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44、Chapter 44 他慌了他慌了（5）

　　周楚吟到厨房后用冷水洗了把脸，情绪稳定了不少，见宋涣在客厅，便躲在厨房里不出去，把之前存在柜子里的零食一样样找出来，装进一个大购物袋里。
　　“不是拿喝的吗？”宋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厨房门口。
　　周楚吟敲了敲额头，“瞧我这记性，看见这些零食就把喝水的事忘了。这些零食你带上吧，我不吃零食的。”
　　“放着吧，”宋涣说，“我其实也没那么爱吃零食，那段时间总想吃零食是因为你不让我吃正餐，饿得。”
　　周楚吟笑了笑没说什么。
　　“楚吟哥，”宋涣忽然说，“你好像又瘦了。”
　　“嗯，”周楚吟点了点头，“最近在减肥。”
　　他是真的在减肥，为了宇文邕这个角色。其实即使放在演员里，周楚吟也算够瘦够年轻了，可宇文邕的第一次出场年龄只有十几岁，和周楚吟实际年龄之间的差距颇大，只有身子单薄一些才能提升少年感。
　　今天李导说他不像宇文邕之后，周楚吟更是心里较劲，打算把最近的食谱再削减一番。
　　宋涣走过来打开冰箱，“我饿了，打算弄点东西吃，你要不要？”
　　周楚吟未置可否，宋涣又自顾自地说，“只有几个西红柿几个鸡蛋，煮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吧？”
　　周楚吟不喜欢吃西红柿，也不想摄入碳水化合物，可是宋涣这一句家常的询问却让他无法拒绝。就像风雪交加的长夜里，龃龉独行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团篝火。
　　周楚吟说了一声，“好。”顿时，连冰箱里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西红柿都变得可爱起来。
　　宋涣却忽然冷笑了一声，“我那时候太想把风哥给你做的那几道菜练好了，所以家里一直备着鸡蛋，一有机会就练。怎么会那么蠢呢，要是做菜做得像他就能留住你的心，川菜馆厨子的赢面才最大吧。”
　　在他说出更伤人伤己的话之前，周楚吟打断了他，“对不起。”
　　宋涣笑着摆了摆手，“这三个字我听腻了，不用再说了。”
　　“不是的，我……”周楚吟拉住宋涣的手肘，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想跟宋涣道歉，却又不想只是道歉。
　　宋涣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手脚麻利地一边料理着食材一边和他可有可无地聊天，“都是老生常谈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自始至终都爱着风哥，从没对我隐瞒或者欺骗，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宋涣熟练地把一颗西红柿转着圈切了四刀，八瓣西红柿朝着不同的方向展开，像是一朵花的形状。“反倒是我，为了留在你身边，好多话没告诉你。现在我彻底死心了，再回想起我们在一起那段时间的事……”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自嘲一笑，“我们那能算‘在一起’吗？”说完又自问自答道，“应该是不算的，反正就那段日子吧……那段日子其实是我不懂事，你每天对我都像哄孩子似的。”
　　他这样云淡风轻的，周楚吟反而更难受了，“我们在一起过，也相爱过，只是……我不够好。”
　　“你说有过就有过吧。”宋涣似乎对这件事的答案也并不执着，“我其实是想说，最后那几次，我闹得挺难看的，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不爱你了，也不粉你了。”
　　宋涣说着，起了一口热锅，油烧热后炒了一锅嫩嫩的鸡蛋装盘，淡定得仿佛真的已经把这一页掀过去了。周楚吟一直以为宋涣这个年纪的少年，尤其是宋涣，谈个恋爱势必会要死要活撕心裂肺。没想到宋涣表现得如此成熟，倒显得他有些拿不起放不下。
　　另一口锅煮着的水开了，宋涣像有三头六臂似的，一边炒着西红柿一边把挂面下了，周楚吟想帮帮忙都插不上手。
　　宋涣三两下煮好了西红柿鸡蛋面，脱了围裙把两碗面都端上了桌，周楚吟什么忙都没帮上，悻悻地拿了两双筷子也跟着走到餐厅，在餐桌前坐下。
　　他们的筷子也是情侣的，筷子头上漆着精致花纹的彩色对筷，还是宋涣刚搬来的时候买的。
　　宋涣拿起筷子看了一眼，“嗯，这筷子我要带走。”
　　周楚吟笑道，“这有什么好带的？”
　　宋涣反问，“这有什么好留的？”
　　周楚吟脑子转得飞快，“咱们现在吃饭都用了，待会儿怎么带？”
　　宋涣吸溜了一大口面条，“我洗干净带啊！”
　　周楚吟最近吃得都很少，饿过头了反而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对宋涣说，“宋涣，既然……过去的事你已经不介意了，角色的事为什么要和我争？你明知道这部戏我倾注了很多心血，就算对我有不满，能不能不要发泄在这件事情上？”
　　宋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怎么会是发泄不满呢？我是你剧团的演员，是不是应该为自己争取角色？我也是投资方的代表，是不是有权对选角发表看法？周老师……”宋涣的眼神诧异中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鄙夷，“你怎么会有这种不专业的想法？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里吧。”
　　如果不是宋涣刚才说自己已经“放下了”的态度太过诚恳，周楚吟简直要怀疑宋涣还在讽刺他，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用过去的事情挖苦他。
　　周楚吟深吸一口气，试着用最诚恳的态度跟宋涣沟通，“我一开始误把你当成了电视台的实习生，以为你想进演艺圈，所以才会让你拍了第一部戏。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误会，你好好的一个森交大的学霸，一个上市公司的继承人，怎么会去拍戏呢？”
　　宋涣听他说这些，也把筷子放下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误会，我好好的一个森交大的学霸，一个上市公司的继承人，确实不会去拍戏。可我这不是拍过了么，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食髓知味之后想试试大银幕，这也不难理解吧？”
　　宋涣越是这样滴水不漏，周楚吟便越是烦躁，语气也渐渐不耐，“你想拍电影玩儿，那么多适合年轻帅哥主演的偶像片你不去，或者大IP改编的什么侦探悬疑你不去，哪怕让茄子地产专门给你成立一个影视公司也没什么难的，为什么非要掺和这部戏呢？”
　　宋涣眉心蹙起，“什么意思，我就只能去扮演谁的替身，不配参与你这部有内涵的电影吗？”
　　“胡搅蛮缠！”周楚吟嗔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吟哥，你自己说你是什么意思？认识这么久，其实我经常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加入这个剧组，扮演自己喜欢的角色，我不想去演什么偶像片大IP，我就想演这部，有什么不可以？”
　　“宇文直，”周楚吟提出了另一个角色，“宇文直是我原本想帮你争取的角色，如果你要参演，这个角色更适合你。”
　　宋涣拒绝得十分坚定，“我要演宇文邕！我不要演宇文直，没得商量！我不会让步的，楚吟哥，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让步？这次我不会让步了。”
　　周楚吟忍不住冷笑，“所以你承认了，你只是想和我对着干。”
　　宋涣插着肩，笑得比他还冷，“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看着宋涣这般态度，周楚吟渐渐有些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宋涣的目的——他并没有想真的抢走这个角色，只是想通过这个角色磋磨磋磨周楚吟。
　　周楚吟的祖父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台的创办者，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大导演，母亲也是红极一时的女演员，从小出来演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长大后又因为出道早、创办了自己剧团处处受人青眼，是确凿无疑的没受过委屈。
　　宋涣在这件事上刁难他，想来不过是想让他低头服软，好出一口恶气。
　　低声下气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家常便饭，然而对于周楚吟，确非易事。尤其对象是宋涣，他越发觉得求人的话难以启齿。
　　不过事关角色、事关电影，就是让他卧薪尝胆他也忍了。
　　周楚吟调整了一番情绪，才再度开口，“抱歉，我失言了。你也知道这部戏我筹备了多久，前前后后从找历史专家、组建团队再到拉投资，忙了快一年时间。这部电影算是和《天下归心》同一个系列，我想把这个古代英雄人物传记系列当成毕生的事业来做，可能以后年纪大了或者形象不适合，没有办法每一部都领衔主演。但是这一次，我做了很多准备，希望你能理解。”
　　周楚吟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涣还是垂着眼帘不表态，他便知道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转圜了。两人同坐在餐桌前，周楚吟又回想起两人同居的时光，难免触景伤情，“过去的事不是三言两语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与其说补偿你，倒不如说我是想做些什么来减轻自己的悔愧。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多骄傲，骄傲到连后悔都少有，可是我们的事，我很后悔，后悔当初那样对你。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时光能倒流，甚至不需要倒流回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哪怕只是回到你拍杂志的那次……”
　　“我下午还有课，该走了。”宋涣忽然站起身，周楚吟未出口的话全部散在了尴尬的空气里。
　　宋涣拿过两人的筷子，居然真的要把它们洗干净带走。
　　身材颀长的少年站在水池边，远远地背对着周楚吟，低着头洗得很认真。
　　周楚吟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两双筷子被带走，两个人曾经在这套公寓里所有欢笑痛苦的回忆都会被清除殆尽。而现在，是他留住这些过往的最后机会。
　　周楚吟走得很快，又腿长步子大，几步就冲到了厨房里。宋涣听见他脚步声，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身子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周楚吟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真实的软弱从他的后背传来，“别带走……别走。”

　　我知道这点程度你们肯定不满意
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