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是个万人迷》素白歌

3、端午粽香

　　天蒙蒙亮了，正是好眠的时候，敲击桌子的声音惊醒了段朝旭，掀开帐幔一看，那个女鬼坐在那里，拿着杯子敲着桌面，看到他醒了还一脸笑容，“快起床了，天都亮了，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段朝旭又躺了回去，闭上了双眼，呢喃道，“要去你自己去。”

　　周暮染继续敲着桌子，若是能自己去她早就去了，可惜昨夜她试着出周宅的门，还是被挡住了，所以想着也许让段朝旭试试，她就可以上街了。

　　“快起来，有我在，你别想睡的。”

　　嘈杂的声音终于吵得段朝旭起了床，正想掀开薄被，忽的意识到还有只女鬼，连忙停了手，“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好。”周暮染愉快的出了房门，站在廊下，黎明之前天地昏暗，寂寂周宅毫无人气，她的家人都离开这里了，即使他们没有离开也是看不到她的，看不见也好，免得还要伤心难过。

　　段朝旭穿好衣服出了房门，走到水井旁取了清水洗脸漱口，随即就开始清洗昨日摘的竹叶，昨晚来不及包粽子，现在包一些刚好。

　　竹叶翠绿舒展，一片片擦洗干净装好，天也慢慢的亮了起来，段朝旭接着进了灶房，将昨日泡下的糯米淘洗干净，随即拿了泡得柔软的细竹条开始包粽子，一勺糯米两颗红枣用竹叶细细包裹出菱角，一颗颗粽子是翠绿玲珑可爱。

　　周暮染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看着看着倒觉得有趣，伸手戳了戳一颗包好的粽子，“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包粽子。”

　　“难道你不会吗？”段朝旭看了看周暮染的手，这双手长得很美，手指纤长，骨节均匀，还挺白皙，看着应该是不干粗活的手。

　　“当然会。”周暮染有样学样的也拿起了两片竹叶相叠，一折一弯让竹叶呈漏斗的形状，随即放了糯米和红枣进去，只是要盖住包起来是怎么也没包好，糯米散开，竹叶都被折腾破了。

　　段朝旭看着有趣，轻摇了摇头，也没有奚落她，重新包一颗粽子，特意的放慢了速度，让周暮染可以看清楚每一个步骤，周暮染也重新包起粽子，总算是完完整整的包了一颗，虽然菱角有些不均匀。

　　周暮染略得意的歪头一笑，拿着包好的粽子，“呐，我包的。”

　　段朝旭嗯了一声，“还行。”

　　周暮染再接再厉的又包了几颗，糯米很快包完了，段朝旭起火往锅里加水，随即把粽子放了进去，盖上了锅盖。

　　“是端午节到了吗？”

　　“嗯，今天就是端午了。”

　　周暮染若有所思，以前到了端午节，一家人是要团聚的，一起吃粽子，喝雄黄酒，去踏青看赛龙舟，娘亲还会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人一个香囊和五彩绳，只叹几度忆曾经，难复过往时了。

　　她神色略显落寞，段朝旭垂眸看了看锅，“看在你刚才也包了粽子的份上，待会也给你两颗粽子吃吧。我包的粽子很好吃的。”

　　周暮染瞟了他一眼，谁稀罕他的粽子了。却也没有拒绝，端午节是该吃粽子的。

　　一锅粽子，用火煮了一个时辰，又用残留的炭火闷了半个时辰，终于是出锅了。将热腾腾的粽子捞了起来，竹叶的清香迎面扑来，段朝旭将粽子解下来，装了一盘随即端了出来，周暮染就坐在廊下，看着不远处草丛里跳来跳去的鸟。

　　“吃粽子吧。”段朝旭将粽子放在了房间的桌上，周暮染走了过来，拿起了一颗粽子，竹叶被煮得略显黄色，剥开竹叶露出里面黄色的糯米，红枣甜蜜，香香糯糯的样子。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道粽子上的灵气被她吸走，随即她放下了粽子，“鬼是不需要吃东西。不过万物有灵气，这吃食也有灵，我可以吸食他们的灵气，相当于也是吃了。”

　　段朝旭点了点头，“就像是世人供奉神仙鬼怪，祭祀的香火贡品，都是灵气？”

　　“嗯，我不知道神仙是怎样的，只是每到我的忌日，清明节日什么，我都能感觉修为增进得更快，也许是有人在祭拜我吧。”

　　“受教了。”段朝旭这话说得真心，今日算是增长见识了，世人祭拜先人神仙原来都是能被感应到的。

　　周暮染戳了戳粽子，催促他，“快点吃，吃完去街上，今天街上一定很热闹。”

　　段朝旭坐下来，剥了粽子吃，知道今天街上热闹，他才不出门呢。

　　已经过了中午了，看段朝旭还是没有要出门的样子，周暮染总算是等不下去，身形一散就不见了踪影，段朝旭以为她放弃了，终于可以清净的看看书了，可惜刚看了两页书，忽的一条蛇就凭空落在了他眼前，着实是吓了他一跳，迅速的就站了起来。

　　桌上的蛇吐着信子四下游动，蛇还在，几只蝎子又从段朝旭头顶落了下来，躲开仰头一看，周暮染就飘在那里，手里还抓着几条蛇。

　　看她就要松手的样子，段朝旭连忙一抬手，“停！走，我们这就去街上。”

　　周暮染心满意足的落下，挥了挥手将蛇和蝎子赶了出去，“端午节，驱五毒，可惜我才找到蛇和蝎子，改日定给你找齐了。”

　　“不必，小生万分感激，但是真的不必。”段朝旭真的觉得头疼，可是他现在打不过这个女鬼，也没办法阻止她捣乱。

　　周暮染微笑，“那我们走吧。”

　　段朝旭无奈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往角门走去，周暮染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踏出了门，她方尝试出去，一抬脚一踏，果然穿了过去，心中喜悦面上还是保持淡然的跟在段朝旭。

　　出了小巷就到了街上，清冷的街道有些出乎周暮染的意料，以前这里还是很热闹的，现在竟然都没有多少人住了吗？

　　段朝旭转头询问周暮染，“要去前面的集市吗？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没有的。”

　　“那我们去北市吧，端午节那边的河上有赛龙舟比赛的。”

　　“也行。”既然已经出门，走远一点也好，只是他也不知道北市具体在哪里，走了一段路，遇见了一个行人，段朝旭连忙询问北市的位置。

　　那大叔指了方向，“这里过去北市有些远了，公子应该坐车或者骑马去，那边有个车行可以去租辆车，不然走到北市怕是天黑了。”随即又看了下段朝旭穿得朴素，“公子一个人也是可以和其他租了车的同行，付些车费就可以了。”

　　一个人？段朝旭看了下站在他旁边的周暮染，略有些迟疑的指了指旁边，“大叔有看到一个姑娘吗？”

　　那大叔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啊？我没看到什么姑娘？公子还要等姑娘同行？”他有些了然的笑了笑，“那公子去树荫下等等吧，年轻人一起去看龙舟挺好的。”

　　送走了大叔，段朝旭不解的看着周暮染，周暮染对他笑了笑，指了指地上，太阳照影，可地上唯有段朝旭的影子，“我是没有影子的，我是鬼，寻常人看不见我的。”

　　她的笑透着淡然，段朝旭低头看着自己影子和旁边的阳光，心中轻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寻常人看不见她，她应该有许久没有遇到可以说话的人了吧，孤单的待在人群外，这样是何等的寂寞啊。

　　段朝旭到了车行，花了银子租下了一辆马车，他想着和别人同行，车厢里拥挤，让这姑娘家的挤在车厢里总是不好，银子没了他再去接个单子除妖就是了。

　　马车还是比较朴素的，段朝旭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你进去吧。”

　　周暮染跃上马车，未进车厢，也坐在了前面，“我要沿途看看风景。”

　　“随你。”段朝旭放松缰绳，驱使马向前而去，车轮滚滚，路上略有些颠簸，只是今日的风似乎有些凉爽。看段朝旭不知道路径，周暮染不时就开口指路，绕过一道弯，段朝旭放慢了速度，这里行人车马比较多了。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

　　“毕竟我在这里也住了很多年，”周暮染看着热闹的街道，浅浅微笑着，“从小就住在这里了。”

　　段朝旭没有再多问，人人皆有伤心事，萍水相逢，又何必问太多呢。

　　北市已近，行人更多了，车辆难近，段朝旭寻了个位置将马车停下系好，还花了几文钱让人看顾车辆，随即循着人群进入北市，商铺林立，各式各样的商品是琳琅满目，街上行人也是男女老少皆有，淑女们戴着面纱或者幕篱遮挡芳容，公子们拿着折扇绫罗佩玉是别致风流。

　　段朝旭低头看了下自己，布衫布鞋手无一物，囊中羞涩，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周暮染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欢喜的避着人走来走去四下张望，不时还摸摸这个动动那个，兴起还扬起一阵清风要去撩淑女们的面纱，引得淑女们不时一阵惊呼。

　　段朝旭看得眼花，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走慢点。”

　　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在，皆是陌生也无人在意他的话，周暮染转身回到他身边，“这北市啊有一家吉氏点心铺，做的糕点很好吃，夏日里熬的酸梅汤最好，还会放碎冰，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很好喝。”

　　“你若想喝，那就过去看看。”

　　周暮染开心点头，“好！”笑容灿烂，星眸微眯，她比那天上的太阳还要的徇烂，不容拒绝的就要照进人心底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