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就连》seventh1009

5、第 5 章

　　展昭一边安抚处于抓狂状态的白玉堂，一边教导亮亮——这是小男孩告诉他们的名字——白玉堂和自己一样是大哥哥。亮亮看看一脸怒气的白玉堂，很勉强地说：“那就算他也是大哥哥吧。”白玉堂只觉浑身无力，又不能真的和小孩子发脾气，只能一脸挫败感地问：“亮亮，你到底是为什么认为我是大姐姐呀？”那口气颇有“求求你让我死个明白”的架势。亮亮委屈地说：“我在那要了好几天的饭了，看见排队买吃的的都是大哥哥，占位子等着吃的都是大姐姐呀！”听了这个理由，白玉堂一屁股坐在床上，狠狠瞪了憋笑憋到快要内伤的展昭一眼，赌气地说：“以后再去买甜点，我排队，你占位子！”

　　在白玉堂的威逼利诱下，亮亮终于同意也叫他大哥哥了。闹够了，两个人开始问正事儿。展昭先开了口，“亮亮，你只说你名字叫亮亮，那你姓什么啊？多大了？家在哪里？父母都是谁？”亮亮的脸顿时黯淡下来，小声说：“我不知道。”白玉堂惊讶地问：“你不知道？怎么会呢？你连自己行什么都不知道吗？”亮亮点点头说：“嗯。我从小就被人拐出来了，根本就不记得爸妈是谁，住在哪里。”展昭问：“那你是怎么流落到这的呀？”亮亮说：“拐我的那个人把我带来的。我们走散了。”说完抽泣起来。

　　展昭问：“那你还记得拐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吗？找到他也许就能问出你的家在哪来。”亮亮摇摇头，“不知道。”展昭皱皱眉，继续问：“那你就没听见过别人怎么叫他？”亮亮继续摇头，“没有。”展昭又问：“那你一直跟着他吗？他带这你都干什么？是固定的一直住在哪个地方还是四处跑？他让你帮他讨钱吗？我看你似乎不大会要饭的样子，都饿了有一阵了。”亮亮眨眨眼，求助地望向白玉堂。白玉堂刚想说话却被展昭拦住了，“这很重要，亮亮，你仔细想想，我们才好帮你找你爸爸妈妈呀。玉堂你说是不是？”白玉堂想想也是，于是轻声问：“亮亮，你想起来没？”亮亮瘪了瘪嘴，说：“我一直跟着他四处跑，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了。他没让我帮他讨钱。”说完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白玉堂赶紧掏出纸巾来给亮亮擦眼泪，“别哭别哭，哥哥和你一样也没有爸妈啦，不过哥哥有一个大哥。要不然你认我做大哥吧，我来照顾你！”亮亮立刻高兴起来，“好啊好啊！我愿意认你做大哥！”说完用力一挺身，想拉白玉堂的手，结果牵动了刀口，疼得直咧嘴。白玉堂敢接把他按回了床上，兴高采烈地问展昭：“你看怎么样？”展昭刚才一直若有所思，听白玉堂一问，摇摇头说：“这可不好办。这不只是认哥哥的问题，你要是真想照顾好他，就得考虑他以后的生活。”白玉堂皱皱眉，“有什么好考虑的？”展昭说：“亮亮说他都九岁了，那早该上学了。要入学就得有户口，要户口你就得办理正式的收养手续。可是你够不够收养条件呢？再者说咱们也弄不清楚亮亮的父母还在不在。总之麻烦是很多啊！”

　　亮亮顿时垮了脸，哭唧唧地说：“我可以不要上学，我可以帮你们干活。你们别看我小，我会做饭会洗衣裳，你们就收留我吧！”白玉堂眼圈也有些红了，“你怕麻烦我不怕！反正这孩子我是要定了！”展昭笑着说：“我说麻烦，可没说怕麻烦。事情总得一样一样办嘛！你要亮亮？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亮亮一听展昭的口气是肯留下他了，顿时又喜笑颜开了。

　　亮亮刚手术完不久，体力精神都很差，又说了半天的话，已现出了疲态。展昭对他说：“乖，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出去给你买点用的东西。”白玉堂扶着亮亮躺好，跟着展昭走了出去。一到病房外，立刻兴奋地拽着展昭说：“猫，收养小孩的上哪去办手续呀？派出所？民政局？还是------”“玉堂，”展昭沉声打断了他，“你不觉得亮亮的话很有问题么？”白玉堂一愣，“什么问题？”展昭说：“哪有人贩子拐了小孩几年不出手反而带着他四处跑的？”白玉堂一撇嘴，“那又怎么样？”展昭说：“人贩子拐小孩，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卖了换钱。第二，让他当乞丐替自己讨钱。可拐亮亮那个人什么也没做。”白玉堂想想说：“也许他想把他养大点再卖？”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小孩子越小才越有人要啊。

　　展昭继续说：“而且他居然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哪怕不是真名，就是个绰号也行啊。还有他自己的名字。亮亮，多么普通常见的一个名字，而且连姓也没有。如果他早就跟人贩子走散不记得本姓也就算了。可是他跟了那个人这么久，就算是为了打掩护，那个人也该给他起个全名，譬如声称他是自己的儿子什么的吧？”白玉堂越听越觉得展昭说得有理，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可是，就算他是骗咱们的又有什么好处呢？他那么点一个小孩，咱们两个大人，他是谋财呀还是骗色呀？”展昭被他最后这句话逗乐了，“他不是把你当成大姐姐了吗？也许他是想要把你拐卖到哪个犄角旮旯去给人家当老婆哪！”这时两人已走出了医院大楼。白玉堂一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追过去就打。展昭边躲边笑着说：“或者他想把你骗回去给自己当老婆？”白玉堂大骂：“死猫，今天少爷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跟你姓！”

　　跑到住院部大楼后面的草坪上，展昭一下子停住了，“玉堂，先别闹，好多人看着咱们哪！”白玉堂一看果然自己二人方才那一番疯闹吸引了很多散步的病人和探病者的目光，于是赶紧停了手。展昭凑过来拉着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选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了下来，然后用很严肃的声音说：“我绝对不会让人把你拐跑的，这辈子你只能跟我在一起！”白玉堂本来还在生气，一听展昭这么说，诧异地看过去，只见展昭满眼认真地盯着自己，只觉得一瞬间满腹怒意全都跑到了爪哇国去了。于是狠狠瞪了展昭一眼，骂道：“死猫你今天一定是撞邪了！疑神疑鬼不说，还净说些个废话！”然后忍不住扑哧笑了。白玉堂可不知道，展昭本来还想加一句“你只能给我当老婆”，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没敢说出来。

　　“好啦，说点正事儿吧。”见耗子已经成功地被自己安抚下来，展昭说，“其实我说亮亮骗了咱们，只是说他没说实话，他到并不一定是恶意的。也许他有什么不能说实话的苦衷吧！”白玉堂“哼”了一声，“小屁孩儿一个能有什么苦衷？还能是不愿意回家？不想见到自己爸妈？”展昭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白玉堂自幼失怙，觉得天底下有爸爸妈妈的孩子都是最幸福的，当然不理解为什么有的小孩宁愿在外流浪也不愿回家了。可展昭自己有个当警察的老爹，还有一个长期在儿童福利院当义工的老妈，对这种情况可谓是见怪不怪了。于是也不再和白玉堂争论，只是说：“还是弄清楚一点比较好。你也想让亮亮幸福快乐对不对？”

　　白玉堂闷声“嗯”了一下，又问：“怎么弄清楚？求助那些记者吗？”展昭点点头说：“对。你不用那种表情嘛。今天那些记者都是学校请来做宣传的，自然会把眼睛盯到咱们身上不放。可是也有有良知的人啊，我们可以去求助于真正关心亮亮的记者。”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白玉堂，“你看，这是一个记者给我留下的名片。我注意到当时只有她问医生的问题是亮亮身体有没有碍之类的。这是她临走时给我的名片。”白玉堂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很朴素的小卡片，一点都不花哨，只印着姓名“岳倾城”和工作地址，电话号码。只是那名片分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瞭得白玉堂心头直火大，“哼！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大大眼睛梳着长长马尾辫话筒一直围着你转的那个吧？”展昭可没想到白玉堂居然喝起了无名飞醋，苦笑一声：“人家倒是想围着你转啊，可你也让人上得去前算啊！”想想又说了一句：“其实这名片是她让我交给你的，可是我心里不舒服，就一直没给你。”白玉堂听了果然喜笑颜开，嘴上却还不依不饶，“怎么着？有什么不舒服的？吃醋啦？”展昭很正经的应了声：“嗯，是吃醋了！”倒弄得白玉堂哑口无言起来。（于是玲珑啊，我在为记者正名啊，我知道你不是记者，于是你客串一把吧嘻嘻）

　　就在学校里对展昭和白玉堂的表扬活动以及对亮亮小朋友的慰问捐赠工作进行得轰轰烈烈的同时，对亮亮身份的调查也全面展开了。让白玉堂比较满意的是，除了那个大眼美女工作的报社外，市里另有其他的几家电视台和杂志社也帮忙进行了查询工作。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炒作是为了抢新闻还是真的为了帮助亮亮，总之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三天之后，消息来了。一个三十多岁名叫萧辉的中年男子自称看了电视上亮亮的照片后，认出他就是自己离家出走半个多月的儿子萧然。据他说，萧然半年前就离家出走过一次，后来被警察送回来了。没想到这次因为他和邻家小孩打架，自己打了他两下，他就又跑了。

　　在看了萧辉带来的身份证、户口本和一张全家福之后，基本上可以确认他就是亮亮的爸爸了。虽说气愤亮亮小小年纪就说谎骗人，还差一点让自己为他掬上一把同情泪，但毕竟找到了他的家人，白玉堂还是打心底里感到松了一口气。谁知亮亮见到萧辉之后大哭大叫，死活也不肯跟着他回去，还差点拉伤了刀口。无奈之下，展昭只得温言将萧然劝出病房，自己和白玉堂去做亮亮的工作。当他们问到亮亮为什么不肯和爸爸回家时，听到的是一个俗气而又悲伤的故事。亮亮，正确的说应该是萧然，他的妈妈因为嫌弃他爸爸没有赚大钱的能耐，在他五岁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从那之后，他爸爸变得酗酒，易怒，虽说不缺他吃不缺他穿，可是只要他稍有一点错处就会被爸爸暴打一顿。小孩子哪有不调皮捣蛋的？于是挨打就成了家常便饭。半年前那次因为他贪玩没完成家庭作业，恰逢老师家访告了他一状，他怕爸爸打他，就跑了出来。谁知被收容站的人发现后又把他送了回去。在那之后爸爸到是有一阵子没再打他，可好景不长，就又故态萌发了。于是他再一次跑了出来，并且不敢再说自己的真名，生怕再被送回家去。

　　听完萧然的话后，白玉堂气愤极了，冲出门去揪住萧辉的领子就要揍他，幸好被展昭及时拦住。白玉堂大吼：“我就不明白了！你生儿子是为了虐待着玩儿的吗？你整天喝酒，就为你那个没人性抛夫弃子的老婆？你值吗你？！”萧辉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白玉堂继续骂：“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把儿子打的三番两次出走你还委屈了你？有能耐你就带好儿子，活出个样来给她看看，否则不但她瞧不起你，你身边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你！”萧然猛地止住哭声，抬起头来望着白玉堂，“我戒酒！我马上戒酒！我要是在喝醉了就打儿子我就不是人！我发誓我再也不打儿子了，否则我就出门让车压死！”“你住口！”白玉堂已经起哄了眼睛，“你张口闭口死不死的，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这是一个负责人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吗？你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爸爸！”萧辉被他骂得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赌咒发誓不再打儿子又犯了什么错。只有展昭心里清楚白玉堂失常的原因，好说歹说半拉半抱地总算是把白玉堂拖了出去。

　　最终，萧然还是原谅了爸爸，跟着他回了家。临走时又特意跑到S师大去感谢展白二人，自然又被学校大作了一通文章。白玉堂冷着脸不理他，萧然只得向展昭千恩万谢，并且再次向他们保证自己会好好待儿子。萧然靠在爸爸身边，看着白玉堂的冷脸一直没敢上前，直到临走时才突然跑到白玉堂身边，低声说：“大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白玉堂把脸扭到一旁，没吱声。萧然失望的蹭回了爸爸身边，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他往校外走去。直到他们走到了校门口将要转弯的时候，白玉堂突然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你记住了你发的誓，我可是要监督你的！要是被我发现你再虐待亮亮，我就把他抢过来自己养！”

　　站在一旁的展昭看着白玉堂发红的眼圈，笑得心酸而又无奈。幼年失怙，对于白玉堂来说，是一碰即裂不可触及的伤痛。虽说他坚强的把一切掩饰得很好，又怎么能逃得过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展昭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