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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萝卜排骨汤 ...

  •   有什么事儿?

      姜沅把不准顾三夫人是否已经把白楚思有孕的事儿给顾辞舟说了。不过怎么说,这也是府上的大事儿,于情于理她都是该提一嘴。稍微犹豫了一下,姜沅便道:“倒是有一桩事儿。”

      “白姑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两人原本正一道从卧房往西厢走,听到这话,顾辞舟不由自主地就住了脚步,神色一时间都有些呆怔,下意识地就重复了一遍:“有、有身孕了?”

      直到问出了这一句话,顾辞舟才回过神来,面上的呆怔渐渐就被喜悦取代了,连连点了几下头,又嘱咐姜沅照顾好白楚思这一胎。

      两人走到西厢炕上坐下,姜沅点点头应了,接着给他说起了顾三夫人的打算:“娘的意思,是先不给白姑娘提身份,等这一胎顺顺当当地生下来了再看。”

      顾辞舟微微颔首:“这么安排也妥当,就依娘的意思吧。”

      姜沅微微松了口气。她原先还有几分担心顾辞舟会不会执意要先提了白楚思的身份。毕竟,虽然白楚思如今没什么宠爱,可腹中这一胎却是顾辞舟的头一个孩子。

      她先前甚至都开始思考起了要如何劝他了。

      如今见顾辞舟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面上也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来,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亲手给他盛了一小碗萝卜排骨汤。翠绿的葱花映着乳白的汤汁,看着分外可口。

      顾辞舟乖乖接过萝卜排骨汤,一口一口喝了。不知怎么地,视线就落到了姜沅的小腹上。

      说来容与嫁给他也有小半年了,也不知……

      其实不光是顾辞舟在想,姜沅自个儿也是在思考这事儿的。

      虽然她成亲才小半年,这事儿还不着急,不过也是得要打算打算了。毕竟,为顾家开枝散叶也算是她的职责所在。

      姜沅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侍棋替她盛的汤。这汤已经炖了好几个时辰了,汤汁乳白,排骨肉瘦而萝卜白糯,香气几乎是扑鼻而来。她一面用瓷白的调羹轻轻搅弄着碗中的汤,一面暗自下定了决心,要把将她当初的乳母孙妈妈找回来这事儿提上议程。

      一顿饭很快就用完了。下人们把炕桌撤下去,姜沅用了一盏茶水,在屋里走了两步,便又回到炕上坐下,从针线盒里取出针线来,继续绣还没绣完的那方帕子。

      顾辞舟也坐在炕上,就在她边上看书。

      姜沅摆弄了手里的东西几下,还是忍不住偷眼去看他。他歪在大迎枕上,手里拿着本先秦的列国志,看得十分认真专注的模样。

      姜沅轻轻咬了咬下唇,又赶紧低下头去。

      她在等顾辞舟去看白楚思。

      虽然白楚思如今身份低微,甚至连自己单独的几间房子都没有,顶多是在远清院的下人房里有自个儿单独的屋子。但,到底她腹中有子,顾辞舟不论是不是要在她那儿歇下,都是该去看一看她的。

      可是姜沅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都快到要睡觉了的时候,也没见顾辞舟有什么动静。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夫君不去看看白姑娘?”

      烛火明亮,灯下的顾辞舟显得眸愈温静,色愈秀美。闻言他别了书看她,骨节分明的指握着书本藏蓝色的封皮,更显得白得如玉一般:“不去。”

      姜沅瞪大了眼睛。

      顾辞舟话说得理直气壮:“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有经验的老妈子,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左右有你看着,我放心的。”

      这、这是他放不放心的事儿吗!

      姜沅一时甚至都有些急了。虽然、虽然她也不知道怀了孕夫主要去看看是个什么规矩,可是例来都是如此的啊?

      看着她这般模样,顾辞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一面说着,他一面伸出手,亲昵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髻。

      逗她玩儿?

      姜沅瞪了顾辞舟一眼,顾辞舟赶紧收回手来,又是一笑:“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我明儿再去。”

      这……倒也行。姜沅点了点头,可跟着心里就涌上几分奇怪来:方才看顾辞舟那般欣喜的模样,她还当他有看重白楚思这一胎呢。可这会儿看他这副做派,怎么又像是没多在意的模样?

      其实顾辞舟倒不是真的不在意。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他都是很看重的。

      只是他也是真的觉得没必要今儿晚上去看。他既不懂医理,也不懂怀孕生子需要注意些什么,去了能干什么?白楚思的屋子又不大,他一去,只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还要让她来伺候自己——虽说也不必端茶倒水了,但顾辞舟心下明白,白楚思在自己面前说话的时候绝对是要小心谨慎的。

      况且,这会子要是晚上过去了,总得在她那儿歇下吧?否则岂不是让她失了面子?这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加上小屋子的拥挤情状,只怕更是要让她休息不好了。

      何苦呢?累得人慌。大不了明儿他从翰林院回来,先去看她一眼,再借着用晚膳顺理成章地回容与这儿得了。

      顾辞舟心里盘算得妥妥当当的,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也不欲再谈这些个,直接伸手揽过她肩头:“好了,也不早了,安歇吧。”

      姜沅纠结着应了一声:“……嗯。”

      这厢熄烛垂帐,床第之间窃窃私语;那厢的下人房里也是灯火渐熄,一一安歇了。

      今晚侍棋值夜去了,侍琴与她同住一屋,这会儿屋里便只有她一人。

      灯烛熄了之后,屋子里便暗了些许。不过今晚的月亮很亮,因此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侍棋端端正正地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置于小腹上,躺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是睡不着。

      也不知是因为薄薄的眼皮外那层微弱的月光,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她纷乱的心绪。

      白楚思有孕了。

      这不光对少夫人、对顾三夫人、对公子来说是个大消息,在下人里头也是炸开了锅——小厮们的反应如何,侍琴不知道,不过起码在丫鬟仆妇里是炸开了锅的。

      大多的还是想着要不要往白楚思那儿活动活动。毕竟少夫人身边想凑过去的人太多了,反倒显不出她们来。往白姑娘那儿活动活动,还能多几分日后得了脸面的可能。如若不然,卖个好结个善缘也是极好的。

      不过还有一小部分丫鬟,活络起来的心思里藏着的就是别的东西了。

      例如侍琴。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规规矩矩的,可是一双漂亮秀气的柳叶眉却微微蹙了起来。

      现下白姑娘有了身孕,公子身边只有少夫人一人。可……哪家的公子身边会只有一个女人?

      这是她的机会!

      侍琴松开交叠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被子,满脑子都被这个令人欣喜的念头搅得凌乱而亢奋,一颗心砰砰直跳。

      现在、现在就只看少夫人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把她们推出去了。

      只是,少夫人会推出去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侍棋呢……

      这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儿。

      想到这儿,侍琴的情绪又莫名其妙地低落下来。

      更何况,万一少夫人也想怀个孩子什么的,不愿意把公子让出来,那一切与白楚思怀孕前不也没什么分别吗?

      侍琴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再度皱起眉,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窗户只关了半扇,大半皎洁明亮的月光毫无阻隔地穿过窗户洒落在屋中,映得她一张脸也是白净秀丽。她在床上坐了片刻,既想不出有什么能把自己推到公子面前去的好法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平复现在这无端端烦躁焦急起来的心绪。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抚上胸口,下一刻便狠狠一把揪住了衣襟。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一室幽寂间,忽而光影缭乱,波光跃动。侍琴半跪在床上,动作焦灼地一把从小几上拿过镜子。镜面映着照到床上的月光,好一阵光影乱晃。

      借着月光,有些模糊昏黄的铜镜里映出一张素净的脸孔。弯弯的眉,秀气的眼,说不上有多么漂亮惊艳,却也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了。

      从前在姜府,王大娘张大娘她们还不止一次地张罗着咱给自己保媒拉纤呢,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都是想把她说给自家儿子。还是后来见她被夫人选中,又被送到了娘子身边去,这才作罢了。

      那镜子里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中渐渐浮现出几许迷茫,很快又转化成了坚定。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是现在没有机会也不要紧,她总能等到少夫人有孕的那天的。到时候,才是她真正的机会。

      那个算命的瞎子说过,她真正的运道,在后头呢。

      镜子被一双素白的手“啪”地一声扣在了桌上。侍琴半直起身子,将窗户合了,原本明亮的月光被窗上那层窗户纸一过滤,顿时朦胧了许多,室内的光线便也暗了下去。

      她坐回床上,摸索着重新盖上被子,规规矩矩地躺下来,拉了拉棉被,将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合了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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