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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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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楼一惊,“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他像惊弓之鸟。
华镜:“你几时这么胆小了。怎么一群人围在灵气室,楚师妹还哭成那样。”
“听说他们出外勤,李师弟受了重伤。”谢危楼尽量不看楚月西。
华镜捏住他脸颊,指甲紧贴皮肤,转向楚月西,“怕什么,想看便看,我不会吃醋。”
谢危楼大惊失色,推开了她,疾退数步,“阿镜,你做什么?!”
华镜垂眸,摩挲指腹,倏地一笑,“开个玩笑。”
她的另一个分神似乎很着急出来逛逛。
这就是修魔的坏处,抑制体内魔气就花去她很多心神,更别提分神了。
华镜转移话题,“你管着外门,近来可有不妥?”
谢危楼像是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平静下来了,“外门弟子繁多,少不得有人结党营私,钻宗门的漏洞。我一直忙着纠正邪风,若要说不妥……我不知道怎么处置那些人。”
“看来他们向你求饶了。”华镜一语道破。
谢危楼吃软不吃硬,那些人一定跪在他面前哭爷爷叫奶奶,后悔、发誓再也不犯,才让他如此动摇。
谢危楼:“是,若是你,会怎么做?”
说完,华镜还没反应,他先愣住了。华镜猜他想到了从前二人关系还好的时候,他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事,也如这般询问她的建议。
譬如他不知道该和青梅竹马的师姐在一起,还是遵从本心,选那个令他久久不能忘的师妹。
当时华镜怎么答呢?
华镜下意识避开回忆,道:“当然是废了修为,赶出宗门了,这有什么好犹豫?”
“阿镜,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同门……”
“同门又如何?做错事就该受罚,欠了债就要还,天经地义。”华镜冷冷道。
谢危楼噎住了,他看着华镜,似乎有话要说,终究没说,“我问问师尊吧。”
“一点小事便打扰师尊,师弟,你才越发不像样子了。”华镜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擦肩而过。
乍走进灵气室,许多弟子向华镜问好:“大师姐。”
华镜:“不修炼,都聚在这儿干什么?”
楚月西还记得她打伤了李观棋,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是其他弟子向华镜解释。
“哦。”华镜神情很淡,丝毫没为同门担心,“都回去修炼吧。”
李观棋被晦真所伤,体内有魔气,灵气只会加重他的伤势,用不了多久他就撑不住了。
弟子都散得差不多,只陆浊留坚持留下。这时灵气室石门忽然打开,李观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呕出一大口黑血,再度倒地不起。
楚月西眼泪流得更凶,边喊李师兄,边扑到他身旁。
谢危楼快华镜一步,捏住李观棋的脉搏,惊愕非常:“他体内……怎么会有魔气?!”
只有去过神魔战场,见过魔气的弟子才知道盘踞着李观棋经脉,和灵气相冲的黑雾是魔气。
好,省了华镜的事。华镜也拧眉,蹲下握住他另一只手,李观棋的衣袖下滑,她顺带挑了挑眉,“这是……幽梦影的痕迹。李师弟取过幽梦影?”
她佯装无意看向楚月西,后者一怔,都明白了。她脸上泪痕犹在,神情却从脆弱转为坚强,下定决心,站起来往外跑。
“楚师妹去哪里?”谢危楼急切。
华镜捏住了他的手臂,“她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谢危楼反抗,“阿镜,你太针对她了,这实在不对劲!”
华镜蓦地松了手,矜傲地抬颚,“好,那你去,千万别让其他弟子看见了。我可不想再被流言戳脊背。”
谢危楼愣了愣,咬咬牙,还是追去了。
他甚至警告了陆浊留,“陆师弟,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
陆浊留不屑道:“谢师兄,敢做要敢当。要么你就别去。”
“我只是担心楚师妹的安慰,怕她做出什么……傻事。”谢危楼很没底气。
“那我和师兄一起去。”陆浊留看了眼华镜,仿佛在说,“大师姐我会替你盯着他的”。
华镜压根不在乎谢危楼去不去。
她知道楚月西去做什么,她不是找个地方暗自神伤,而是去找风一愚求救了。
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走,唯一不顺利的是眼前这个人……
李观棋恢复了些神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华镜。
她垂眸看着他,相视,她眼帘颤了颤,“你怎么会认出我?”
“直觉。”李观棋想到什么,被他自个儿逗笑了,“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华镜:“……”
“晦真不懂分寸。”她这个分神,残忍,嗜杀。若不刻意控制,华镜也会被那纷杂的杀戮执念吞噬。
“我不怪你。”李观棋的脸颊血管被魔气填满,血管贲张、发黑,但他的眼睛还是亮的,“你得到……想要的了吗?”
我何须要你体谅?你一枚棋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华镜按捺住心念,“楚月西去找风一愚了,他会帮你祛除体内魔气。此事之后,他会更信任你。”
“那就好……”李观棋阖眼。
华镜用食指按住他眉心,驱散涌向心脉的魔气。
她审视李观棋许久,这个人总能做出让她意外的事。
华镜不喜欢意外。
她阖了阖眼,双眸渐归冷漠。
风一愚来了,把李观棋带到重瑶宫。过了一会儿,传讯让华镜去重瑶宫,有要事相商。
魔气引起风一愚注意了。华镜看向重山瑶琴的方向,将另一个分神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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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瑶琴,八仙洞。
洞府外的弦音树又在唱歌了。
严应虚平日里还会夸赞这琴声好听,因近来不顺,只觉烦躁,便打开洞府,看也不看,一剑甩向树干泄愤。
一只苍白素手捏住了剑尖。
是个女人,坐在弦音树上。她把剑掷了回去,五指拨动垂柳,仙音渺渺。红衣拖尾,懒懒地搭着树干,像凤凰耷拉的尾羽。
华镜的另一个分神。相貌平平无奇。
“你是……魔修?”严应虚慌乱地抬头。
他在看护山大阵,兴许还纳闷怎么没雷电劈下。
华镜轻笑,声若银铃,赤足一踮,跳到了另一棵更高的弦音树上,晃动双足。右手弯曲靠着树干,倾斜身体,手指抵着太阳穴,“严长老。”
严应虚:“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了。”她吃吃地笑,话锋一转,“衡武门掌门风一愚的手下败将嘛。”
严应虚怒火蹿升,右手一抓,飞剑回到掌心,对着华镜:“你找死——”
他的剑锋带着有破竹之势的灵力,但终究弱了点。严应虚还是胆子小,这里是重山瑶琴,他怕惊动了风一愚。
华镜丝毫不怵,还主动飞上前,捏住了严应虚的剑尖,故意折弯再松手。
飞剑像长蛇,不停抖动。
严应虚退了几步,额角落下一滴汗。
他剑上的灵力消散了。
下一刻,一股灵威从严应虚头顶落下,压着脊椎。他不得不跪下了。
自跪求风一愚后,他再没这么丢人过!
华镜居高临下,走到严应虚面前。
“这就是实力碾压,你在风一愚面前,也只有跪着的份。”她笑着嘲弄。
严应虚忽然放弃与灵威抵抗,被彻底压进尘土里。
华镜诧异地努了努嘴,“严长老,这是何意啊?”
“你明明是魔修,为什么能用灵力?你至少是观真境……不,你不止观真境。为什么?告诉我,怎么做到?”严应虚逐渐狂热。
华镜嗤地一笑。
说好听点,就是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就是见风使舵。怪不得风一愚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欺软怕硬的玩意儿,她笑意越盛,一脚踩在了严应虚头上。
严应虚半张脸埋进土里,仍苦苦哀求:“你告诉我,我愿意为魔族做事,你们不就想征服修仙界吗?我帮你们,只要你告诉我……”
“闭嘴。”华镜嫌他聒噪,用飞剑削掉了严应虚半截鼻子。
鲜血直流,严应虚咬牙不吭。
魔就是这么喜怒无常,据说新任魔君饮血啖肉,好观同类相食。
让魔踏足修仙界,必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要飞升,他要去上界。这里死多少人,和他有何干系?
华镜眯了眯眼,又笑了,“那你可得入魔,愿意么?”
“愿意,愿意!”严应虚脑袋动不了,只能轻微地槌击地面,像磕头。
华镜抚掌。
严应虚身上的灵威忽然解开了,他近乎瘫软地倒向一旁,连忙服下益气丹,止血。
一个蠕动的布袋被扔到他眼前,“吃了它,我就帮你。”
严应虚解开束绳,生有上百只脚的魔物四散奔逃。
他一脸菜色,“你要我吃这些?”
华镜赤足踩死了一只。黑色血液沾染她的脚底,她毫不介怀地踩严应虚的后背,把魔物的血尽数抹到他身上。
严应虚又不能动了,华镜扬手,逃跑的魔物就被灵力抓了回去。揉成一团,像被裹在水滴里,离严应虚的脸就一指距离。
“展示诚意嘛。”华镜笑着说,“不难吃的。”
“你吃过吗?!妖女!”严应虚咒骂。
当然吃过啊。
被师叔陷害掉进魔物陷阱时,为了逃出生天,我不得不吃了好多魔物啊。
她笑得越发灿烂,“严长老,吃,还是不吃,你决定。”
严应虚不反抗了,思考片刻,他对飞升的渴望战胜了恶心,用力咬了一口。
魔物的下半截身体在他嘴边挣扎,空气里弥漫着即便不吃也能嗅到的腐烂腥臭。
眼看他要吐出来,华镜冷冷道:“吞掉。”
严应虚吃了。他耸拉着脖子干呕,华镜放开了他,抬手,指尖飞出一条红色小蛇,钻进了严应虚的眉心。
与此同时她抬头,护山大阵有反应了。一丝魔气就触动了雷电,隐隐交织。
她看了眼严应虚,要不是风一愚暗中作祟,他早突破观真境了。
魔气帮严应虚打破最后一道障碍,他被动进入了突破状态。
严应虚脸上洋溢幸福微笑。
华镜扯了扯嘴角,呵,愚蠢。
“阿镜,阿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