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是个万人迷》素白歌

32、放下

　　周恒青将周绫兰送回清蘅院，不放心的又请了大夫过来诊脉，确认周绫兰确实无碍后才放了心。嘱咐了侍女好好照顾周绫兰，若醒了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出了清蘅院，段朝旭和窦三垚等在花廊上，窦三垚坐在那里已经打起了瞌睡，段朝旭坐得很是端正，甚至还拿着一本书看着。

　　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周暮染，“段公子，家姐可回来了？”

　　段朝旭放下书，正要说没有，就看到周暮染乘夜风归来，站在了廊下，“回来了。”

　　周恒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并未看到周暮染身影，“姐？”

　　周暮染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静心凝神，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周恒青欢喜上前，一点将军威仪也没有，眼睛如星满脸笑意，像是只撒欢的小狗，恨不得凑上去蹭蹭脑袋，“姐。”

　　周暮染啧了一声，打量了下自己，“看来，只要我想，我确实可以现身人前。”昨晚那几颗妖丹的灵气也太充足了。

　　周恒青有些好奇的伸手去触碰她的衣袖，手指穿了过去，并未触碰到，委屈的扁了扁嘴，“姐。”

　　周暮染抬起手，周恒青很是配合的低头想让她拍拍他的头，周暮染只是轻抚了下他的脸，“没什么，忙和了一晚上了，快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嗯。”周恒青乖巧点头，听话的回去休息。

　　周暮染看了下段朝旭和惊醒过来的窦三垚，“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白天我和窦道师去竹林看看，等你下课你再过来。”

　　“好，若有什么发现先别轻举妄动。”

　　“知道。”段朝旭拉上窦三垚，回了小院，窦三垚打了个盹现在也算是清醒了，“少将军能现身了，这也算是好事吧。”

　　“好不好又怎么知道，明天你们去那边小心些。”段朝旭心里有些不安，那个竹林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窦三垚伸了个懒腰，“今天就借个你的房间。”窦三垚很是自来熟的抱了个枕头和薄被进了客房里睡觉。

　　段朝旭坐在院里，抬头看着夜空，以后常人也能看得到她了，那些想要找她，想要见她，想着她的人，也会更多吧，而他离她原本在的世界还很远。

　　夜匆匆过去，周恒青一大早起来例行练武，沐浴更衣之后，侍女就来报，周绫兰醒了，连忙先去清蘅院里。周绫兰由着侍女侍候梳洗，装扮齐整，她脑袋还有些昏沉，彩燕将昨日的事情跟她大概说了下，知道是妖掳走了自己，周绫兰也有些后怕。

　　看周恒青到了，周绫兰低头坐着，看她安安静静的，周恒青在她对面坐下，“昨天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

　　周绫兰扭着手帕，双颊有些飞红，睫毛轻颤眼中蓄了泪光，昨天，昨天终究是心思尽付春水，没了念想。

　　她不喜欢那么热闹的场面，被一群亲戚拉着问长问短，又跟着一群贵女赏花喝茶的，只是能见到谢邵安，这些也没有什么。隔着花圃，贵女们小声的评论着年轻的朝中新贵，她无暇顾及其他人，只是注视着他，看他翩翩风度进退得当，依然是她年少时见到的那位锦绣公子，岁月让他的气质更加沉稳，比起那些浮躁的新贵，他宛若一座山那般可靠。

　　僻静水榭之上，他坐在那里小憩，周绫兰走了过去，菀菀行礼，他抬眼见是她，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笑意，“原来是三小姐。”

　　是的，他待自己是有些不同的，没有像对其他贵女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总是耐心而又友善的，周绫兰心底有了莫大的勇气，她对谢邵安道明了自己的心意，她心悦于他，她可以不在长宁城，她想和他一起去云锦州。

　　谢邵安闻言很是出乎意料的后退了两步，他说，他心中已有意中人，此生已许他人，难承此情。

　　心中伤怀，周绫兰强撑着行了礼离开了水榭，越想越悲随即就离开了周府，想着澄西湖风景好便想去散散心，没想到恍惚看到谢邵安身影，她就跟了过去。

　　这种事，总不好跟自家哥哥说，周绫兰咬了咬嘴唇，周恒青叹了口气，想来和那个谢邵安有关，“昨日在澄西湖你看到了些什么？”

　　“我看到在不远处谢大人自己骑着马要去哪里，我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看到他一直进了竹林。”

　　看来还真是像鬼魅惑人，兰儿昨日心神不宁怕是易受影响，“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别多想。”周恒青站了起来，“有些人该放下就放下吧。”

　　周绫兰抬头看他，“哥？”哥竟然知道她喜欢谢邵安吗？

　　周恒青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天地那么大，总会遇上那么一个人，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我们周家人嘛。”

　　周绫兰眼中含着的泪滑落了下来，是啊，她是周家人，周家人从来都是洒脱的，这段感情，她拿起了，那自然也放得下。

　　春闺一梦，梦里那锦绣郎君，醒来之后，终究只是梦里人。

　　周恒青匆匆吃了早饭就来到了霁月院里，找了一番终于在书房里看到了周暮染的身影，他躬身一礼，“姐姐。”

　　周暮染嗯了一声，“坐吧。”她放下书，揉了揉额头，“兰儿喜欢谢邵安？”

　　周恒青点头，这种事往往当事人觉得瞒的很好，其实周围人都看得清楚，谢邵安是个不错的人，可是他放在心里的人是姐姐，那绫兰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的。

　　周暮染只是皱眉，“谢邵安大她八岁呢，太老了，不合适。”绫兰才十八岁，谢邵安可二十六了，城府又深，这谢府各房又是复杂，可不适合绫兰嫁进去。

　　周恒青不由得轻笑出声，确实该嫌弃谢邵安太老了，配不上绫兰才是，“也对。改明儿我就找十七八个青年才俊给兰儿挑挑。”

　　周暮染笑看着他，“嗯，也该挑十七八个闺秀给你挑挑。”

　　周恒青捂脸，“姐，这个你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娶亲。”

　　“这个啊，我没资格说你，我自己都不想娶亲。”

　　“姐，是嫁。”周恒青更正周暮染的话，想了想又道，“不过，要是你能给我娶个姐夫回来，也是可以的。”

　　姐弟两人相视而笑，这般闲话家常实在是很久的事情了。

　　“昨晚的事想来也瞒不住太久，既然最终都是瞒不住，那就不用瞒了。周家暮染，虽死魂犹在，听听就觉得不同凡响，绝对震惊朝野。”周暮染托着腮，深深地觉得这样很不错。

　　周恒青觉得，这并不是好主意，“姐，倒也不必如此吧？”若是如此，怕是会扰了姐姐清净，那些流言蜚语阴谋算计又会蜂拥而来。

　　“该来的躲不掉的。都说兰因絮果，也到了该结果的的时候了吧。”周暮染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她为什么魂魄不散，终究是心中有事未平，那就让一切早些了解，也好还自己，还他人一个真正的自由。

　　她站了起来，“等绫兰好一些，让她来见我吧。我先去竹林看看。”

　　“我也去。”周恒青就要跟上。

　　“只是看看，那种地方你先别去，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放心，道师伤不了我，妖和其他的也一样。”周暮染拍了拍他的肩膀，穿过门消失不见。

　　周恒青叹了口气，以后姐姐随意来去，他还怎么跟上姐姐啊。

　　大白天的又在外面，周暮染也不好现身，窦三垚还是开了法眼，跟着周暮染一起到了竹林，白天里的竹林洒落斑斓阳光，没有夜里的幽深，似乎和其他林子也没有什么差别。林中凉风习习，窦三垚踩在干枯的竹叶上，一步一脆响，“昨夜妖气弥漫，现在倒没有了。”

　　“可以确定昨夜里竹林只有何华的妖气吗？”

　　窦三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不好确定，妖气总是大同小异的。”

　　“罢了，不是妖就是鬼，终究不是好东西。”

　　窦三垚轻咳了一声，少将军如今自己也是鬼，这么骂自己不是好东西真的好吗？“少将军可有见过其他鬼魂？”

　　周暮染摇头，“还未见过。”

　　“能化幻影，迷惑凡人的妖也不在少数，昨夜朝旭寻的是妖气最盛的方向，也不代表没有其他妖。”昨夜罗盘不定，曾经出现在这里的妖估计不是少数，或者出现在这里的妖道行十分高深，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残留的妖气。

　　在竹林转了一圈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只能暂缓行事，“昨日绫兰心防脆弱，容易被惑，那等差不多时辰再来看看。”

　　“也好。”窦三垚应下，他有些小心的看了下周暮染，有些踌躇的开口，“澄西湖夏日风景好，少将军可想去逛逛？”心如小鹿乱撞，窦三垚觉得自己声音都是在颤抖的。

　　“不逛了，你去忙吧。”周暮染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这澄西湖昨日已经陪着赵暄明逛了一下午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想逛了。

　　“好。”被她拒绝了，窦三垚反而松了口气，“那在下告辞。”行了一礼，窦三垚离开了竹林，他的脚步有些慢，走出了十几步后他回头了，周暮染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低了头，收起了法眼。

　　曾惊鸿，曾相遇，能再见，可同行，已经是莫大幸运，何必多奢望些什么？他已拥有年少时不敢言说的勇气，该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