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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和谐友爱米花町 ...

  •   发完短信,稻见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飞速奔回卧室换上外出的衣服。换好之后,她对着门后的穿衣镜打量了一番身上的米白色卫衣和九分牛仔裤,觉得非常不错,很有青春气息。
      出于多种考虑,稻见很少化妆,即便是不得不出席的特殊场合,也一定要事先千挑万选,确保脸上的化妆品不会因为气味等因素影响行动。今天也勉强可以算作特殊场合,毕竟早晨的时候让邻居目睹了自己糟糕的形象,现在说什么都要努力挽回一下才行。
      稻见思考了一下,从梳妆台上拿下了许久没有动过的粉底和口红。

      梳妆打扮花了一点时间,稻见出门下楼的时候就稍显得有些急匆匆了。她小跑着赶到公寓楼对面的车站,正好坐上了一班公交车。工作日的中午,车上没有多少人。稻见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歪头看着窗外驶过的景象,并且习惯性地将沿途路线、经过的路口、信号灯、有代表性的建筑物和主要几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都牢记于心。

      这种几近病态的谨慎全都是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形成的条件反射。与爷爷生活在北海道乡下的那几年,她慢慢地学习着如何去成为一名平凡世界里的平凡人,学习着如何去热爱这个世界与身边的人。但即便如此,过去的那些习惯依旧不曾改变,就如同她从未松懈锻炼。那个黑暗世界的记忆带给稻见的影响都太过深远,恐怕一辈子都难以遗忘。而且她自认别无所长,唯独这些本事还算拿得出手,应当能在某些时刻派上用场。
      她也想能保护一些人、或是保护一些事物啊。

      稻见下了公交车,沿街往回走了一点。站在马路对面,对面大楼玻璃窗上贴着的“毛利侦探事务所”几个字清晰可见。事务所里面现在似乎没有人在,灯是关着的,以肉眼能够勉强看到位于窗边的办公桌和转轮椅。
      好危险的位置。
      这是稻见的第一反应。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位于自己身后的另一栋高楼,心想如果自己是毛利侦探的仇人,那这边的楼顶简直就是完美的狙击点。
      不好,这个想法也很危险。
      稻见甩甩头,把注意力放到侦探事务所楼下的那间咖啡厅上。同样从橱窗上贴着的“波洛”字样上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她整理好心情,过了马路,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啊,稻见小姐,你来了。”
      与店门口的铃声一同响起的是邻居熟悉的嗓音,像是带有魔力一般让稻见从刚刚的恍神中抽离了出来。她抬起脸,朝着手中还端着餐盘的金发青年扬起微笑,举手打了个招呼:
      “中午好,安室先生!”
      “很有精神嘛,看来休息得不错。”
      “是,有好好地睡上一觉。”

      安室领着她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拿出菜单递了过去,正要开口的时候,另一名女店员却在吧台后面喊他去给客人上菜。稻见听见声音,摆摆手让他先去忙,等自己决定好要吃什么之后再点餐。
      “也好,那么等下再叫我吧,稻见小姐。”
      “工作请加油——”
      年轻女孩撑着下巴,向他露出充满活力的笑容。安室忽然注意到稻见今天涂了口红,是浅浅的樱桃红色,带着点滋润的效果,充满了清纯少女感。
      非常适合她。

      回到吧台前接过托盘的时候,安室的神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柔和,自然又被善于捕捉八卦的同事一下发现。榎本梓一边露出促狭的神色,一边不停用眼神示意坐在不远处专心看菜单的女孩子。其间,对方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观察的视线,短暂地抬起头来与女店员对上目光,微愣一下后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她吗?就是她吧!好可爱啊!”榎本梓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那个充满感染力的笑容给治愈了,不禁捧起脸发出感叹,同时也不忘毫不掩饰地向同事表示鼓励,“安室先生,要加油!我支持你!”
      听见后半句就知道对方又完全地想岔了。安室在心中叹气,几乎有些无力地反驳道:“不是小梓小姐你想的那样啊……”
      说完,他端起托盘,索性以上餐为由直接开溜。

      但稻见确实拥有非同寻常的魅力。
      安室拿着纸笔站在一旁,等待邻居决定自己午餐菜谱的时候,从她头顶上一小缕漆黑的发旋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女孩的侧脸。
      稻见的外表无疑是十分出色的。她有着一张非常典型的东方人的脸孔,面部线条柔和,眉眼的轮廓也很浅很淡。和安室自己那张几乎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不太一样,稻见身上所携带的那种独特的年轻气息多半来源于笑容。
      安室觉得,她总是在真诚地、甚至几乎有些过度笨拙地在试图向他人释放善意,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社交初学者,渴望被他人接受,惧怕被他人讨厌。
      应当与她过去的经历有关,但出于尊重亦出于保护的心态,安室不打算深究。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回到现实,而面前的女孩子却迟迟没有开口点单。
      “还没有决定吗?”
      “嗯……这个三明治和意大利面看起来都很好吃啊,哪个都不想放弃。啊,还想吃甜点!”
      安室顺着她手指点到的地方看过去,片刻后提议道:“今天有刚到的大虾,不如就吃海鲜意面吧?至于别的,下次稻见小姐再来用餐的时候可以尝试。”
      “呀——很会招揽生意嘛,安室先生。”稻见眨眨眼调侃了一句,继而爽快地遵从了他的建议,“那么就请来一份海鲜意面吧。”
      “好的,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咖啡就好了。”稻见合上菜单,说完之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嗯……一杯意式浓缩。”
      安室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短暂的停顿。他动作自然地接过菜单,落下一句“请稍等”后便回了吧台。稻见在座位上伸了伸胳膊,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咖啡厅简约又不失温馨的内部装潢。

      *

      波洛咖啡厅的海鲜意面和浓缩咖啡都没有辜负稻见的期待。她愿意毫不夸张地说,这绝对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大抵米其林三星餐厅厨师的手艺也比不过她厉害的邻居。早已饥肠辘辘的稻见飞快地干掉了一整盘意面,连酱汁也不打算放过。吃完之后,她还觉得不太满足,又点了一份提拉米苏作为餐后甜点,慢悠悠地享用了起来。

      过了中午的饭点,咖啡厅里的顾客便少了很多。收拾好吧台,两名店员获得了一小段暂时的空闲。名叫“榎本梓”的女店员便趁此机会过来向稻见做了自我介绍,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很快熟络起来,聊起了穿着打扮一类的女生话题。安室在店门外打扫完卫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稻见兴致勃勃地拿出自己的口红展示给榎本看。
      似乎是他无法加入的话题。安室面上不露声色,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两位女性的友好交流。他走过去拿了几份三明治,用保鲜膜包好,端起盘子又离开了咖啡厅,说是刚刚看到毛利先生一家人回来了,打算去给他们送点吃食。

      “是楼上的毛利侦探一家吗?你们很熟悉啊。”稻见对于那一位近期时常出现在新闻报纸上的侦探先生有些好奇。
      “毕竟离得很近嘛,毛利先生他们经常来我们这里吃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榎本解释道,“而且,安室先生现在可是毛利侦探的弟子!”
      “弟子?”这层关系倒是让稻见很是惊讶,但她并没有多想,又往嘴里塞了一勺甜点,“是这样啊,那他们肯定都是很厉害的侦探。”
      “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

      榎本的话音被一声枪响强势打断。

      枪声来自咖啡店的楼上。稻见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她之前对于毛利侦探事务所“不安全”的判断,腹诽自己莫不是有些乌鸦嘴。
      手|枪,没有使用消音器,在东京这种大城市里实在是极其大胆又放肆的行为,而这往往则意味着开枪者很不专业。声音干脆利落,不存在其它争执或打斗的动静,姑且可以认为不是什么大的危机。
      迅速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稻见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她时常听说东京治安良好,小偷小摸都很少出现,但自从她来到这里,先是碰上在街头用手枪杀狗的犯罪组织成员,又是在大名鼎鼎的毛利侦探事务所内发生枪击事件——出问题的究竟是她还是这个城市?

      现在思考这些毫无意义。她关系不错的邻居就在刚刚上了楼,不免很令人担心。
      稻见站起来,丢下还剩下几口的提拉米苏,步伐匆匆地朝着楼上的案发现场小跑过去。
      “请榎本小姐就待在店里不要离开。”
      榎本听到这一句叮嘱,突然就觉得自己身边都是一些遇到事件完全不害怕,总是能冷静处理的人。

      *

      楼上侦探事务所的大门还是敞开的。稻见跑过去,看到了聚集在屋内的几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是经常上电视的毛利侦探、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女,大约是毛利先生的女儿、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脸上却是与外表很不相符的成熟与冷静、自然还有她的邻居安室先生。

      “出什么事了吗?我在楼下听见了枪声……安室先生?”
      稻见一边开口询问,一边往几个人视线聚焦的方向看过去。但她几乎是刚一出声,注意到她到来的安室就转过身,抓住她的手臂将女孩虚虚抱进了怀中,男性宽阔的身躯将案发现场的景象完全遮挡在了背后。
      “这可不是女孩子该看的东西。”安室说道,略显严肃的嗓音在距离稻见很近的头顶上响起,罕见地令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神。
      怎么说呢……再一次地想让人感叹,安室先生真是个温柔的大好人。

      稻见没有说话,顺从地后退几步远离了案发现场,尽管在刚刚,安室挡住她的视线之前,她其实已经通过短暂的一瞥看清了事务所卫生间里的状况。死了一个男人,而另一个据说是毛利先生委托人的女性被解救出来,现在正捧着一杯热茶,神情恍惚地坐在沙发上。

      “真是抱歉,稻见小姐过来吃饭,结果遇上了这种事。”
      “这不是安室先生的错。”
      安室将她送下楼,让她不要担心,说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现场还有名侦探毛利先生,案件一定会顺利解决。稻见点点头,礼貌地向邻居道谢。她不太想与警察打照面,来咖啡厅吃午饭的目的也早就已经达成,现下便打算告辞回家,再迟点话就就会赶上下班晚高峰了。
      安室自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再度叮嘱她注意安全,平安到家之后最好给他发个信息,随后这种仿佛在看小孩的行为就被稻见毫不客气地表达了抗议。

      稻见在店门口与榎本道了别,再三保证一定还会多多光顾。接着她转身面对站在一旁的邻居,在对方耐心的目光注视下皱起眉,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道:
      “那位委托人小姐……她很古怪,请多加小心。”
      安室稍稍一愣,但对方没有再给他反应的机会,已经过了马路,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了。

      *

      解决完坚冢圭的案子已经很晚了。为了阻止劫持柯南的女性逃走,安室的爱车遭受了重创。当他不得不开着侧面被撞出一个巨大凹陷的马自达跑车回到公寓,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开门进了屋,他按往常的习惯去关窗帘,却忽然觉得今日的晚风非常舒适,便走到了阳台上,打算在睡前观赏一下城市夜景。

      出人意料地,他的邻居也还没有睡,此时此刻也正巧合地站在隔壁阳台上,手中拿着水壶,大概正在浇花。
      “安室先生?你回来啦。”稻见注意到了隔壁的动静,抬起头来冲安室笑了一下,“案件怎么样了?”
      而安室却有些反常地没有立刻回答。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安静地注视着对面穿着鹅黄色家居服的身影。在黑夜的笼罩下,她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仿佛一触即碎的幻影,看得见却摸不着似的。

      “安室先生?”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的邻居面露担忧地又叫了他一声,安室这才收敛起方才复杂的目光,恢复了往常温和的笑脸。
      他往隔壁阳台的方向靠了过去,双手撑在自家的栏杆上,双眼仍然一动不动地落在黑发女性那张柔和的脸庞上,不准备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案件已经顺利解决了。”安室回答道,紧接着极其自然地话锋一转,“意外的是,稻见小姐那时候的感觉非常准确,那位自称‘坚冢圭’的小姐竟然是真凶。”
      他紧盯着稻见的表情,可对方不过是抬了抬眉毛,又眨了眨眼,而后发出一声有些调皮的轻笑。
      “确实意外。应当说……那就是女人的直觉。”

      莫名其妙却又无懈可击的答案。
      安室手上用力,一下子捏紧了拿着的手机。就在刚刚,他查看了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来自风见,告知他需要调查的资料都已经发过来了,还有什么指示的话请随时联系。而另一条信息则来自琴酒,内容要言简意赅地多:

      稻见加贺里,人就在米花,盯紧她,波本。

      单是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令人惊诧不已,更神奇的是,在这之后,琴酒前所未有地特别添加了两个字:小心。

      琴酒竟然会叫人“小心”。
      琴酒竟然会叫他“小心”。
      波本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组织冷酷无情的杀手先生良心发现,突然对他这个情报组成员萌生了同伴爱。比起受宠若惊,他现在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朝着恐怖的方向发展。

      他抬眼看向隔壁的邻居。稻见依旧端着水壶,用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回望过来。安室张了张嘴,开口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稻见小姐……晚上外面冷,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邻居似乎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到,神色不变地向对面挥了挥手。
      “你也是。晚安,安室先生。”
      “……晚安。”

      琴酒当然不会关心波本的死活,他只会关心任务的成功与否。
      什么任务会让他表现出如此谨慎的态度?
      什么样的任务对象会让他史无前例地叮嘱自己“小心”?

      贝尔摩德的话开始在他耳边回响起来了。他今晚刚与她通过电话,却没能旁敲侧击出更多关于早上谈到的那个新成员。据贝尔摩德说,那个托卡伊还没有与组织里的其他人见过面,大概也不打算主动与他们见面。目前为止,除了亲自去招揽的琴酒,就连被寻仇的伏特加都没有看到托卡伊的脸。
      而在这个时候,正是这位唯一知道托卡伊身份的琴酒,给波本发来了一个监视任务。

      托卡伊、琴酒、稻见。
      ……不会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和谐友爱米花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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