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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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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艘失控的小舟,在惊天骇浪里不停地颠簸。
而操控着一切的,是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袍人。
哦……或者,他今日穿着的应该是赤红新郎服。
指尖触及的是柔软冰凉的缎子,与蒙在她眼睛上的红绸如出一辙。
万里晴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却还心心念念地记得要将红绸拉拽下来。
可甫一抬手,就被人捏住了。
双手被缓缓举过头顶,一只冰冷的大手扣住了纤细的手腕。
气息交缠之间,万里晴的脸颊上似乎碰到了那片冰冷的面具。
她不能确定。
因为,那冰冷的触感又慢吞吞地蜿蜒到了不可言说之地……
万里晴害怕起来,却又咬紧了下唇。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不受控制的战栗,让万里晴都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蒙在眼睛上的红绸,也被沁出的眼泪打湿,氤氲出一团暧昧无助的泪痕。
忽而,一道温热的触感轻轻地拂过了她的唇。
柔软的、饱满的、潮湿的……
万里晴心头一颤。
随之,耳边便传来一声极为沙哑低沉的叹息。
“别咬了,乖……”
“啊!——”
万里晴一惊,倏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却是青色的帐顶。
此时,天光大亮,明媚的日光穿透半开的窗户,照射在了薄薄的帐子上,晕开一圈又一圈浅薄的光晕。
这是……归一教的居士寮房。
万里晴渐渐地回过神来。
她刚才又做梦了?
还是那种令人羞于启齿的……梦?!
怎么会这样?
想她年方十六,大好年华,怎么就这么欲求不满了?
万里晴下意识抬起手来,轻轻触及自己的嘴唇。
可方才梦中温柔的触感、浅淡气味是如此真实,仿佛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瓷白无瑕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染上了红晕。
活色生香,娇艳欲滴。
万里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哪!
难道……她真的要赶紧找个男人,来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了?!
在外间守着的古丽听到了动静,飞快走了进来。
当她动作轻柔地拉开帐子,就见自家小郡主窝在青色的被褥之中,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嫩白脸颊微红,漆黑双眸更似是被雨水洗刷过一般,水润晶莹,国色天香,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眼睛。
“小郡主,该起来啦。”古丽定了定神,往日紧绷的唇角忍不住扯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睡得太久小心头疼。”
万里晴慢吞吞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长长的黑发毛茸茸的堆积在肩膀上,脖颈间全是黏腻的热汗。
看起来,除了查明白镇安侯府被灭门的原因外,她是不是应该去查一查那个黑袍面具人呢?
他是文中的反派。
而她是文中的炮灰。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炮灰抱上了反派的大腿,能不能活得长久一些?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正这么想着,米拉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小郡主!小少爷他、他失踪了!”
“什么?”万里晴惊了,“卷儿昨日不是跟着天都县尉追查小儿失踪案,怎么会失踪呢?”
米拉急切道,是大理寺刚刚来通知的。
不但万里钰失踪了,与他一起查案的天都县尉、以及几位衙役都在归一教旁的官道上消失不见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官道?”
这次的小儿失踪案是发生在归一教,他们去官道做什么?
难道是万里钰他们查到了蛛丝马迹,前去围追拦截,之后与歹人起了冲突,被人杀人灭口了?!
万里晴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招呼古丽给自己梳洗。连早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就急冲冲地赶到出事的地点。
所幸,那处官道离归一教不远,驾车不过片刻。
万里晴这一路行来,便见到了许多手持官刀的皂服衙役守在路旁,防止来往路人破坏现场痕迹。
万里钰最终完全失去踪迹之地,是官道旁的一处小森林深处。
四周树木茂盛,遮天蔽日,人迹罕至。
此时,积雪开始消融,林间寒风瑟瑟,万里晴虽然穿着一身雪白皮毛大氅,袖笼里还笼着一只手炉,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精巧厚实的鹿皮靴踩在脏污的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搜查线索的大理寺官差们,他们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向了万里晴。
“原来是福佑郡主。”
这时,一名身着利落立领玄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他头戴玄色官帽,腰间一柄乌黑七宝刀,脚踏厚底高靴。立领高耸,眼眉狭长,嘴唇单薄。不笑时戾气深重,莫名有股子凶相。
万里晴微微一愣,很快就将那人认了出来:“闻哥哥?”
沈闻,吏部尚书府大公子,是沈复白的大哥,也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
沈闻比万里晴的大哥哥、二哥哥还大了二岁,是吏部尚书的原配夫人所生。
而现今的沈夫人,也就是沈复白的生母,却是原配夫人难产过世后,尚书大人娶的续弦。
小时候,两家小孩总在一起玩。沈闻年纪最大,对最小的万里晴总是多照顾一些。
以至于年幼的万里晴与沈复白吵架时,总想着自己的未婚夫要是闻哥哥就好了,可比小屁孩沈复白要稳重可靠得太多了。
事实上,万里晴的眼光一点都没有错。
沈闻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杀伐果断,破案无数。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身负大理寺少卿之要职,更有活阎罗之称。
几个月前,他外出办案,许久未归。却没想到,今日,他们会在这里遇上。
沈闻为人端方刻板,一丝不苟。又因为万里晴与沈复白婚约的关系,对长大后的万里晴也是彬彬有礼、刻意疏离。
万里晴也顾不上许多,急切地小声询问万里钰的行踪。
沈闻见她的鼻头都冻红了,映衬着那张巴掌小脸,莹润如玉,仿若小小的雪团子。
指尖微动,沈闻面无表情,却又动作迅速地拂去万里晴肩上的落雪,沉声道:
“暂时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他们的马蹄印到了此地便莫名消失不见了……”
万里晴闻言看去,果然见到小树林的深处,积雪洁白无痕,全然没有行人行走的痕迹。
而在前方一寸处,却有万里钰等人留下的马蹄印。
积雪俱都被翻起,脏污漆黑,乱糟糟地乱做了一团。
两下比较,对比分明。
显然,万里钰那队人马曾在此地驻足,来回踏步之后,才会造成如此痕迹。
那后来是不是他们一行人又原路返回了?
万里晴又看了一眼,立时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路上,分明只有前进的马蹄印与脚印,根本没有返回的痕迹。
也就是说,正如沈闻所言一般,万里钰等人行至此处,就这么离奇地凭空消失了。
他们去了哪里?
此地离最近的村庄有一段距离,衙役们正在询问附近村民,村民却都说昨夜没有听到反常的响动。
而当他们听说,万里钰等人是在追踪小儿的踪迹才消失的,俱都脸色微变,窃窃私语道:
“那些小孩儿啊,不用找了。其实,他们都是被天尊收到天上做金童子去啦。”
“天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一旦小孩被收走了,他们的长辈都会延年益寿,身体康健的。”
“是啊,小孩儿们都是去天上享福了。那可是他们的福气。”
“我劝各位大人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听到这些话,衙役们也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难怪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有小孩儿在陆续失踪,但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难道天都县尉、万里小将军就是因为多管闲事,被天尊惩罚了,才消失不见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没有人会凭白消失,此事定有蹊跷。”
眼见着此事说得越来越玄乎,沈闻冷眉喝道:
“还不速速追查,切不要放过一点线索。”
“是!”众衙役齐声应道。
“不能查,不能查呀。”那些村民还不依不饶,可又惧怕衙役的官刀,只小声嘀咕着,“等下触怒了天尊,小心天尊降下灾祸啊!”
沈闻自是充耳不闻,转头对万里晴道:
“一旦有所行动,必会留下蛛丝马迹。万里钰武艺高强,并不在我之下。天都县尉也非一般人。小郡主不要担心,先回归一教等候消息,可好?”
沈闻的语气足可以说是温柔,引得一旁埋头苦干的衙役们都忍不住偷偷地看了自家少卿一眼。
活阎罗何时对人如此柔声细语、小心呵护过?
看起来,福佑郡主可不简单啊。
只可惜,福佑郡主根本不领情,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不放心地想要留下来等等消息。
粗糙的大拇指摩挲着光滑的刀柄,沈闻心里想着将这小小的雪团子,迅速塞回马车里的可行性,这时,不远处却传来滴滴哒哒的驴蹄声。
沈闻寻声看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郎,骑着一匹黑驴子,来到了万里晴的面前。
黑驴子骨瘦如柴、蔫头蔫脑,仿若随时会嗝屁一般。
而白衣少年却剑眉星眸,精致漂亮,仿佛林间飘出的精怪一般。
他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蓝灰色桃花眼,飞快地将万里晴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用厚实蓝布包裹得紧紧的罐子,柔声道:
“小郡主,该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