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月纪》渝客

7、第七章 科沃斯市场（三）

　　在箱子被打开的一瞬间，苍薇赶紧把头低下去，装作和其他昏迷的人一样，躺倒在身下的干草堆里，努力卷缩起身体，隐藏自己。
　　鼠人拍卖师显然最开始也没注意到她，看了一眼面前拍卖台上的货品清单简介，直接示意两个长得相对魁梧的兽人把那长了一双翅膀的人，一左一右的托架起来，拎到台前，让大家仔细观看。
　　“叮”维登拉了拉拍卖桌上铜钟的拉绳，“各位请看，这种半兽人是结合了初代半兽人基因然后加入鸟类的基因改造的，是上面最新研究制造出来的，你们看这脸上的鸟嘴，这白色的翅膀线条多完美，上面一共才制造了2只，现在只流出来这一只，而且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同款，真是绝版啊……。”
　　鼠人边说边掰着这个鸟人的身体介绍着，边介绍还边啧啧赞叹，好似这鸟人是个多么难得的宝贝。而被夹着拉上来的鸟人，一直垂着头，从头到尾都没醒过，看来这迷药真是下得重。
　　苍薇侧躺在枯草堆中，借着枯草的掩饰，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警惕的观察着。最终那个鸟人以200晶石的价格被人买走了，苍薇不知道200晶石是个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这些半兽人为什么要买这只鸟人，是买回去当宠物还是做奴隶呢？
　　不过苍薇很快就知道了。接下来又陆续拍卖了几个外形各异，但都各具特点的半兽人后，最后就只剩下苍薇和那个一直背对苍薇垂头昏睡着的人。
　　从那个人的背影看，几乎和人类无异，苍薇不知道这个人又是什么基因混合的半兽人。正当苍薇在心中猜测的时候，那个人先前那两个强壮的半兽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拖起来，经过苍薇身边的时候，苍薇看清了那个人的正面，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那个人居然是在一个脑袋上长了两张脸，普通人哪怕是长得丑陋的半兽人都是一个脑袋配一张脸，但是这个人是两张脸似乎都想挤在脑袋的正面上，于是互相拉扯较力，使得两张脸的五官就像被人使劲往外拉扯般，五官都变形移位，看着尤其丑陋怪异。
　　但是在这场两张脸皮的较力中，总有一张脸皮稍微占了上风，于是较为正面的这张脸皮给安上了眼珠，鼻子和嘴巴，脸上五官功能可以正常使用，而另一张脸皮虽然留有五官位，但是都是闭合的，没有实际使用功能，是死的。
　　这个人的长相不仅丑陋甚至是可怖的，苍薇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畸形的人，要是一出生就是这样，那应该也不会被允许长这么大吧，可现在看这个人的体型应该已经是个少年人的身形了，又穿着衣服，实在看不出性别。
　　显然觉得这个人长得可怖的不止苍薇一个人，台下的半兽人们看到这个人的样子，人群中都传来了吸气声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维登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说：“好了，各位，现在上场的这个拍品可不容易搞到。看他的样子，大家应该知道，他可不是半兽人，我们半兽人基因优良，可还没有出过这么丑的家伙。”“那这个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有性急的半兽人已经等不及维登解释就追问到。
　　维登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老鼠胡须，瞟了问话的那个兽人一眼，才不紧不慢的说：“科沃斯市场的规矩，从不问货品来源，也从不强买强卖。不过……”话锋一转：“这次我倒是可以给你们透露一点，毕竟是个新鲜货。这个东西嘛，是上城区那边有人去地表附近勘察时，无意中捉到的。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呢。”
　　“人类，居然是人类，人类原来长这么丑的吗？”“是啊，你看那个人类长得好丑啊，可见还是我们半兽人的基因比较优良。”“啊，一想到，我身上居然还有这么丑的生物的基因，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就这么个东西，送给我都不要，居然还敢拿来当好货卖呢，我看科沃斯是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维登敲了敲拍卖桌上的铜钟，示意大家安静：“安静，安静一点你们，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着什么急，他虽然长得丑，当奴隶都不配，但是他毕竟是个人类，人类的肉可是很细嫩的呢。”
　　“长这么丑，影响食欲，谁还吃得下去啊。”
　　维登眼见着大家对这个丑陋的人类越来越反感，心里有点着急，可不能让这个拍品流拍了，愿意收下这个拍品，一方面他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拍品可是上面那位大人交给他帮忙拍卖的，这要是卖不出，怎么给那位大人交代，得罪了那位大人，他们科沃斯以后生意可不好做了。
　　于是，维登咬牙赌一赌：“这样吧，鉴于此次是个新品，大家没见识过，有误解也是可以理解的，那我现在马上当场开膛破肚，划下他的肉免费给各位尝尝鲜，要是觉得满意，你们再出价竞拍。”
　　维登说完也不管大家同不同意，直径走到那个两面人面前，也不知从身上哪儿掏出一把十几厘米长的小刀，对着双面人的肚子就划了下去，而双面人由两个半兽人架抬着，还是一动不动。
　　苍薇离得近，那种锋利的刀锋划破皮肤肌肉的声音，她甚至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这也让她想起了她以前在实验室的不好回忆，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听着那把刀的划动轨迹就好似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身体也不可控制的微微抖动了起来。好在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里都在台上看维登划双面畸形人，倒是没有人特别注意到她。
　　苍薇以为没人注意到她，但此刻混在台下人群中的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却看着瑟瑟发抖的苍薇形状优美的嘴唇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直到维登把双面畸形人的肠子掏出体外，并正在割肚皮上的嫩肉时，双面畸形人才稍抬起沉重的眼皮，醒过来。
　　是巨大的疼痛刺激使他醒来的，但是药效的作用也仍然强大，就算醒了，也还是使不上力气，连挣扎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是一个牲畜般被割肉喂食。双眼禁不住留下了绝望恐惧的泪水，回想自己因为长相恐怖而被歧视羞辱的一生，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这样死了也好吧。
　　在极致绝望之下，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放弃了生的希望，双面畸形人的双眼开始失焦，眼神无光，瞳孔放大。四肢无意识的抽搐几下后，头往侧面一歪，就彻底咽气了。此时此刻，死亡对他来说，也反而是种解脱。而在他的身下已经汇集了一大滩的血水。
　　苍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些正在分食人肉的半兽人就像是一个个的魔鬼。这些人比以前实验室的那些人还要残忍，至少那些人不会吃人肉。半兽人都要同类相残吗？他们这些被拍卖的人都像是牲畜一样，最终的命运都是被吃掉？
　　并不是每一个半兽人都愿意尝试新鲜事物，但是至少那些生吃了一小块人肉的半兽人都还在津津有味的舔舐自己的嘴，感觉味道不错。
　　维登觉得推销效果还不错，他们既然是半兽人，体内自然是有一半兽类的基因，特别是对于融合的肉食动物基因的半兽人来说，世界上最美味的肉类就是人肉了，这种记忆是刻进基因里的天性，无法改变，相信只要尝过，就没有能抵抗这种诱惑。
　　果然，有人自动开始喊价了，“我出50晶石买剩下的全部。”“我出100晶石。”，“我出150”……，最终双面畸形人的尸体以500晶石的价格给卖出去了，要不是已经死了，觉得不新鲜，也许还能喊得更高价，维登暗自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转念一想，以后那位大人应该还能搞得这种货色，现在他们也尝过鲜了，这以后的价格嘛，还可以再提一提。
　　最后，剩下的就是苍薇了，维登看了看自己面前拍卖桌上资料里面对最后一件拍品的简介居然是空白的。看来又到了他编瞎话的环节了。
　　这种情况其实也经常发生，他们科沃斯说白了也就是个黑市，既然是黑市，交易的东西大都是来源不正的，只要不影响他们生意，他们也从不过问供货人货物的来源，只要卖出去，按惯例分成就行了。
　　有些人急于把手中的货物脱手，就会找人通关系临时的塞一些货品进来拍卖，而临时塞进来的货物并没有记录在他事先统计好的拍品名单里，更没有介绍，所以他现在其实和台下那些人一样，都不知道这个货品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凭借着他干这行多年的丰富经验，他相信只要他稍微验验货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经过刚才双面畸形人被开膛破肚那一幕，苍薇还没有从那种惊恐中完全镇定下来，脑子也有点乱，如果要被吃掉，还不如现在就咬舌自尽，苍薇想着，牙齿稍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头，钻心的痛。立马就打消了念头，还不如搏一搏，等自己力气完全恢复了，能不能找个机会逃出去。
　　苍薇的精神高度紧绷，一边努力的做自我心里建设保持镇定，一边又要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直到维登的一只手摸上了苍薇的后背，还没来得及把苍薇反过来，仔细看个清楚，苍薇就由于紧张过度，直接一下子“啊”的尖叫了一声，从地下弹跳了起来。
　　一跳起来，苍薇就看到自己所处的拍卖台周围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层的各种类型的兽人，不知道往哪里冲出去才好。刚跳起来跑了没两步，头上的帽子就被从身后拉住了，往后一扯，帽子从头上滑落，苍薇整个面孔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然后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听到周围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讨论声，“她居然没有兽类的耳朵，面相好像人类,脸上一点毛都没有呢，好光滑。”“是很完美的人类长相呢。”“难道这也是个人类？”“不可能，我见过人类，长得都很丑，不可能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嘁，你又吹牛了，你顶多去洞口转转，看见的也都是些丑八怪。”
　　一个颀长的身影，隐在台下人群中，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中，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要不是此刻帽檐稍抬，周围的人几乎感觉不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黑色斗篷的人呼吸都是极轻的，当他静静站在那里的时候，更容易被人当成是一尊雕像，再穿上黑色斗篷和周围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的话，几乎就能达到隐身的效果了。此刻，能引动他抬头看一眼的，正是拍卖台上的苍薇。
　　黑色斗篷稍抬，露出半截光滑和棱角分明弧度优美的下巴，明显和周围就算长着人样，都线条粗狂或脸上长毛的半兽人不一样。
　　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呢，似乎找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了，也不枉他在这个肮脏臭气的地方待这一会儿。
　　不仅是台下的半兽人们议论纷纷，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维登也被惊怔住了，不过，到底是经验老练，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苍薇衣服的后领子，把她拖到自己身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眯着老鼠眼把苍薇看了一遍，脸上的老鼠胡须几乎都扫到了苍薇的脸上。
　　苍薇以前是最怕老鼠的，此刻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大的耗子脸晃在自己面前，差点惊叫出声。好不容易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叫，但是脸色却更白了，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但同时，苍薇也暗自借着手脚轻颤的动作，暗自伸展手脚，试试自己身上的力气到底恢复了没有。
　　鼠人拍卖师看着苍薇，渐渐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呵呵一笑说：“各位，这次我们可能真的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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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要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