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成归》斯琦

88、天音楼覆灭

　　如果说剑门关是敌楼高踞、堞垛森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浑而壮观的气势，而天音楼仿剑门关制造，则是步步为营，处处惊心。

　　不如青城山的幽，清，静的秀丽景色，剑门山崇高峻岭，巍峨险峻，身在其中更有险峻的宏壮气势。

　　“墨姑娘！”王继才唤住了正走回小院子的墨焉，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上顿了一下。

　　“王总管。”墨焉晃了一下手中提着的食盒，微笑道：“天音楼送来的菜色不大合我们的口味，所以我自己动手做了一些，王总管不会见怪吧。”

　　眼见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她立刻接着道：“不过王总管见怪也没办法，我们已经身在天音楼为质，至少在衣食住行上，也要得到些好的待遇是不是！”

　　王继才气笑了：“既然墨姑娘都说了是为质，姑娘当有为质的觉悟才是吧。”

　　墨焉笑道：“质子的觉悟，我懂，可是王总管你们拦得住我吗？”

　　王继才眼眸一眯，陈清让身份不一样，他是结盟者的身份，和天音楼有结盟之情，他们不能对他有一丝不敬，墨辛将陈清让留在天音楼的目的，是虽然所有人不能对他不敬，但至少有天音楼的机关桎梏着他，让他不能轻举妄动，直到他们的盟约成立。

　　可是墨焉的到来打破这个桎梏陈清让的机关，天音楼的所有机关道都是墨家城所建，墨焉又是墨家传人，所以墨家的机关道难不到她，这几天他们两人在天音楼里闲逛，差点将天音楼上下里外的逛了个遍，他们不惧暗藏的机关道，天音楼的人也不能对他们不敬，这简直是视天音楼如入无人之境，再让他们闲逛下去，整个天音楼都被他们探索了，王继才不得不阻拦。

　　王继才森然道：“墨姑娘，天音楼待摄政王以礼相待，可不代表你可以在天音楼里放肆。”

　　墨焉淡然道：“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既然把我弄来天音楼，随随便便就想把我送走吗，我是随你们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吗？”

　　王继才眼又一眯。

　　墨焉笑道：“当然你们可以强迫把我弄走，只是六师兄看不到我，找你们要人，你们给是不给？”

　　陈清让是盟友，一般的要求他们不会违逆，何况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可是当这个女人是个不安份的女人时，留不留她的确是个问题。

　　王继才冷冷道：“你想要什么？”

　　墨焉面无表情道：“我哥哥在哪里？”

　　王继才挑眉道：“夜苏？”

　　墨焉道：“我要见他。”

　　王继才阴阳怪气一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墨姑娘还惦记着夜苏啊，咱家该夸你情深义重吗？可说你情深义重吧，清怀先生刚刚过世尸骨未寒，姑娘就爬上了摄政王的床，跟清怀先生的师兄睡在一起，你说这要是传出去，兄终弟极，父终子极这样的传言……”

　　“兄终弟极，父终子极这样的传言又如何？”成清怀大步走过来，看着王继才挑眉道：“王总管是要帮本王传扬出去？”

　　王继才一僵，笑道：“不敢。”

　　成清怀挡在墨焉的身前，微笑道：“听说王总管不想让墨焉留在这里？”

　　王继才瞥了眼他牵着她的手，垂眸道：“摄政王，墨姑娘留在天音楼确实不太妥，她毕竟是……清怀先生的……”

　　成清怀笑一声，道：“本王以为王总管乐见其成呢，贵楼的楼主可是很积极的将人送到我的床上。”

　　王继才闻言挑了挑眉，把墨焉送到他床上，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把柄，他虽然是月氏国的摄政王，却也是终南山太乙观的弟子，是成清怀的师兄，如今他把自己师弟的遗孀睡了，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于他于太乙观都是一件蒙羞见不得光的事。

　　“摄政王，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若没心别人也是无法左右您的，是吗？”

　　成清怀道：“王总管是在威胁我？”

　　王继才笑道：“不敢，在下只是想请摄政王知道，我们楼主以礼相待，恭敬摄政王为贵客，还请摄政王也莫要为难我等，您要留下墨姑娘可以，但也请遵守我们天音楼的规矩。”

　　成清怀神情有些古怪道：“天音楼的规矩？本王若说不呢？”

　　王继才很是意外：“摄政王？”

　　正说着，只听见一声鹰鸣，高空中一只雄鹰展翅翱翔而过。

　　王继才一怔，抬头看着翱翔而过的雄鹰，皱起了眉头，转目看向成清怀道：“这只鹰是摄政王您的？”他曾在西域的时候见过这只雄鹰，是池杭养的那只鹰。

　　成清怀和墨焉相视一眼，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笑道：“不错，是我的。”

　　王继才心中燃起一丝不祥之感，道：“这鹰是何意？”

　　成清怀挑眉道：“王总管抓着这把柄，真觉得可以威胁我们？”

　　王继才嘴角微微抽搐着，缓缓退后几步，警惕道：“摄政王是何意？”

　　成清怀笑道：“是天音楼覆灭之意。”说着他举袖向上空发射出一支响箭，响箭发射到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响山林。

　　“响箭！”王继才脸色大变，十年前的燕州之战，清怀先生以响箭号令，成功的大破辽军，挽救了燕州。如今响箭爆响之后，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射出了相同的响箭，似乎在重现当年的燕州之战，他心中惊涛骇浪的震惊着，深深的看了一眼成清怀，顾不得两人急急奔了出去。

　　随后四下不知哪里冒出了数名杀手，向他们两人攻去。

　　.

　　响箭响起后，天音楼大乱起来，东面很快就火起，伴随着火药的爆破声，熊熊烈焰燃烧很快就蔓延开来。

　　西面人声鼎沸，以容清远为首的道家弟子们，一声呐喊，从正面杀了进来。

　　天音楼虽然占据了地形优势，又具有墨家机关道等暗防杀机，还有威力无比的墨家神器为后盾，原本是不会轻易让人攻破的。

　　可天音楼从内部火起，机关道早已人为的破坏了，墨家神器也是最先火起之地，是隐在内里的夜苏等忍辱蛰伏的众人，带着满腔仇恨，杀出天音楼。

　　各方侠客受响箭所邀，各自以自己的能力从天而降杀进天音楼。

　　天音楼恶名昭彰，纵然高手如云，也抵不住群雄齐攻，这一役乃是成清怀和墨家大寨遗孤设下之局，由墨家大寨墨行、墨江等受害的遗孤忍辱负重蛰伏在天音楼内部做细作，然后再有成清怀在外与天音楼周旋至结盟取得天音楼的行动目的，最后是太乙观容清远为首，号召群雄一举攻陷天音楼总楼。

　　天音楼总楼沦陷，天音楼也将覆灭。

　　这一战杀了一天一夜后才停下来，天音楼的杀手死伤无数，逃得性命的无几，是彻底的覆灭了这恶名昭彰的天音楼。

　　“师兄！”成清怀在群雄之中看到大师兄容清远和其弟子池浅等人，还有四师兄赵清望和五师兄徐清庭等人站立其中，不由得眼眶一热，上前一鞠到地：“师兄来援，小弟感激不尽！”

　　赵清望和徐清庭急忙扶起他，笑道：“自家兄弟如何这般客气！”

　　容清远也笑道：“你何时这般见外了，你安好既是我等安好！”

　　成清怀看着几位师兄，感激之心无以言表，本来剿灭天音楼之事与道家方外之人无关，是墨焉的家仇，是朝廷的事由，可因为他参与其中，他们为他鼎力相助，他怎能不感动。

　　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墨焉也跟着他一起躬身向几位师兄道谢，这几年来，若不是他们在身后支持着，他们未必能够推翻天音楼，太乙观是他们的最强后盾。

　　容清远扶起他们，看着两人很是感慨，叹道：“天道贵生，终有轮回，弟妹，十年前你为他们所害，十年后你亲手推翻他们，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可喜你二人同心协力，终得明雪，日后当共挽而行！”

　　“是，谨记大师兄教诲！”成清怀和墨焉相视一眼，双手握在了一起，经过这一役再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们在一起了。

　　人群中突的响起了大笑声，王继才躺在废墟里满脸的嘲讽，嘲笑道：“说什么道家理念仁德，你们道家的廉耻在何处，仁、义、礼、智、信、勇、恕、诚、忠、孝、悌，你们道家人都吃进狗肚子里了吗？”

　　所有人都一怔，转头向他看去，更有人狠狠斥道：“你们天音楼的人也配提仁、义、礼、智、信、勇、恕、诚、忠、孝、悌。”

　　王继才阴狠的看着成清怀道：“咱家不配提，他们道家人就配提，你们看看，他们道家的兄媳□□，如此明目张胆，太乙观尚且纵容，都这般寡廉鲜耻吗？”

　　众人闻言回头看到成清怀和墨焉牵在一起的手，瞬间眼神微妙起来，对陈清让的身份他们也许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无云子的弟子，可是对墨焉他们都知道，因为她是清怀先生的妻子，如今清怀先生的妻子和清怀先生的师兄牵着手，实在是……

　　墨焉神情一窘，忍不住收回了手，羞窘的撇开了眼神。

　　成清怀也有些羞赧，看到众人微妙的窃窃私语，容清远也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含笑道：“各位别来无恙！”

　　“清怀先生！”

　　众人很是惊讶，面面相觑，江湖早有传言清怀先生被天音楼杀害了，没想到原来清怀先生没死，只是隐藏了身份，反而覆灭了天音楼，一时间众人又惊又喜。

　　王继才也是目瞪口呆，成清怀看着他笑道：“王总管，怎么办，你的最后一个把柄没有了。”

　　王继才嘴唇动了动，失笑道：“好，好，不愧是运筹帷幄的清怀先生，咱家认输，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成清怀含笑道：“对了，再告诉你一个你们楼主的消息吧，你该知道墨家大寨墨行墨公子吧！”

　　他知道，当初在柴荣身边时，他就知道他，那是墨迹的儿子，不管是柴荣还是墨辛，对墨迹都是怀有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情。

　　成清怀道：“不是夜苏，是真正的墨行，你觉得墨公子会如何对待你们楼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