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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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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抚!你放我下来!”
舒明义觉得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应该就是今日训了舒抚这个有毛病的疯子,不然他也不会在几十号人面前,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举了起来。
是的,举。
舒抚为了表明她就算上山也不会有事,竟然把近七尺的舒明义当众举过头顶。
这一下,舒抚在杨家坝出名了,后续这名声还往周围几个村子在扩散。
而舒明义自那日去给她弄好族谱的事后,就好长一段日子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估计是不想见到她吧?
也是,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怕高,是挺丢脸的。
在家里窝了几日的舒明义打了个哆嗦,不知道又是哪个在笑话他了。
唉,别人也是做人,他也是做人,怎的他如此艰难呢?
“儿啊,我听说前几日你被大贵刚回来那闺女给举起来了?她力气真那么大?哎呀,你说你大贵叔他们两口子就是个平常人,她怎么就这么大力气?难道京都的水养的人都不一样?”
前任村长舒大强一进门嘴巴就没停过,完全不在意自家儿子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灰,还说:“你看什么时候请她过来吃顿饭?要说啊,以前你们大贵叔跟我们那么要好,现在他们不在了,我们怎么也该多看着点。”
“就是不知道小玉那丫头怎么样了?在那家习不习惯?”舒大强说着,嗓音都小了许多。
想到那个娇俏的堂妹,舒明义心里郁闷散了些:“听说那家人是侯爷,她回去备受宠爱。”
“唉,大户人家的事可说不清。”
***
当晚,舒抚就把那头小野猪给宰了,让卜安易送了一只后腿给舒明义家,他提回来一篮子鸡蛋,看着有一二十个,还有一封糕点。
剩下的,她和小圆把下水都清理干净,简单地卤了下,就是几盘菜,然后给自家留了另一只后腿,剩下的舒抚第二日就和那几只野鸡一起,带到镇上去卖掉了。
她价开得不高,倒是很快就出了手,对方一口气就拿完了她带来的肉,看样子应该是哪家的小厮。
去掉两条后腿的小猪,加上鸡,
统共也才卖了不到一两银子。
听着好像还可以,但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个运气的,而且她也不打算把这当成长期生意。
收了临时摊位,舒抚带着两个小跟班去铁铺订了一套农具,又去买了一些肥肉熬油,扯了两匹布,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角银子就出去了。
花银如流水。
铁铺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能拿到东西。
那三亩田久未开耕,杂草丛生,舒抚三人仅拔草就去了三日。
草拔完就该犁田,不然时节就要过了但是她不会犁田,于是便想到舒明义,他好歹是个村长,又是在这长大的,耕田种地的应该都懂吧?
舒明义会是会,只是不精通。
舒大强进屋一听,拍着胸脯说:“小抚侄女,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去给你把田犁了,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吧?以前啊,我跟你爹关系可好了,可惜……你以后叫我伯父就行,啊?”
舒抚:“哦,好的,伯父。不过帮我犁田就不用了,我就想学一下。”
不知想到什么,舒大强咧嘴一笑:“行。”
其实犁田也不是个轻省的活,舒抚家有牛还好,村里大多数人是没牛的。
那怎么办?
等有牛的用完了借来用。
等不起那就只能人工来了,一人在前边拉,一人在后边掌犁,一般人都干不成。
还有更累的,那就是用锄头慢慢挖,忙完春种手臂都抬不起。
这些都是舒大强跟舒抚闲聊时告诉她的。
也是跟舒大强相处了这半日,舒抚终于知道舒明义怎么那么能念了。
纯属家族遗传,有其父必有其子,传言不虚。
舒大强赶着牛犁了两圈,就问舒抚:“小抚,你来试试?”
自来熟这面,他们父子俩也是一样一样的,才认识不到半日,小抚都喊上了。
舒抚应了声,迈脚下田,她事先就换好了衣裳,现在身上一套灰色短褐,脚上的布袜用布条缠得紧实,脚上一双千层底。
好在这田之前贾员外没来得及让人来打理,没放水浸过,倒也算干爽。
不用一脚一个泥巴。
舒抚力气大,刚开始还没上手时,经常把犁戳到田里,以至于拉起费劲,前面的老黄牛都不肯动,后边慢慢得了要领,除了不是很工整之外,倒也有模有样的了。
到第二日下晌,田就犁好了,接着就是把土耙松,晾两日就可以开始播种。
这个时候,地里种的就那几样,舒抚从舒明义那里拿的种子还种不到一半的地,最后舒抚听了舒大强的,剩下的地都种了高粱和大豆。
这回的种子是她去镇上买的,如今这世道,哪家都是算着留种子,上回舒明义给舒抚的都是他们家匀出来的。
所以,舒抚知道这事后,赶紧去买了一样的种子还给他们家。
舒抚三人对农事都是小白,真是一点都不懂,纵是不想欠人人情,舒抚还是接受了舒明义家里人的帮忙。
反正都欠了,正所谓债多不压身。
以后慢慢还吧。
村里有些人见村长家几乎每日轮着人去帮忙,这可是前无仅有的待遇,心里不知嘀咕了多少,只是没传到舒抚耳朵里。
有了舒明义家人时不时来帮一下忙,忙活了三四日,才终于是把田里都种满了。
几人也累得够呛,特别是腰背,饶是原身从小练舞,舒抚自身意志也坚定,也还是有些受不住,忙完就在家里咸鱼了两日。
而小圆更是直接发起低热,好在只过了一夜就好了。
接下来只时不时照看一下就行。
缓过劲来,舒抚看着自家日渐见底的米缸,又开始琢磨起挣银子的事。
就他们家现在这配置,三亩田种完都累成这样,还是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多了肯定不行,但三亩田的收成,养一个人都费劲,更不要说她们家是三个,还都是在长个子的少年人。
一时半会,舒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辗转了一夜,第二日还是带着卜安易上了山,小圆照旧。
这回他们换了一个方向,往山的另一边走。
不知是这边本就没有野物,还是他们今日运气太差,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只打了一只野鸡,其它的连根毛都看不到。
舒抚闲得捡了一路的菌菇,不过她认得的没多少,也就没捡几个。
一路绕着山往前走,在一个山坳处,舒抚闻到了水汽的味道。
这对她来说实在太熟悉了,末世那几年她投的基地就建在一个大湖泊边上。
水汽能飘这么远,前边应该是条挺宽的江河,有江就有鱼。
要说舒抚最喜欢吃的东西,莫过于各种河鲜、海鲜了。
不拘哪种,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可惜在末世已经很难找到干净的水源,就算有水,里面的生物也没人敢吃,就是平时喝的水也要经过反复再反复的杀菌、消毒和过滤。
想到各种各样令人生津的菜式,她脚步快了几分。
红烧鱼、水煮鱼、酸菜鱼,清蒸大闸蟹,油焖大虾,粉丝扇贝……
哧溜~
舒抚吸了下口水。
脚步更快了。
走了没多远,大概也就半里路,已经隐隐能听到水浪拍到石壁上的声音。
再转过一道山脊,一条有几十丈宽的江河出现在眼前。
河水墨绿,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暗含着彭渤的力量,水浪拍打在光滑的石壁上,又落到河里,随着水流流向峡谷的另一端,直至看不见踪影。
水流有些急,想要抓鱼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的情况下。
这是舒抚的第一反应。
没办法,作为一个曾经长期没有吃过正常食物的人,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吃的方向靠拢。
“卜安易,你吃过鱼没有?”舒抚本是想问他想不想吃的,随之想起这人现在失忆了,“喔,忘了你现在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我跟你说,这鱼啊,会做的人做出来特别好吃,而且吃法更是五花八门。我瞧着这江,里面肯定有不少肥美的大鱼,可惜了,我们现在什么称手的工具都没有。”
卜安易把背上的弓拿下来,递给舒抚:“我有这个。”
舒抚“噗嗤”一声:“我还真没见过谁能用箭射鱼的,不然你去试一下。”
她只是开个玩笑,谁知卜安易当了真,她话音未落,他已经往坡下走,显然是准备下去捉鱼。
“哎,跟你说笑呢!”舒抚赶紧追下去,奈何卜安易的脾气怪得很,跟头牛似的,认准了就是一根筋走到底。
他要用箭射鱼这个想法注定失败,就算他真能射中鱼,这箭也不会往回飞,最终鱼得不到,连箭都要赔进去。
舒抚给他讲了一通道理,卜安易才终于打消这个念头,只静静站在岸边,看着江面发呆。
这是被打击到了?
“没事啊,谁还没个犯蠢的时候?”
卜安易终于抬头看了眼舒抚。
就是被这眼神盯着,舒抚心里有些毛毛的。
这小屁孩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今日就算了,就当是探点,我们回去做些准备,改日再来,姐姐我已经想到好办法了。”渔网渔船鱼叉什么的都准备起,总能捉到几条鱼吧?
舒抚伸手想要拍拍卜安易的肩膀,示意他要回家了。
结果拍了个空,卜安易突然把手里的弓丢掉,整个人往前一扑。
只听“噗通”一声,人已经进了水,下一瞬,连人影都没了。
“喂?卜安易?你做什么?”舒抚心头一跳,看着江面又不敢跳下去,这样的水势,她自己一个人都不敢下水,更不要说下去找人了。
以卜安易那个小身板,他不会就这样……
舒抚心里堵堵的,鼻尖有些发酸,好歹是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的人,就是块石头也该有温度了吧?
何况她还是个人。
卜安易虽然话少了点,但他懂事又听话,平时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
想着想着,舒抚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