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冰淇淋》月七归

3、又辣又呛的芥末

　　周奕天不沾酒，但六六说这家酒馆的梨子酒很好喝，一杯下去没什么感觉，跟果汁一样味。

　　仗着她这则说法，活了二十八年头一回进来品酒。

　　再者，也是六六第一次请客，着实盛情难却，她说，她一个朋友在这里当职，反正她每次来，绝对的vip。

　　酒馆的装饰风格颇具古时农家小院，伴着温柔静心的现代音乐，内有走廊，走廊两旁均为壁画，是秦朝装扮端酒的秒龄女子，还有一行行隐约可看懂几个字，行云流水般的诗词歌赋。

　　六六点了单，两瓶梨子酒很快上桌，周奕天小口尝试，平价出两个字：“还行。”放下酒杯。

　　菜品简单两样，晚上不习惯多吃，难改，要不是六六请客，晚上这顿饭，周奕天基本不吃。

　　“我就说你能喝吧，不同于家酿的梨子酒，但是，酒气不大，果香味较浓，你肯定能接受。”

　　“我怎么闻着挺大的？但味道能喝的下去。”

　　服务员上了菜，都是六六特意点的，这个点，小姨还在公司，晚上有应酬，打了电话说不回来。

　　身边没有长辈，万分轻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多嚣张就多嚣张，要多放肆就多放肆！

　　“你来深圳，我那个未来姐夫怎么说？你们赶潮流，成异地恋了。”

　　盒子里的戒指还没寄出去，本来就心里塞着一块石头，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奕天一口气喘了半截。

　　尤其“姐夫”这俩字，差点心梗。

　　“早就分了！都快一年了！”周奕天笑着，格外加重语气，一字一字说的清清楚楚。

　　“啊？！怎么没听你说呀？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呀？我二姨不是很喜欢他吗？”

　　六六握着筷子怔住，去年的时候，二姨还提起过他们的婚事，至今记得二姨脸上开心的样子，和对那个未来姐夫的夸赞。

　　周奕天：“你二姨喜欢他有什么用？跟他相处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二姨。”

　　“不是……我也没看出来啊，就算给你打电话你也从没提过这件事啊？”

　　“有什么好说的？分个手我还得帖榜昭告天下吗？”

　　周奕天端起桌上那杯梨子酒，几口气全喝下去，又倒一杯，还不忘示意六六也喝了，再给她倒上。

　　“我的意思是，我就没看出你分手了！”

　　她的确没看出来，这一年，她也没有去哈尔滨，平日里联系，她一样有说有笑，六六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偶尔她开玩笑问起，周奕天都会避之不回。

　　周奕天小喝一口，把杯子轻放桌上：“你以为我哭的肝肠寸断像没了魂一样不吃不喝？还是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把自己灌个大醉？我告诉你六六，就算他现在抱个女的站我面前，我不止鼓掌，还得买箱天雷给他放了！”

　　“你姐我不是路边踩过的草，你姐我优秀着呢，我的人生拎出来，必须王炸！”

　　“没必要纠结于儿女情长，往远了看，你会发现真的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它会让你的人生走上更高的精神层次，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自虐，实在太肤浅了！”

　　“当然，我可以那样，但也得看他是什么人？他不值！他姜哲护我如赵仲始了还是为我蓝桥抱梁了？就凭他动动嘴皮为我承诺的那些话？我没那么傻，他说我就听着呗，但是！我有眼睛！会分辨！我但凡为他哭一点点，我都觉得自己太傻太廉价！”

　　“什么原因？”

　　“不提这个！以后再说！过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得做，暂时也没有再恋爱的打算，我要尽情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好好努力，以后，但凡哪个男人要消遣我的感情，只要被我发现一点苗头，我绝对抢先一步诛了他！”

　　“就这一次，仅此一次！我再也不碰感情，有周怀民一个例子就把我对婚姻所有的念想全部抹杀！”

　　“他还有三年对吗？”六六没敢多问，这件事每次提起，皆是在她伤口撒盐。

　　周奕天点点头：“对，三年。”

　　再过三年，她和妈妈的生活又是一拨动荡。

　　说到这，分不清是对姜哲的恨意和对所规划的未来，笃定走下去的决心交织燃烧，还是梨子酒的后劲上来了？周奕天只觉得脑瓜发懵。

　　和六六出酒馆的时候，二十点四十五分，开车到了商场路段，六六嚷嚷着下车要买杯奶茶带回去喝。

　　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等她买完奶茶才继续回家。

　　梳洗完躺在床上，已经晚10点多。

　　她静静的在脑海中，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按时间分配全部规划，可果酒微不足道的后劲，还是没能让她撑的了多久，便晕乎乎睡过去了。

　　早上上班前，餐桌上，顾琳交代了一些事情：“霍延启，菲利尔公司深圳分部总经理，酒店连锁，离家最近的西简便是其中一家，总部在福建，我考虑了几家，也就他这边的工作能轻松一些，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他会照顾你的。”

　　“虽然你并不打算专职给你安排的工作，但是出于情面，一定要记得，在工作上，凡事尽心尽力。”

　　顾琳出家门时，留给了周奕天一张名片。

　　她用一天的时间，在六六的陪同下去学院报道，见了小学至初中一路同班同学的祁向东，高中也考在同一所学校，但是不同班，说来也怪，谁也没想到他大学会走了美术专业这条路，当年小学初中，他可是班级学科稳稳前五名。

　　到了高中，恋爱后成绩下降，被父母好一个骂。

　　大学分到不同城市后，这些年，也只有同学群联系，周奕天能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合适的进修院校，全靠他帮忙。

　　祁向东帮她约定好上课时间，分别为二四六七，其余的时间，只要有空，祁向东私下教课。

　　当年的同班同学，如今倒成她老师了。

　　于次日，拿出顾琳给的名片，按照地址再去见霍延启。

　　“在他跟前不用紧张，把他当做伯伯就行。”周奕天谨记着小姨的话。

　　六六昨天回校了，车子留给了周奕天，初到深圳不清楚路段，导航到公司楼下，进楼询问了前台接待，等接待人员一通电话打到办公室后，回复了周奕天：“霍总说让您去西简见江总。”

　　江总？这是换人了，还没入职领导就换了。

　　小姨说过，西简是他们公司在深圳的其中一家酒店，这事，周奕天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她还是有所担心：“确定你们江总就在西简吗？”

　　接待人员：“确定，江总在的。”

　　“哦。那好吧。”

　　悻悻离开，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一件问题，霍延启好相处，这个江总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凶神恶煞处处刁难？如果是那样，别说三个月了，半个月她就得跑人。

　　于是，又走回前台接待处，试着询问：“打扰一下，我有件事要问。”

　　见两名接待停下手上工作，带着微笑礼貌等她说话，周奕天顿了顿，才继续开口：“你们……那个江总人怎么样？我的意思是好相处吗？”

　　两人互相看一眼，各自摇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因为他这个月初刚从福建调过来，但是人很年轻。”

　　周奕天点个头，还是算了，她们不长接触，问了也没用。

　　西简酒店的位置，就在小姨家附近，开车如果路上顺畅的话，用不到几分钟，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去，导航依旧打开着，碰上交叉路口，但凡不看，周奕天就不知道往哪走。

　　酒店位置和门面极其醒眼，到了后，周奕天停好车子，直奔前台。

　　得知的结果是，他们家江总出去了，就在三分钟前。

　　这一等，等了一天，期间，去了酒店三次皆没有回来。

　　入夜之后，晚风微凉，街道上的路灯有序亮起，各商店门面前的霓虹灯色彩斑斓，属于城市该有的夜生活拉开序幕。

　　她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在里面听着令人舒心的音乐，看书看了一个多小时，六六和小姨前后关切地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周奕天如实告知，人都没见着。

　　过了会，又收到小姨的微信消息，她特地联系了霍延启，说是江总晚8点之前能到，话语里对于换成西简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她说：“那个江总名叫江皓飞，和你差不多大，这个月刚从总部来的。”

　　除了名字介绍，还有一点，他是公司的少东家，西简是他自己家门！

　　江皓飞？

　　岂止耳熟，这个名字真是太熟悉了。

　　小时候，邻居有个男孩就叫江皓飞，从小玩到大，小她两岁。

　　他们应该是最好的玩伴吧，虽然偶尔吵架，但大多时间在一起都是嘻嘻哈哈的闹腾，放了学一起写作业，周末一起玩。

　　咖啡店的音乐走到终点缓缓停止，一瞬间，客人低低的交谈声清晰入耳，周奕天烦杂的内心，仿佛也跟着静了，好比春日里窝在山谷丛中的一汪清水。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丝清醒破水而出。对于她来说，是的，但他未必。

　　江皓飞嘴甜，好像天生会哄女孩子，身边围绕着诸多女同学打情骂俏，似乎对谁都暧昧至极，加上本就一副懒散的痞帅模样，女人缘颇广。

　　那年槐花满树，周奕天写累了作业出门走走，正好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在胡同里，亲密的贴在一起，等女生走后，周奕天特地跑出来鼓掌打趣：“吆，女朋友吗？”

　　他掏兜站在那，一副乖乖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多啊，你说的哪一个？”

　　“我只是想给每个女生一个家。”

　　落日余晖中，他纨绔的大谈人生至高无上的愿想。

　　周奕天还给他取过外号“火锅。”　因为江皓飞比她小，两人时常拿姐弟关系瞎闹，他明明小，却非要当哥哥，扯着嗓门喊：“我是小锅锅。”

　　周奕天却偏要喊他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