你又搂着他背对着我走远要好多了。现在受伤的人是我，你陪我回来了，至少今晚……我过得还算不错。”
　　豪华顶灯把客厅照得亮如白昼，宋涣却还是从周楚吟的声音里听出黑夜固有的惆怅，“关瀛不珍惜的，我却要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才能得到。可是我一点也不可怜，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凡我能早一点弄懂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就不会让他深爱着的男孩受那么多委屈。
　　周楚吟咽下了最后的半句话，事到如今他最为懊悔的，不是失去了宋涣，而是在宋涣还爱他的时候，没能好好对他。
　　周楚吟忽然摊开双臂，做了一个演说结束的动作，笑着问，“怎么样，是不是成就感爆棚了？满意了吗？满意了就早点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今天住这里。”宋涣截断了他的话，微抬的眼眸里仿佛装下了整个银河系的星光，亮得出奇。
　　周楚吟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他今天表现得不好，你使个小性子夜不归宿一晚也说得过去。”说罢，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挺好，我今天圆满了。”
　　“我今天也圆满了。”宋涣抿嘴偷笑，双颊染上淡淡的桃色。
　　周楚吟站起身，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看见他颧骨上的两块肉微微抖动了，“笑什么呢？早点休息吧，客卧的床品没人用过……”
　　“我不睡客房，我要睡你房间！”宋涣也跟着站起来，双手环住了周楚吟的腰，那满银河系的星星瞬间都化作了发情期的猫，“呜嗷呜嗷”地叫嚣着要把眼前的男人吃拆入腹。
　　“你说什么？”上次在酒店一起睡着了是意外，正常情况下，周楚吟可不觉得两个曾经交往过的gay睡在一张床上是一件合乎公序良俗的事。
　　“不是不是，”宋涣这才发觉自己态度转变得太突兀了，显得有一种目的性极强的猴急，连忙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却下来，强作镇定地解释，“呃，我是说……我们和好吧。”
　　尽管时机有点微妙，宋涣还是开了这个口。
　　周楚吟觉得宋涣此时提出和好有点像想临时打一炮的冠冕说辞，撑着最后一点被生活毒打出来的成熟理智狐疑地问，“那你和关瀛……”
　　宋涣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连忙猴挠跳蚤似的在身上乱摸一通找自己的手机，“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分手！”
　　前后任的“无缝衔接”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劈腿”这一无耻行径，尽管人间道德楷模周老师今晚非常想可劲儿败坏一下社会风气，强占别人的男朋友。但一想到日后宋涣提起这一茬来免不了要秋后算账，又硬生生把刚踩到尘埃里的道德底线拎起来了。
　　行吧，决斗就决斗吧，关瀛也未必打得过他。
　　打定主意后，周楚吟为了防止自己把残存的道德理智就着宋涣吃了，一连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卧室的门口，“你还是先和关瀛把话说清楚再考虑我们的事吧，今天先这样，晚安！”
　　周楚吟说完，飞快地钻进了卧室，还关上了门。
　　宋涣一个箭步冲过去时，门上恰好传来了反锁的声音。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我这边搞定了”，忽然有点怀疑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合理性。

　　终于和好了
故事进入尾声，后面老周会周全地把一切当初错过的弥补给涣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