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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有孕 ...

  •   自打送糖葫芦一事过去后,姜沅便自觉与顾辞舟亲密起来了——也不是说之前就不亲密了,毕竟是少年夫妻,都处在对男欢女爱很是向往的年纪,模样性子也都相互合意,自然是亲近的,但是心里却总还是感觉欠了那么一分。

      照姜沅的话来说,就是心里还拘谨了些,疏远了些。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两人亲密不少,日常的交谈也渐渐多了些外头的奇闻异事。顾辞舟原先专门吩咐了三九日日去打听这些,每日都灌了一耳朵的故事,和姜沅讲故事的时候也很是轻松,颇有种信手拈来的味道,远如前年的刘御史儿子贪污受贿,贪的居然是一条鱼,近则如赵侍郎家又纳了一房小妾,还是个青楼有名的头牌。

      姜沅听着就笑,斜睨他一眼:“那不知……夫君逛不逛青楼啊?”

      顾辞舟笑着看她:“容与说笑了,有你在,我怎敢往里头迈进一步?”

      姜沅挑了挑眉:“夫君这是觉着我凶悍好妒了?那不若这样吧,夫君今儿便招了白妹妹来陪着,我必不打扰。”

      顾辞舟唬了一跳,连忙又是作揖又是讨饶的。姜沅本就是开玩笑,见他如此情状,倒是被逗得扑哧一笑。

      看着顾辞舟那双潋滟又温柔的桃花眼,她几乎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当真会喜欢上他。

      但这念头也就只是在脑子里转一转罢了。她感激他对她的好,却远远不到喜欢的成分。

      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喜欢上谁吗?她的那些姐姐妹妹,甚至、甚至姜许氏,三夫人,在她们这已经度过了十几几十年的生命中,有喜欢过谁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古往今来,又到底有多少女子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过呢?

      姜沅出神地想着,手上不自觉地拨弄着已经落了叶的栀子花。

      顾辞舟为她在窗外植的这两株栀子,比寻常放在室内的要高大上不少,几乎有一人高了。这会儿时值秋日,她伸手去拨弄,倒是簌簌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来。

      时值仲秋,叶落枝垂,花落结果。

      花落结果。

      白楚思姑娘有了身孕。

      是侍书在为她理妆的时候,侍棋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姜沅愣了愣,随后才继续把手里的金蝶嵌红宝的钗递给侍书:“今儿戴这支。”转头示意侍棋:“接着说,请了大夫来看,是怎么说?可还好?”

      侍棋小心地觑了一眼她的神色,见似乎没什么异样,方才接着道:“大夫说是有些弱,这才刚足两个月,所以须得悉心调养着。”

      姜沅点了点头:“需要什么就给她拿去。我记得库房里不是还有不少燕窝?也给她送去些。安胎药每日看着人煮好了给她服下。”

      侍棋连忙点头应是。

      姜沅住了口,又望着镜子出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一怔,四下打量众人一番,倒是笑了:“好了,你们这副模样做什么?难不成还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不成?这是夫君的头一个孩子,是喜事儿,啊,别做这副表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胸有多狭窄呢。”

      屋里伺候的见状,不管姜沅说的是不是真的,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段时日公子和少夫人那蜜里调油的模样,他们也不是没见着,公子更是鲜少往白姑娘那儿去,更不提在外头搞些什么红粉知己了。谁曾想一朝有孕的不是少夫人,反倒是白姑娘,还是公子的头一个孩子,因此心里不免都有些紧张,生怕少夫人因此生出不悦来。

      这会儿听了少夫人这话,不论少夫人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最起码明面上是没什么问题了,他们也不需要做出一副哀愁凝重的样子。

      其实说姜沅心里当真不介意,那是假的。

      也不是嫉妒,也不是紧张,比如害怕白楚思头胎生个儿子,抢了长子的地位之类的。毕竟谁先有孕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举国上下的,但凡有妾室通房的人家,嫡子不是长子的那可不算少。

      但他们又不是皇家,没什么立嫡立长的争论。哪怕妾室在前头生了再多,最后家产的大头还是要给嫡子。况且,就算是一直没有嫡子,最后庶子为了那个“孝”字,照样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奉养正室夫人。因此姜沅对于“谁先生儿子”这种无聊的比拼,实在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紧张的。

      既不是嫉妒,又不是紧张,那是什么呢?

      那是什么呢?

      姜沅问自己。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喉头有些发梗,心里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堵住了,闷闷的。可那闷闷的感觉又不强烈,只是简简单单地堵在那里,带着一点微薄的存在感,让她感觉到:啊,我是有点不开心的。

      但她到底在不开心些什么,姜沅却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说实话,就是是让她给顾辞舟纳个妾,而不是白楚思有孕,她心里都不会这样闷。

      姜沅就带着这么一份惆怅又迷惘的心情去了正院。

      照例给顾三夫人请过安,姜沅就把白楚思有了身孕的事儿说了。顾三夫人顿时喜上眉梢:“这可是大好事儿啊!”接着又反复叮嘱姜沅:“这可是舟哥儿的第一个孩子,你千万要小心注意了,也叫那通房丫头小心谨慎些。若是能顺顺当当地生下来,都给她抬姨娘。”

      姜沅低眉顺眼地应了,又听顾三夫人嘱咐了许多孕妇需要注意的东西,这才看她把外头那些等着回话的管事婆子一一叫进来,一样一样地处理家务。在负责日常饮食采买的婆子进来的时候,她还特地吩咐了让她多买些孕妇需要的补物。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上午,姜沅回了远清居,一面吩咐人传午膳,一面和在一旁伺候的侍画说:“等我午睡起来,就把白姑娘叫过来,我有些事儿要同她说。”

      午膳很快就送了上来。杏鲍菇炒肉、萝卜炖牛腩、南瓜羹、醋溜白菜、炒豇豆,都是些家常菜色,但盛在厨房的大师傅手艺颇高,道道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姜沅夹了一筷子杏鲍菇,看着碗中撒了香喷喷的黑芝麻的米饭粒粒白白胖胖,心情倒是突然好上了不少。

      果然美食佳肴最能安抚心绪。

      用过午膳饮过茶,姜沅便换了衣裳去午睡。午睡是她打小就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下来,除非实在累极了,否则一般都是睡上小两刻钟就能醒来的。

      今日自然也是一样。过了小两刻钟,姜沅便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外头的光线被藕荷色的重重帐幔隔绝得一丝一毫都透不进来,床榻间昏沉沉如夜晚。鼻尖缠绵缭绕的是香软甜腻的李主帐中香,姜沅翻了个身,长长却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舒服,不想起床。

      但是想到还要见白楚思,姜沅只能又一次叹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扬声叫人:“侍画——”

      于是侍画便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拉帘帐的拉帘帐,服侍洗漱的服侍洗漱,秋后的阳光温暖又慵懒,映出地板一片温润柔软的木色,案上的青白釉瓜棱执壶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轻软的薄纱,周身一片淡淡的光晕。

      姜沅坐到妆镜前,由着侍画重新给她理了妆绾了发髻,之后又换了一身家常的蜜合色上袄并一件柳叶儿黄的下裙,外头罩了件褂子,再喝了半盏温茶一杯蜜水。

      侍画收了杯碟转手交给小丫鬟,听见姜沅笑道:“秋日里喝蜜水是极好的,你们有空也多喝些。”

      她笑着谢过自家少夫人的关怀。

      说话间,方才差人去请了的白楚思已经到了门前。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通报,姜沅连忙让她进来。

      没过多久,白楚思就袅袅娜娜地进来了。

      姜沅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顾家是有晨昏定省的规矩的——叫是叫晨昏定省,不过只有晨,没有昏,说是顾三夫人嫌麻烦,从第一日开始便让她晚间不必去请安了,姜沅坚持了两回,做足了姿态,便也从善如流了——不过白楚思只是个通房丫头,算不上妾室,因此这规矩与她并没有什么干系。

      也因此姜沅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她了。这番相见,便不由得好生打量了一番。

      这一打量,她就是一愣。

      白楚思消瘦不少。

      原先虽说也是个身段窈窕的美人儿,但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纤秾合度,看着也很是匀称健康。现下一看,却是有些地方瘦得骨头都有些突出了,甚至有几分吓人,连原本丰盈红润的面颊也瘦削了不少,虽然还不至凹下去,却也是失了血色。

      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几乎像是个纸片做的人儿了。

      姜沅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她小腹处一扫。不过才两个月,也看不出来什么,白楚思的小腹依然平坦如故。

      这么打量几眼的功夫,她已经走上前来了,盈盈就要拜下去。姜沅赶忙制止:“不必多礼。你如今有孕在身,也就不必管这些了,还是快坐下吧。”

      白楚思仰头对她一笑,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但轻柔底下却无端端好似带了几分气若游丝的味道,声音发着虚:“多谢少夫人体贴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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