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辞》沧山隐

49、九转玄元帝君缩水

　　青岚和玄蘅看到玉符来了，连忙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玉符平素不苟言笑，小辈们都有些忌惮她。

　　“玉姨。”尔啸站起身，颔首轻唤了一声。

　　“嗯。”玉符面无表情的应着，目光投向青岚和玄蘅，上下打量。

　　“呃……”青岚连忙扯了扯玄蘅半垂的袖带，并对玉符道：“啊。那个，玉姨，我们……来看尔啸，没事的话先走啦！！”

　　玄蘅也连忙说道：“玉姨再见。”

　　“嗯。”玉符仍是面无表情的冷冷应道。说罢，默默看着玄蘅被青岚揪着袖带一路拖出了水月楼。然后回过头看看尔啸，走到他身侧撂下托盘，开始着手帮他脱衣服。

　　托盘里是绷带和消肿生肌的药液。

　　她一层层褪下尔啸的外袍、腰带、腰封、长衫，然后脱下他的中衣，除尽原来的绷带……露出前胸和后背流畅优美的线条。

　　尔啸转过身，背部爬满了淡色的和暗红发紫的瘢痕。淡色的是已经长好的，暗红色的是仍在恢复中的结痂伤痕。她小心翼翼的用药液替他擦拭，然后一圈圈的为他裹伤。

　　“还疼么？”玉符冷不丁的问道。

　　尔啸默默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对痛觉不是很敏感，这一丁点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再过三五日，便可痊愈。”

　　“嗯，谢谢玉姨。”

　　“不必言谢。”

　　“是。”

　　二人就这么没咸没淡的对付了几句，尔啸便找不出什么话题了。只任由她摆弄着自己，帮自己穿上中衣……长衫，一圈一圈的把腰封缠紧，再系上腰带。

　　“玉姨……”尔啸突然想告诉她昨日母后与自己说的话，却被玉符抢了先。

　　“从今往后，你就在北海好生待着……”

　　尔啸“……”

　　看来还是没办法“沟通”啊……

　　从小到大，对玉符，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和忌惮。如若她知道自己与紫华帝君的故事，决计是不会苟同的。尔啸想到这里，暗自叹了叹，心道还是先瞒着吧！于是不再作声。

　　.
　　诸天仙神自天雷刑那日起便似有心无意的留意着紫宸殿的状况，紫宸殿四周的天街一时间门庭若市，似乎成了仙家出行的必经之路一般。八卦者不敢直接到大门前来听墙角，便在其他三面若有若无的打探，或大摇大摆的“路过”，或佯装偶遇闲聊，更有甚者，磕个靴内沙子都要靠着围墙站上半晌。总之为了打探殿内情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益算和司命烦不胜烦，只好在紫宸殿四周布下结界，干脆封锁了紫宸殿周围的四条“天街”，不允人进入。

　　又过了两日，关于紫华帝君的风言风语已经白热化。一连七天没见紫华帝君步出紫宸殿大门，纷纷猜测帝君求爱不成，情伤欲绝……靠谱一点的就猜帝君遭天雷受了重伤……甚者就是猜帝君实则不再寝殿里，人追着龙太子下北海去了……更离谱的说法是帝君遭了天雷已经身陨，此番封锁消息，待合适时机再讣告天下……

　　这些讹传，益算和司命听了脑仁就疼……

　　八千万岁高龄的上古真神，也终免不了落成他人口中闲话的主角……谁叫三界近来就数这桩故事话题性最高，内容也最为劲爆，惹人遐思呢！

　　前日服了太上老君的九转玄元金丹，紫华帝君调息了数十个周天，直觉身量轻盈，精神大好。那臭小鬼似乎对指环的兴趣殆尽，也没再用这个打扰他疗伤，进展还算不错。

　　他心道：再服下剩余金丹，打坐调息数日，或可痊愈……想罢，便伸手入怀欲取出盛金丹的锦盒。

　　“嗯？”

　　紫华帝君愣了愣，手上的紫色瘢痕倒是消了，但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将锦盒拿在手里，双手捧着……这，这锦盒这么大的么？

　　他低下头，衣袂裙裾皱皱巴巴的堆叠在一起，似座绸缎小山，身上的衣物也直“逛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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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艹！！！！！”

　　紫宸殿里突地爆出一声破音的“脏话”，震得整座大殿颤颤巍巍……

　　益算和司命惊了！不知发生了何事，两人不敢迟疑，飞奔到石室门口却皆是一滞，双双愣住了！

　　呃……这一声骂虽气沉丹田灵力精深，又是从石室内传出……但却流露出几分奶气，决计不可能是帝君发出来的！难道石室内另有他人？

　　奇怪，这两日他们守关不敢有半分含糊，蚊虫都没放进去半个，哪会有生人入内啊？

　　若没有旁人，那是谁骂的这一句？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推门而入……正惊疑不定，却见一束紫光“哐当”一声破门而出，将二人扫了个趔趄，直直乘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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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情况？

　　那像是……帝君？？？

　　二人盯着紫光消失的方向愣了愣，回神探头看向屋内，小心翼翼的走入内殿，只见珠帘仍没住了晃荡，床榻上皱巴巴堆着紫华帝君的一件玄色长袍……

　　“人……人呢？”司命有些结巴的虚声问道。

　　“方……方才……出去那人……”益算木木的答话。

　　不过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帝君跑的那般飞快，估摸着伤已无大碍，也可以放心了。不过……他去哪了？伤刚好似乎不宜乱跑吧……

　　.
　　南天门。

　　“何人！玉蝶通令！”南天门守卫拦下一个小孩儿，咄咄逼人道。

　　这小孩估摸五六岁的样子，身上一件玄色长衫松松垮垮，腰带都垂到了小腿，看着像是偷来的……此时，他正一脸不悦的一手拎着腰带，一手探去腰间暗囊取出玉蝶，出示给守卫看。

　　守卫见了玉蝶一惊，见上面刻了“紫宸殿”三个字，顿时想到那位“不好惹”的帝君。但这小孩怎么会有紫宸殿的玉蝶？守卫不敢含糊，连忙通报给卫队长。

　　卫队长带队过来，见的确如守备所言，是个小孩，于是有些不屑的问道：“你这玉蝶哪来的？”

　　紫华帝君本想说你瞎了这玉蝶是本君的。但转念一想现在这副样子实在难以解释，恐怕又会被人以讹传讹编造些话本段子四处散播。他活了八千万年，从未以此等“弱小”面目示人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有这种骚*操作，如若传开了，怕是面子挂不住……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随口扯谎道：“是我师尊的。”

　　“你师尊是哪位？”

　　“东帝紫华少阳君。”

　　紫华帝君收徒了？还带到天界来了？？卫队长心里诧异，却又不敢怠慢，万一是真的，得罪了那位帝君，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但他也知道，万一这小屁孩不是帝君殿里的，万一真是被这小屁孩偷了玉蝶，那位帝君追责下来，自己一样吃不了兜着走。唉，真是难办啊！

　　他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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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时拜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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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诸多废话。”

　　紫华帝君早在他问第一句的时候火气就燃起来了，见他磨磨唧唧半天，还要继续问，顿时火窜了老高。直接一震衣袖直奔着通天栈道而去。守卫本想拦，刚布施的结界却一瞬间被撕开了道深长豁口，那小小一道玄色身影还未及他们反应便跳下了通天栈道……

　　这霸道菁纯的灵力和那目空一切的做派……卫队长看着被撕裂的结界禁制愣神，暗暗想着：这小屁孩莫非真是那位帝君的徒弟？

　　.
　　太上老君府

　　太上老君正于凡界洞府内喝茶，突闻大门哐当一声，尘烟四起，两扇精铁大门连带着一大片墙壁轰然倒塌。吓得他一个激灵，茶也不喝了，慌慌张张跳起身躲到炼丹炉背阴处，从丹炉投下的影子中探头观望……

　　两个守炉的小道童也“识相”的随他一起躲了。

　　烟尘中，一个玄色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师尊，那是谁啊？好生无礼。”一个小道童奶声奶气的问道。

　　“童儿莫怕……”不过是啊，来者何人，他也想知道。太上老君直觉对方来意不善，迟迟不敢露面迎接。

　　“太上老君！你给本君滚出来！”紫华帝君怒不可遏，定是那老头炼制的破丹药出了问题，才害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本君？”

　　烟尘落尽，太上老君才终于看清了来人，之前只觉对方身量矮小，又操着童音，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待看清了来人，这倨傲无礼的口气，那怒中带煞的面相，和那沉如深潭的墨绿眸色，除了紫华帝君还能有谁！真是变大变小无所谓，只要一看到那张脸和那臭脾气，就没跑！

　　“紫……紫华帝君？”太上老君一双眼像见了“妖怪”，围着那小孩转着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打量起踮起脚都够不着他腰带扣的“迷你帝君”。

　　“你……这是怎么回事？”太上老君有点懵，紫华帝君缩水，还如此震怒来找他，是唱的哪一出啊？

　　“哼！”紫华帝君一脸苦大仇深，怒道：“怎么回事？本君还要问你！你给本君吃的什么药？？？”

　　药？

　　什么药？

　　玄元金丹？

　　太上老君皱眉凝思，九转玄元金丹，他新炼制的丹药，在原来九转还魂丹的基础上加入了乾元星辉和玄武精血，这两种东西虽甚为难得。但若说能让人返老还童，那就太扯蛋了。于是他带着委屈道：“帝君，不是小仙推诿，我那丹药，绝无可能有此’奇效‘。”

　　紫华帝君眯了眯“水汪汪”的大眼睛，觉得太上老君并未说谎，那如果不是丹药的问题，那便有可能是自己灵脉受损的缘故了，伤了根基，有何反应也不足为奇。他于是缓了语气道：“老君觉得，本君如今怎样？”

　　“呃？”太上老君不解，但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道：“甚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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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君，你务必要助本君尽快恢复法身。”紫华帝君顿了顿，续道：“限期十日内！！！”

　　十日？太上老君心道，这连什么缘由都还没究到，这帝君还真瞧得起他一个炼丹的……

　　但说实话，他方才也有所保留。乾元星辉集日月精华凝萃而成，可修补元灵。玄武精血为上古神兽心头血，可助灵珠损毁之人重塑根基。

　　虽说单看这两种三界至宝绝无能让人返老还童的“奇效”，但用在一起……还真不好说……

　　寻常仙家哪可能舍得用此等至宝入药炼丹？他这次也是突发奇想的在炼制九转还魂丹时将这两种东西随手丢进了丹炉，于是益算星君来求药时，才顺嘴胡诌出“九转玄元金丹”这么个名字。至于药效……

　　药效么……

　　紫华帝君是第一个以身试药的……

　　这种事，一定要瞒着，否则他这洞府，怕是要被这位帝君连根拔起了……

　　这厢太上老君暗自亏心，那厢紫华帝君也有小心思。他现在小孩模样诸多不便，好在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没跟身量一般缩水。但这种事传出去毕竟不怎么像话，堂堂一个帝君，缩水成五岁小儿，怎么想都是件奇葩诡异的事情……他可不想平白无由的为三界贡献笑料谈资，这件事还是保密的好。

　　总之，天宫是万万不能回了。他于是将目光投落在太上老君洞府内的两个小仙童身上……

　　两个黄口小儿一时间只觉得：这小孩眼神好可怕。立时往太上老君身后缩了缩。

　　太上老君护住两个仙童，忙说：“帝君……我这童儿，嘴严得很。”

　　紫华帝君指着其中身量与自己接近的仙童道：“叫他，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