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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江无臾的车最终在绿地公园附近的老小区熄火归位。

      这是他前年夏天买的二手房,由师父介绍,从熟人那里接手。

      小区没有电梯,居住的大多是老人,胜在环境清幽,往来车辆少,不吵闹。

      江无臾那套房子一百二十平,还有个大的敞开式阳台,能供他自由发挥。按照自己的习惯重新装修好,也是个舒适安逸的小家。

      刚走上四楼,自家的恰好从内打开,就像专门等着他回来一样。

      高鹤翔的脑袋从里探出:“哥,我的哥,你可算回来了。”

      这小子不仅主动从江无臾手里接过超市袋子,拖鞋也早早摆出来等着江无臾穿。

      “诶哥,你买花做什么,送、送给我的?”高鹤翔刚刚光顾着献殷勤,进门后才发现江无臾右手里挽着一束白白绿绿的花。

      换鞋、净手,江无臾这才看向高鹤翔,头上缠着一圈纱布,配上他的寸头,瞩目得像半个剥开的粽子。

      一声轻叹,江无臾说:“晚上我去傅家,你这两天怎么吃的?”

      听到傅家,高鹤翔葡萄似的大眼眨了眨,张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回答问题:

      “前天叫外卖,昨天齐妙来给我送了饭。”

      高鹤翔跟在江无臾身后,语气轻快:“哥你看报道没,会所那狗经理被调查了,真特……解气!”

      阳台上的花草菜蔬长势很好,可见高鹤翔有认真完成江无臾临走前的嘱咐。

      高鹤翔还在后面,尾巴一样,怕江无臾不知道,拿出手机要给他看。

      “小翔,等解了绷带就回家去。”江无臾整理着杂草,冷却高鹤翔的兴奋,“师父心脏不好,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要再涉险了。”

      他的声音像其人一样,清冷,起伏不大。

      高鹤翔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道:“哥,我知道错了,我听你的,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绝对早早和你商量。这次幸亏有哥你在,不然我和齐妙……”

      两天前那晚被江无臾带回家,高鹤翔才终于感到后怕。

      也得亏江无臾肯收留他,不然回去被自家老爹看到这副模样,心脏搭桥手术怕是得再做一次。

      “对了哥,”高鹤翔挠挠头,“你在那个房间待那么久,真的没事吗,你别骗我。”

      “真的没有。”江无臾握着花洒回头,神色淡定,“中午想吃什么,我做。”

      成功被转移注意,高鹤翔眼睛一下子闪亮起来,“什么都想吃,哥做的我都爱吃。”

      以前住在高鹤翔家,师父师母工作都很忙,江无臾便主动承担做饭的任务。技术是早年锻炼出来的,高鹤翔自小就很喜欢吃他做的饭。

      简单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低糖低盐低油,都是健康营养的搭配,江无臾做得很快。

      高姓愣头小子是个实打实的干饭人,狂炫三碗米饭才打住。饭后又勤快地跑去洗碗,就怕自己表现不好被哥打包回家。

      江无臾洗完澡再出来,高鹤翔正在拖地,已经锃光瓦亮。

      “哥,刚才我妈来电话了。”在江无臾进书房前,高鹤翔追上来,“你休假了?就因为规避的事儿。”

      “对。”江无臾面色如常,“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休年假。”

      “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半路冒出来的大家族。”高鹤翔气道,“这算什么,想戴王冠,就得承重?而且傅家那个谁,为什么非得追着哥不放!”

      听到江无臾说晚上要去傅家,高鹤翔就有点不是滋味了,接过他母亲的电话后,更是一口气直接把心里话秃噜出来。

      就好像,这个哥哥以前只属于他,现在却不得不分给许多人,江家、傅家。

      但他又本该属于江家,高鹤翔有些气恼自己,又开始不成熟、小孩子心性。

      “算了,我不该说的。”

      见他一脸纠结,江无臾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我不还是你哥么?给你备了很多食材,不会做就让齐妙来做,别总吃外卖。”

      高鹤翔拧巴地点点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那今晚又是为什么去那边。”

      窗外的云厚重起来,沉闷地想落雨,上午还是晴天来着。

      待会儿应该给阳台的花搭个塑料布。

      江无臾收回视线,回答:“他弟弟回来了。”

      -

      傅曜川派车到楼下时,秋雨映着昏黄的路灯飘下。

      司机撑伞小跑到楼门口,悉心地为江无臾打开车门,空调温度适宜,高级音响正播放着舒缓的古典钢琴曲。

      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和习惯来的。

      怀里的洋桔梗,随着车的颠簸,轻轻晃着脑袋。

      落雨的缘故,绿地公园几乎没人。雨幕里的公园被洗刷成明亮的暗绿色,江无臾侧头看向窗外,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宾利没有经过市区,直接从外环蹿上寸土寸金的山湖湾,傅家的别墅就在这里。

      从这开始,一步一景都是人工修缮和自然风景的结合。

      宽阔的大道两旁种着各色的异国树种,没什么车,司机的油门也情不自禁踩深几分。

      庄重华丽的大门早早敞开,车在花园喷泉处停下,亮灯的客厅里人影憧憧,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声音。

      “……不学无术。”

      “就知道……玩。”

      ……

      江无臾撑着黑伞站定,神色淡漠地听了一耳朵。

      “是几位叔伯在教育二少爷,江先生您请进。”已等候在门厅的管家汤伯,接过江无臾的伞,边走边为他解释。

      门一开,起此彼伏的训斥声更加清晰起来。

      “提前回来居然不先回家,还得我们亲自来拜访你这个小辈?”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族?”

      “你瞧瞧你大哥,再看看你,这么多年待在国外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称得上是单方面呵斥,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人只是端坐着,一直没出声。

      江无臾只看到半个宽阔的肩膀。

      “无臾来了,进来吧。曜川要晚些才能回来,我们先开始吧。”二叔伯最先看到立在门口的人,出声提醒道。

      众叔伯们这才止歇对傅家二少爷的教育,齐齐把目标转向江无臾,问事业问近况,好一通问。

      在七嘴八舌的声音里,江无臾看到背朝他的男人,转过脸来。

      头发乌黑,鬓边极短,很年轻,和傅曜川有几分相像,又不那么像。

      这位的眉宇更锋利深邃,很有攻击性。然而他一笑,这攻击性便融化,泛着温柔的色泽。

      似乎是个温和好说话的人。

      “应洲,还不过来打招呼,这位是你大哥很看重的江无臾大哥。”二叔伯继续横眉冷对自家侄子。

      还特意强调了江无臾在傅曜川眼中的分量。

      在他说话间,傅应洲起身,亮出高大挺括的身形,迎向江无臾,眼里带笑,“你好,臾哥。”

      声音低磁,尾音又略微上扬,这还是来傅家做客这么多次,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江无臾。

      波澜不惊的神情隐隐有些变化,江无臾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震惊。

      “臾哥?”傅应洲又叫了一声。

      陡然回神,面对伸来的友好之手,江无臾犹豫了一瞬。

      最后还是伸出手,公式化似的,回握对方宽大的掌心,轻轻一瞬,羽毛般扫过。

      他淡声:“叫我无臾也可以。”

      叔伯们:“那怎么行,你比应洲大了足足五岁,在我们傅家,不能没大没小。”

      刚才教训傅应洲还不过|瘾,现在连带着把江无臾也数落起来。

      除了傅曜川因公繁忙,傅应洲母亲在疗养院照顾他们的父亲,其他人都已到场,晚宴便正式开始,所有人按长幼次序入席。

      入座前,傅应洲多看了江无臾一眼,薄唇轻动。末了还对他笑了笑,连桀骜飞扬的眉宇都染上暖意。

      他的唇语说:“别理这帮老家伙。”

      除了这个插曲,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江无臾有养生的习惯,晚上一般不吃,也不喜欢荤腥太重的食物。

      饭毕,叔伯们还要去书房等傅曜川回来议事。

      临走前二叔伯突然叫住他:“无臾啊,应洲前两天回国受了点伤,今天还没换药,你不是学过点包扎吗,正好替他处理下,省得再叫家庭医生。”

      江无臾一顿,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

      休息室在二楼拐角,靠近后花园,少了说话声,安静得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动作音,还有外面间歇性响起的秋虫鸣叫。

      从医疗箱取出纱布、碘酒和棉签,沉默无比的江无臾回转身,微微一怔。

      傅应洲在看他。

      很安静,像只猫科动物一样。年轻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跨坐在椅子上,长臂搭在椅背。

      他托着下巴,嘴角弯着恰当的弧度,就这么看着江无臾动作。

      “怎么?”江无臾不动声色地问,把托盘放在椅子一旁的小木桌上。

      傅应洲直起身,褪下一半衬衣,随着动作,江无臾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的黑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耀光。

      体贴地替他把纱布剪开,傅应洲笑着问:“臾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么?”江无臾反问,低着头,用碘酒谨慎地在对方肩头伤口消毒。

      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额发,傅应洲磁沉的声音近在咫尺:“那你想不想知道我肩伤怎么来的?”

      江无臾手上一顿,抬眼看向傅应洲。

      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的明亮眼睛,也注视着他,里面还有他的影子。

      江无臾收回目光,不着痕迹问:“怎么来的?”

      “两天前,龙港夜——嘶。”

      “疼?”江无臾蓦地收手,刚才一不留神,下手重了些。

      傅应洲摇摇头,示意江无臾继续。

      黑衬衣下的胸膛缓缓起伏,似乎是疼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味,江无臾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几分。

      “龙港夜出事那晚,正好有我的接风宴。”傅应洲斜靠在椅背,一只手支着头,整个人透着几许优雅的慵懒,“但是,你猜我遇到了什么?”

      “有个民间组织在调查会所,我遇到其中一个。”傅应洲继续道,“那人躲在我房间的衣柜,他的刀,很快。”

      江无臾手里动作,陈述:“你肩上的伤不是刀伤。”

      是子弹的擦痕,不深,已经有好转的迹象。

      “嗯,当然,这伤回国那天就有了。”傅应洲笑笑,“只是龙港夜那晚遇到的人和事,令我有些印象深刻。”

      江无臾不再接话,傅应洲也没展开描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那双捏着棉签的手白皙修长,正麻利地在他左肩上缠绕纱布,掌心的薄茧偶尔还会擦过露出的皮肤。

      “近期别再沾水,少食辛辣,尽量别喝酒。”包扎好,江无臾了结公事般嘱咐。

      傅应洲应下,帮他整理药箱,问:“臾哥,你不好奇那人,是男是女么?”

      默然一瞬,江无臾再度对上傅应洲直白的视线,正要开口,这时,门口不合时宜地传来响动。

      “无臾,你在里面?”是傅曜川的声音。

      江无臾回头嗯了一声,并没有看到身后傅应洲眼中,一闪而过的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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