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就连》seventh1009

11、第 11 章

　　这段为期三天半的枯水期终于过去了，白玉堂也喜欢上了那块谷地，有空的时候会拉着展昭一起跑去打些泉水。不过白家小孩的喜好一向不太长久，除了对人长情外对于一切事物都是很快的喜新厌旧的。何况天气一日凉似一日了，到了初冬的时候，白玉堂就不再张罗着往那跑了。展昭倒是无所谓，去不去全凭白玉堂开心。只是在毕业一年之后，展昭与白玉堂窝在被窝里一起看《十面埋伏》的碟片，在播到那个某捕头给某“盲女”挖了个坑洗澡同时大饱眼福的镜头时，展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手呢？白玉堂当然不知道展昭在想什么，理所当然的以为展昭在为女主角而惊叹，狠狠地掐了他的腰一把。展昭没敢申辩——让耗子知道了自己真正在想的是什么恐怕会更惨。

　　大学的校园里，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社团活动，有着官方的和非官方的名堂各异的节日。白玉堂对于一切活动都不大感冒。刚进学校时，各社团免不了招兵买马，想把白玉堂纳入旗下的也大有人在。演讲协会，戏剧社，辩论协会，cosplay社，摄影协会，爱心社，街舞社团，文学研究会------只可惜白玉堂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最后只在展昭的带动下参加了一个老乡会，定期和老乡们聚上一聚。不过大一下学期白玉堂倒是喜欢上了一个活动——一学期一度的“校园美食节”。说是美食节，其实不如叫做“甜点节”更为恰当一些。这个活动的发起人是一个半吊子甜点师，手艺没学精，既开不了店也无人聘请，只好托人在学校里承包了一个甜品窗口。只可惜这年月大学生们的嘴也越来越刁了，再加上学校扩建不仅加盖了教学楼和宿舍楼，其它设施包括食堂也增加了，竞争一激烈他就更没得玩了。好在这家伙脑子活络，人脉也还算行，央了当初一起学艺的两个师兄弟，又搜罗了一些传统中式面点的做法，来了个中西合璧式的“校园美食节”。没想到这一炮打的很是响亮，那小子挣了不少不说，还打响了广告。自那以后他的甜点窗口很是红火。他也有自知之明，干脆转到幕后，请了真正有手艺的人来帮衬打理。

　　这个美食节甜点展每次都是在三食堂二楼的小餐厅举办的。说是小餐厅，占地也有一百五十多平，音响灯光设备俱全，原是为了租给各社团或班级体举行个小型晚会、自助餐会之类的用的。甜品展示时，主办方把二十几个长条桌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桌上摆满了各式用小纸盒装着的甜点和面点，任人随意挑选。每见有点心被取走，工作人员都会相应的再摆上一份。餐厅西侧还立着几个大冰柜，里面是用纸杯装的冰激凌之类怕化的东西。每个纸盒纸杯规制都不大，因此每份点心的价格都很便宜。但便宜是便宜，每份点心都很精致，无论是味道口感还是表面的色泽和一些小雕花都一丝不苟，绝不比外面西点屋的差半分。这也许就是这个美食节自开办以来深受欢迎的原因吧。

　　此刻的白玉堂正全身心的投入到桌上的点心中。美食节为期三天，任他白玉堂“肚量”再大也不可能遍尝每一样东西，所以他要比较哪一样自己上次已经尝过了，哪一样味道更好一些，有取有舍，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三天尝遍最美味的甜点。后面的展昭一手拿着一个食品袋，里面装满了白玉堂已经选好的东西，现在总共有十四盒各式蛋糕，五种果冻，三样甜饼，四小桶甜汤。而白玉堂还在“孜孜不倦”地在场桌前转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转战到冰激凌那里去。展昭对甜食的兴趣不大，但也不讨厌，属于有的吃就吃没的吃一辈子也不会想那种。他在美食节期间的责任主要是替白玉堂清理战场，吃掉白玉堂吃不了的点心。展昭倒是很喜欢这项工作——白玉堂是绝对舍不得展昭吃自己剩下的东西的，因此为保证能品尝更多的种类，他们两个都是一盒点心分而食之。想想看吧，两个人满载而归回到寝室，靠在床上分吃一块点心，你一口我一口，看着小耗子一脸餍足的样子，展昭真的是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还有一点很让展昭满意的地方。吃多了甜点会发胖，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白玉堂痛恨别人说他漂亮，但却很爱漂亮，对身体发胖是很在意的。于是吃完甜点后就得增加用动量，消耗掉多余的卡路里。要是在白天嘛，当然是多做做运动比较好，譬如打打球跑跑步之类的。可是白玉堂历来有吃夜宵的习惯，那么晚上能做的消耗大量体力的剧烈运动，似乎就只剩下了——嘿嘿，嘿嘿------

　　最后一天美食节白玉堂和展昭从小餐厅血拼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去自习的颜查散。看看满载而归的这二位，颜查散戏谑的说：“我说展昭啊，你干脆自己开个甜点店算了，自给自足。要不以后你可怎么养活他呀？”还没等白玉堂发飙，展昭一本正经地接口说：“这个主意不错，值得考虑。”颜查散和白玉堂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谁也没当真，直到半个月后展昭宣布他已经盘下了宿舍区旁边的那个店面准备开甜点店时，白玉堂还以为他在大白天的说梦话。

　　展昭自有他的打算。将来似乎是个很远的问题，但实际上已经迫在眉睫。他自己大三了，白玉堂也已经大二。等步出校园走上社会，他们就应该彻底独立了。独立，不仅意味着自由，也意味着责任。毕业后怎么办？经济上还要靠家里的支持么？当然不能！展昭自己倒好办，学的是师范，出去找份教师工作好了。可白玉堂呢？虽说以白金堂两口子对宝贝弟弟的宠爱，他们不会反对养上白玉堂一辈子，但以白玉堂的骄傲是绝不肯做米虫的。况且毕业之后两人的关系也会面临家人的考验，不能在经济上独立，就等于受制于人。可真的让白玉堂去学校教书？还是教历史？打破展昭的头他也没法子想想白玉堂一本正经的站在教室里讲课的场面。白玉堂本身就是个充满叛逆性格的家伙，让他去教一群正处于叛逆期的学生------我的天哪！漫天神佛呀！那个学校的校长教导主任政教主任以及全体家长集体自杀吧！

　　展昭早就下定决心，决不让白玉堂去“毁”人不倦！那让他去找份其他的工作？什么工作？进公司朝九晚五？他坐不住凳子。况且白金堂也不会让他去别的公司受拘束，而呆在白家的公司里和没独立也没太大的区别。自己创业？这倒是个好主意。白玉堂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他虽娇生惯养，可却能吃得了苦，但前提条件是为了他感兴趣的事。他兴之所至改学文科并考到了S师大就是一个例子。白玉堂对什么感兴趣？很多，但能跟赚钱养家搭得上边的嘛，目前展昭只想到这一样。盘下这个校园里的小店，展昭没指望赚什么大钱，只要能培养一下白玉堂的兴趣就可以了。当然这些话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就算是对白玉堂，展昭也是说一半留一半——要是被白玉堂知道自己腹诽他当老师的那些话，自己恐怕就得睡上一阵子地铺了。

　　白玉堂对于展昭开店的行为只是表现了小小的惊讶，然后就只剩下开心了——这下子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大块朵颐了。小店起名叫“绿绮疏”，取的是范成大的词，位于开水房的一侧，不大，也就五十平左右的样子。装修也是简单大方，不显豪华。一个小小的吧台外加一道水蓝色底白色花纹的布帘隔开了小小的操作间和前面的店面，店里靠东墙正对着门的地方一溜排开三台冰柜，任买东西的人打开自选冷饮。南面正对吧台的方向有两个小小的货架，上面摆着各式的小蛋糕，也是任选的。选好东西后到吧台付钱，然后带走也可以，在店里吃也可以。店里零零落落的摆着七八张小桌，有趣在各个桌子形态各异，方的圆的长的短的都不一样，椅子凳子也什么样的都有，颜色更是五花八门——这本来都是展昭从二手家具市场淘来的便宜货，当然不一样。白玉堂一看就说既然桌子都不是成套的干脆也就别放得规规矩的了，于是干脆乱摆一气，没想到却成了一种创意，看起来别有情致。

　　货品的类型从廉价的成斤卖的冰糕到中档冰点，还有几十种蛋糕，也都是好吃不贵物美价廉型的。后来又增加了几种冷热饮，也就是茶、果汁、汽水、速溶咖啡什么的。总之是以低中档消费为主——谁要是想吃哈根达斯喝现磨咖啡也犯不着到这校园小店来不是？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展昭贴了张招聘启事，准备招两个学生钟点工。营业时间是早九点到晚九点，他和白玉堂还得上课，凭自己经营是不可能的，找长期工的话成本又得增加不说，他们两课余时间那么多不用也是浪费。于是干脆找上几个外系的学生，上课时间能彼此错的开的，按小时付钱，大家各有所得皆大欢喜。一切就绪之后，在白玉堂生日那天——也就是阴历十月初九，绿绮疏正式开张了。

　　客人要比展昭想象的多，女生要比男生多，尤其是他们俩中的一个看店的时候，至于她们到底是受甜点的吸引还是受帅哥的诱惑就不可知了。展昭总是一副温和的笑脸，既热情又不显谄媚，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快活郁气散尽生活美满否极泰来。至于白玉堂嘛，那得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整个一个太阳，只一个笑容就烫得人家的小心肝儿火辣辣的恨不得熔掉。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是一座冰山，靠过去能冷死人但又被那炫目的冰景诱惑着不忍离开。

　　白玉堂对这间冷饮店的用心程度也超过了展昭的预料。进货不用他们管，自有批发点送来。点货、算账、看店、招呼客人甚至打扫卫生他都做得有板有眼。只是被一些女生无故骚扰时有些不耐烦，但也没发挥他的好“口才”去收拾她们，而是很有“风度”的把她们丢在一旁不予理睬——这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最大限度了。“这是我们的店，当然要把它开好！”一天晚上两人做了简单的盘点之后，展昭问白玉堂觉不觉得累时，白玉堂回答，“而且你也很累呀！进货途径和给其他人排班发工钱之类的一直都是你管的。不过，咱们这么干下去也没什么大意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原来今天有一个女生拿了一张纸来，问能不能按那上面的花样做一个蛋糕，白玉堂回绝了她，但却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我们能不能开设一个DIY项目呢？让大家按照自己喜欢的花样做蛋糕，喜欢的口味配置冰点和冷饮。”展昭略一思考就拍手说：“好主意！”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很多蛋糕的原料都是差不多的，甚至有的所用坯料都是一样的，只是上面撒的果仁或者浇制的奶油、巧克力之类的图案不同而已。至于冰点就更好办了，多准备些配料，甚至随意调和都能做出不错的味道。说干就干，展昭负责货源，买模具，白玉堂搜集了各种蛋糕和冰点的配制方法，拣比较简单的整理出来配上样图印在各色纸上贴在店里。小店也进行了简单的重装修，原来的制作间变成了原料间，原来的店面变成了制作间。DIY项目推出后一时间大受欢迎——大学生们谁不爱浪漫呢？亲手为朋友或者爱人做一份甜品，滋味更是不同。就是做给自己吃，也觉得比现成的分外香甜。于是，在那个渐冷的初冬里，绿绮疏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