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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从那天起,两人陷入了奇怪的冷战。

      每天早上灶房锅里的热水好像告诉裴静文他一直在,夜间的杏花雨却再没有两人一猫玩耍嬉戏的场景。

      大肥猫裴娇娇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不再钻到犄角旮旯的地方躲清闲。

      它乖乖趴在就着油灯烛光写字的女主人身边,蓬松大尾巴来回轻摇。

      练完三大张楷书,裴静文捞起大肥猫往灶房走,面无表情地劈柴生火,烧晚上洗漱要用的热水。

      她已经很久没做这些事,细嫩掌心因提重物长出几颗水泡,水泡破了结成薄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回家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裴静文捂着脸默默流泪,橙红火光烘得手背生疼。

      到底不会跟最在意的手过不去,她哭了一会儿,把手藏到身后。

      裴娇娇两只前爪抬起,费力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女主人脸上的泪,绿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还是小猪猫心疼妈妈。”裴静文把它抱到腿上,看到它脖子上的猫爪金币项链,心情又变得酸涩。

      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自称小猪猫的妈妈,却还是努力扮演大肥猫的阿耶。

      给它洗澡、梳毛、修剪指甲,在院子里种小麦苗、荆芥,变着花样做猫饭,送来的衣裳有它的份,还给它准备压岁钱。

      裴静文又想哭了。

      与此同时,东宅主院寝室里的夫妻听着凄凄箫声兴致全无。

      “他们这架要吵到什么时候?”林尔玉受不了了,裹着被褥盘腿坐起。

      “冷!”秋棠依没好气地踢他一下,抢回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吵架好歹还要说话,他们最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要不你去劝劝?”林尔玉扭头看她,喜上眉梢,“对!你明天就去劝劝。”

      “劝谁?”

      “两个人一起劝。”

      “让我劝犀子倒是可以,劝静娘最好请舒娘或者赵老师。”秋棠依思索片刻,“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为妙,第一次挫折便要旁人帮忙,他们以后的路不会好走。”

      “有道理。”林尔玉往后一倒,卷过软枕捂住耳朵,“再等几天,先让他们自己试着解决。”

      结果第二日晚饭时分,夫妻二人从林望舒口中得知两人分手的消息,当场呆若木鸡,目送连日来郁郁寡欢的青年摔碗离去。

      林尔玉不敢置信地问:“分,分了?”

      “怕是要出事,”秋棠依放下筷子,接过霜序递来的帕子擦拭嘴角,站起来就要朝外走,“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那是气话,当不得真。”林望舒笑着把人摁回座位,“正好给建军儿一个找她的理由。”

      根据裴静文往日行踪推算,林建军沉着脸来到周素清院外,恰巧迎面撞上净了手准备回杏花雨的女郎。

      “我有事找你。”他气势汹汹挡住去路。

      余芙蓉拉着赵应安趴左边院门偷看,嵇浪和宋宗霖从另一侧探出半个脑袋。

      唯有长夜安大喇喇地站院门中央,啃着手指头亲热地叫“小阿翁”。

      “什么事?”大概猜到他为了什么,裴静文不免有些心虚。

      林建军冷冷地扫了眼四人,说道:“去碧云亭说。”

      裴静文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瞧了眼偷听墙角的几人,没有反对。

      碧云亭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没法藏人。

      “听二姐说我们分了?”林建军撩起衣摆往石凳上一坐,颇有审问犯人的架势。

      裴静文那句分手纯粹是因为早上起来没有现成热水用,水缸里的水也见底,大清早去井边打水洗漱,一来一回错过早饭时间。

      空腹上完课胃难受,恰好那时望舒在星网上问她,她一时冲动就回说两人分手了。

      分手的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她懂。

      奈何他兴师问罪的模样实在刺眼,裴静文一向吃软不吃硬,愧疚消散无影无踪,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对,分了!”

      “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竟要从旁人嘴里得知?”
      “现在知道也是一样的。”

      “我不同意。”
      “与我何干?分手不需要你同意。”

      “你很好!”
      “彼此彼此。”

      “裴静文!”
      “林建军!”

      “你真是好极了。”
      “多谢夸奖,没其他事我走了。”

      林建军噌的一下站起来,扶着石桌道:“你今天要是走了,别指望我再哄你。”

      “我不是小孩,不需要人哄。”裴静文最烦被威胁,口不择言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和你定亲。”

      话出口,裴静文就后悔了。

      林建军三步并两步追上她,攥住她手腕,目眦欲裂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放开,你放开!”裴静文本想为那句话道歉,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弄疼我了,你放开……”

      他力气极大,她实在挣脱不开,干脆放弃挣扎,免得自己受罪,又气不过,低头咬住他手背,留下一圈青紫牙印。

      林建军眉头也没皱一下任由她咬,沉声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叫我说我就说,你算老几?”裴静文横眉冷对,“松开!再不松开,别怪我咬断你手骨。”

      “我行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林建军置若罔闻,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凛冽气息。

      他鲜少在她面前这样极具攻击性,就算不得已释放迫人威压,也从来不是对着她。

      这是裴静文第一次正面承受他的愤怒,她好像变成了他麾下犯错的士兵,就要被军法处置。

      她从小被捧着长大,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特别是在她没有生命危险时。

      女郎的声音冷了下来,又或者说她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你想我说什么?”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在她眼里,他好像与她从未相识,如同陌生人一般。

      “如果说刚才只是口无遮拦的气话,现在我是认真的。”裴静文抬高手臂,被捏红的手腕暴露在他视线中。

      遗失的理智瞬间回归,林建军气势全无,慌忙松开她,嗫嚅着想要解释,被她毫无情绪起伏的话挡回去。

      “去年我就告诉过你,你也向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裴静文慢慢活动手腕,“吵架归吵架,你倚仗力气迫使我屈服,除了没尊重我,更让我觉得你以后会对我使用暴力。”

      “抱歉!我接受不了。”她摇了摇头,毅然决然转身离开,“我无法接受我的恋人这样对我。”

      林建军颓丧地跌坐石凳上,双手捂着脸,脑海中浮现出满身寒意的女郎,过一会儿又变成她眼带惧意跑走的模样。

      明明想着要好好和她说清楚,明明清楚她那是气话,明明知道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怎么就……怎么就突然失了智,一句一句和她顶,还那样对她。

      太阳落山,星星爬上夜空,碧云亭中身着素服的青年依旧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直到轻盈脚步声逐渐靠近,他才挪开手望向来人。

      余芙蓉左手拎着灯笼,右手拎着两坛酒慢慢走进碧云亭。

      “阿娘去岁酿的桃花酒,”余芙蓉放下琉璃灯笼,将其中一坛递给他,“原打算你们凯旋后就起出来喝,不承想忘了。”

      林建军咕咚灌下一口酒,甜腻桃花香刺激舌尖,他一连又喝好几口。

      “就知道你会喜欢。”余芙蓉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举着桃花酒往嘴边送。

      林建军没说话,安静地喝着酒。

      “明天是朔日,今晚不见月亮,”余芙蓉仰头望天,“星星倒是多,一闪一闪的。”

      “你来做什么?”林建军终于开口了,“看星星?”

      “还以为你打定主意做哑巴。”余芙蓉转身面对他,毫不留情嘲笑,“你现在就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嘬嘬嘬……可怜死了。”

      “菩萨婢!”林建军冷声威胁,“你再敢对我嘬一声,别怪我把你那些破事告诉老余,特别是他为何醉酒落水身亡一事。”

      余芙蓉沉默片刻,垂眸道:“他是极好的人,是我害了他。”

      “阿衡,我在这里敬你了。”她斜倾酒坛以酒浇地,有气无力道,“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还欠你的债。”

      林建军轻嗤道:“连着两辈子都碰上你,他前世到底有多十恶不赦?”

      “滚!”余芙蓉白他一眼,“是这么个意思。”

      “确实要滚了。”林建军倒转酒坛,只有几滴残余酒水往下落。

      余芙蓉震惊道:“你是牛吗?”

      “小心我扣你月钱。”林建军走出亭子,下了几层台阶,回身道谢,“多谢你来。”

      余芙蓉摆了摆手,转身仰望漫天繁星,独酌自语:“星星映在河里才好看。”

      “星星映在河里真好看。”一位远在剑南东川遂州遂宁城外,抱膝夜钓的女郎发出同样的感慨。

      她偏头看向身旁少男,双眸无神道:“你觉得呢?”

      少男垂首不语,目光涣散,不知落在何处。

      女郎关心道:“进一趟城你就这样,出什么事了?”

      “今日是我一位故交的二七,”少男眼眸中积着化不开的悲伤,“烟烟姐,我今天才得知他殁了的消息。”

      女郎被唤作烟烟,少男自然就是阿荒了。

      陈嘉颖叹息道:“他是你很好的朋友?”

      “是,也不是。”阿荒思索片刻,“他视我亦臣亦友,我视他亦主亦友。”

      “我曾以为我恨他,可是当我知道他殁了,我很难过。”

      “人死如灯灭,恩怨一笔勾销。”陈嘉颖想了想,伸手将他揽入怀中,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为何恨他?”

      阿荒隐晦道:“他是大家族嫡长子,家里田庄遍布天下,我父亲及好些叔伯兄弟都在本家当差,其中一位叔叔更是管着他家一个田庄。”

      “他成为少主后,我被选为他的陪读,进入本家。后来他犯了错,他二弟做了少主,我们这些前少主的陪读被逐出本家。”

      陈嘉颖轻抚他的背,脑海里闪过他手中那一沓通往各个地方的公验,以及白日在城里见到的敕命天下同哀的圣旨,默然不语。

      “倘若他不犯错,我的前途不可限量。事发后,父亲让我去叔叔那儿谋份差事,我不愿意,离家出走。”

      伏在女郎胸膛上的少男突然发力,将人扑到河边草地上,略带凉意的手自宽松道袍分叉处探入,毫无阻碍地揉捏花蕊,冰得女郎浑身一颤。

      他埋首于她颈侧,滚烫的唇缓慢游移,喃喃低语:“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误闯姐姐绣房,就是为了躲父亲派来的人。”

      陈嘉颖仰面朝天,木讷地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感受着少男逐渐昂扬的野望,心中泛起讥诮冷意。

      还能月下野合,可真是难过的不得了。

      她嘴上却是温声道:“为何不愿去你叔叔那儿?”

      “比起外放,我更想站在中枢。”阿荒抽出手,沾着清液的指慢条斯理抚过红唇,“姐姐想要了?”

      “所以你说恨他。”陈嘉颖顺从地含住咸腥指尖,口齿模糊道。

      阿荒满意地笑了,口吻轻浮道:“原先是恨的,后来想想,他已是少主,没必要犯那个错。所以不是他犯了错,而是我们技不……”

      话音戛然而止,一支冷箭自黑暗中飞来,稳稳当当没入阿荒肩胛的位置。

      阿荒闷哼一声,拔出粗糙箭矢掷到地上,一个翻滚起身将陈嘉颖护在身后,抽刀出鞘截挡射来的箭雨。

      箭雨射了三轮,每轮九支箭,他挥刀斩断九支,十支射空,八只扎进他身体。

      “没箭了?”升起的欲望被打断,阿荒极度暴躁,眼神轻蔑地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随手一扔,“小爷千里走单骑,金丝软甲从不离身,为的就是今天!”

      根据九支箭射来的密集程度可以推断对面应该没有九人,最少三人,最多五人。

      五人,倒是可以拼一拼。

      他右手握刀,傲然道:“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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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前男友被迫做我儿子》,治好恋爱脑后重返大学徐女士压迫负心前男友日常 《贺姑娘不嫁人》,精致利己贺姑娘×克己复礼读书人/见风使舵小戏子/内心阴暗大太监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