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月纪》渝客

69、第六十九章 畸形人

　　几人立马停下声音，司徒玲和卢卡斯最紧张，连呼吸下意识都放缓了。虽然他们俩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苍薇和暗月一样，都能听到，那是一串脚步声踩在沙地里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他们却听得很清楚，而且是好几个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这么偏僻的海边也居然还会有人，苍薇以前一直以为，剩余的人类基本上都在荒原分布着。看来人类的适应能力真的是很强的。
　　暗月身形快速一转，就隐入了几颗椰树后面，苍薇也回头示意司徒玲和卢卡斯找地方藏起来。两人快速起身各自找好掩护，藏好了身形。
　　不一会，就连司徒玲和卢卡斯都能听到沙地上的脚步声了，他们透过椰树林间的缝隙往外看去，借着天上鱼肚白的光亮，也大致能看清楚了。
　　几个人吧，应该是人，因为都是双脚直立行走，但是因为天光还不太亮，所以看不太清楚，他们自己也零星举着两个火把，但是照明范围有限，所以几人看不清他们的具体外貌。
　　一共七个人，排成一排沿着海岸边走着，当先领头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人，上半身不知道穿着什么，感觉很厚，显得双腿特别细，与上半身不成比例，看身形就觉得有些怪异。这个人手里举高着一个火把，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像是在给后面的人照路。
　　在他身后不远左右各站着一个人，像是这个领头人的护卫，而在护卫身后就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中间抬了一根棍子，棍子上吊着一个东西，也许是猎物之类的，在这两个人的身后竖直的跟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在倒数第二位的那个人手里也举着一个火把。
　　苍薇离暗月比较近，苍薇转头看了一下暗月，暗月也恰好正看向苍薇，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不要轻举妄动，就算不是亚当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得不说。这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好了。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苍薇和暗月沉默交流的时候，躲在另一边的司徒玲突然短促的发出一声“啊”，虽然很快意识到不对，马上又憋了回去，实际上是司徒玲身旁的卢卡斯赶紧用手捂住了司徒玲的嘴。
　　但是周围除了海浪轻拍沙滩的声音就是几人走在沙地上的细碎的脚步声，突然一声“啊”还是显得很明显和突兀的。而且其实两方人离得也不算太远，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吧。
　　沙滩上的领头人，举起没举火把的那只手，示意后面的人停止前进。然后转身示意他后面左侧的那个人朝声音的来源处查巡过来，并把自己手上的火把递给了他。
　　司徒玲很紧张，双手下意识的攒紧了身边卢卡斯的衣袖，卢卡斯的衣袖都紧皱在一起了。
　　卢卡斯的手覆上司徒玲的手，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可是沙滩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司徒玲觉得自己紧张得几乎都快不能呼吸了。
　　苍薇他们现在躲藏的位置不算很深，只要走进一点应该就能发现，刚才只是天色未亮，还有树身遮挡才能躲避，现在被发现既然已经成了必然，还不如跳出去先发制人。
　　于是苍薇和暗月两人在这个举着火把的人刚一靠近，正准备举着火把照过来的时候，苍薇已经当先一脚踢了出去，正好踢中那个人的肚子。
　　那个人身体立马往后一倒，还在沙滩上滚了两圈，才停住，但是手上的火把他却还一直举着，不曾熄灭。
　　暗月和苍薇两人当先跳出去，苍薇一把抢走了被她踹倒的那人手中的火把，并立马用火把去照那个人的样子。
　　这一照，就吓了一大跳。这个人，如果还能称是人的话，长得也太恐怖了。
　　一张脸很是鼓胀，但是皮肉全是往下垮的，好像是受了很强的地心引力，就连眼皮也是耸拉着，几乎已经遮住了眼睛，眼睛就算睁开，也只是留了一条缝，能堪堪看到外面的世界。
　　鼻梁像是被融化了似的，塌的，嘴唇和周围的皮肉好像没有边界，没有完整的唇形，整张脸看着很是怪异，甚至是畸形，从这张脸上，也分辨不出他的性别。而且他的上半身还穿着厚厚的一件蓑衣，下半身则是一条草编的破烂裤子，用一根草绳系在腰间。
　　那个人看到苍薇照着他，不知是光亮太刺眼，还是他恐惧别人看到他的样子，赶紧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苍薇发现，他就连手上的皮肤也是耸拉的，这种耸拉和人年龄大了的皮肤松弛还不一样，就算年老皮肤松弛也不会垮得这么夸张。
　　那个人一边捂住脸，一边“啊啊啊”惊声尖叫着，各种侧身。努力想躲避火把的照射。
　　沙滩边其他几人见此情景，愣了几秒，然后居然撒腿跑了起来，完全不管他们的同伴。
　　不过这几个人就算是逃命，跑得也不算快，在苍薇他们眼中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龟速了，也只是比他们走，快了那么一点而已，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蓑衣太重。
　　苍薇轻易的拦住最前面的领头人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跑这么快，你们的同伴都不管了吗？我们也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怕，我们只是偶然经过。”
　　从出来一直在旁观察的暗月，这时候看出些端倪，上前几步，把苍薇往后一拉说，“算了，让他们走，他们不是亚当的人。”
　　苍薇不解的抬头，正想问暗月为什么，暗月示意她仔细看这些人。苍薇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些人来。
　　其实，他们两个没有火把，在黑暗环境也是可以看清的，抢火把照明只是苍薇作为人类的习惯而已。
　　这些人上身都披着厚重的蓑衣，戴着斗笠，所以苍薇一时才没注意到，这些人露出外面的皮肤看着都正常，有的皮肤泛青，有的皮肤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色，皮肤上要么是有大块的斑点，要么下垮，要么有恶心的大包。他们的正面都看不清，因为帽檐压得低，但是从已经露出的部分，就可以推断长得也不好看，甚至和那个被他们用火把照明，掀开斗笠的人一样，脸甚至是畸形的。
　　最让苍薇觉得吃惊的是，中间那两个人抬着的居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猎物，而是一个人，一个畸形人，比这几个人还要畸形的人。
　　双头双身，但是多出来的那个头，显然没有发育完全，只是冒出来一个头的形状长在脖根和肩膀的交界处，脸上眼耳鼻都没有，只有一张嘴，另一个头，五官倒是齐全，甚至可以算是清秀，皮肤这些还算正常，只是也白得显得不健康，而且看面目应该是个女孩。
　　身体是连体的，左右并排，未完全分离，就好像两具身体融合在一起，但是又共用一双手脚。
　　此刻这个女孩双眼紧闭，双手双脚像捆猪仔一样被捆缚在一根棍子上，被人抬着走。
　　苍薇观察女孩的腹部，能看到轻微的起伏，才知道这个女孩应该还是活着的。
　　这个女孩是几人中唯一没穿所以戴斗笠的，身上只是很简单的裹了一层草衣，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这个女孩虽然严重畸形，可是也不能像被畜生一样对待，苍薇正想上前阻止已经快速继续前进的几人，暗月拉着苍薇摇了摇头，示意苍薇不要管。
　　刚才一脚被苍薇踹倒的那个人也已经爬起来，戴好斗笠，赶紧追了上去。
　　直到几个人渐渐走远，司徒玲拉着卢卡斯也从椰树林后跑了过来，他们一直躲在后面，没看清楚，但是，苍薇用火把照那个人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也被吓了一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是怪兽？”最后一句，司徒玲有点迟疑的问出口。
　　其实苍薇也正等着暗月的解释，难得暗月也叹口气说：“都是可怜人吧，他们祖先是在人类核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但是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那一类，没权没势，也没特殊的才华和技能，运气也差了点，所以没有能进入未来城，天空小镇这样的地方，由于受辐射严重，寿命很短，很多甚至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就连荒原上的人类也不愿意接纳他们。
　　而且因为受辐射严重，他们一代一代的，不仅生育力低，而且产出畸形儿的概率相当高。没有正常的人类愿意接纳他们，他们就被流放和遗弃了，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
　　但是他们也要生活，也要活着，必须保证一定数量的人口，于是他们就自动聚集在一起，找到偏僻的地方，自己过活，但是由于他们自己生育力低，为了维持他们这个特殊的族群，他们的人口增员主要就靠有时候捡到荒原上丢弃的人类弃婴吧。”
　　暗月说到这里，让苍薇想到他在启明村看到的那个妇女产下的一个畸形孩子被丢弃的事。也不知道狩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等一切事情结束后，她是真的想回去看看他们。
　　暗月嘲讽一声继续说到：“但是就算都是畸形，他们也会排斥特别畸形的个体，人类可真是可笑的物种。”
　　苍薇听着这话不舒服，皱眉到：“你说就好好说，别嘲讽人类。”虽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是苍薇由于生长环境，还是没办法不把自己当人看，咦，这句话好像有点怪怪的。
　　暗月也不在意，继续说到：“但是，你也知道，荒原上本来就食物匮乏，环境恶劣，仅剩的一些植物和动物也大都遭到了辐射变异，不是异常凶猛，就是不可食用。而遭他们排挤和驱逐的畸形人们能允许他们生存的环境就更恶劣了，基本都是一些极端环境的地方，土地不能种植，也长期打不到猎物，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人吃人的现象在这种部落尤其普遍。”
　　听到这里，司徒玲和卢卡斯都瞪大了双眼，异口同声的说到：“吃人？怎么可能。”说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和不敢置信。
　　暗月没空去安抚他们的情绪，接着说：“你们都是人类文明基地上层社会出来的孩子，没见过这些，很难想象也正常，就算是在移动城，我也知道有些贵族偷偷吃小孩尝鲜的事。”暗月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苍薇倒是知道暗月说得不假，毕竟她在暗黑城的科沃斯也见过公开拍卖这种畸形人以供食用，而司徒玲和卢卡斯却都白了脸色。
　　暗月继续说：“人类不管落到什么境地，都是默契的要划分高低等级的，就连这些畸形人也不例外，没那么畸形的，还有人样，就可以当首领，畸形严重一点的就只能是下层了，以此按照这种划分吧，当然也可能也看其他的，比如智商，这些畸形中很多也是白痴。不过先今天我们看到的被吊着这个，畸形这么严重的，可能在他们眼里，连人都算不上了，就是一头可以养大了宰杀吃的牲口。”
　　“那个女孩还活着，我看到她呼吸了，而且她可能还有正常的智商呢，怎么能这么当畜生对待。”苍薇心中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觉得很沉闷。
　　暗月一声嘲笑说：“那又怎样，这种严重畸形人，就算生下来智商正常，这些人也会把她从小就当畜生养，不会教她人该懂的东西，在她自己的意识里，应该也没把自己当人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心里很压抑，说不出的难受。
　　“那那些人为什么刚才看见你们就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跑得这么快，都没反抗一下的。”司徒玲躲在一旁观看，就觉得这些人太好打发了，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这些人既然这么好打发，趁机救下那个女孩多好，可是如果真如暗月所说的那样，就算救下了那个女孩又怎么样呢？所以后面的话忍着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些人被排挤惯了，都形成了奴性了，只要长得正常的人类都可以对他们随意呼喝，当然也是由于他们自己心里根深蒂固的自卑，总觉得低正常人类一等。”暗月解释道。
　　如暗月所说的话，那刚才被吊着的那个女孩的命运如何，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了，一时间，除了暗月，其他三人脸色都不太好，沉默一时间在几人中间蔓延。
　　他们能说什么呢？能做什么？是这个环境造成了人类这样，人类这样却又是由于自己先破坏了环境，真是因果循环。
　　要改变这种环境，所有人类都必须共同努力，打破壁垒，不要再各自为政，团结起来。一瞬间，这个想法，在几人心中发芽。
　　为了打破这种沉默，苍薇明知故问的问暗月：“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连这些偏僻的畸形人的事都知道这么清楚。”
　　“你忘了，我给你们说过，我是个外星人，来地球好多年了，见证了你们人类文明所谓的辉煌，也见证了你们亲自毁灭自己的辉煌，这个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一点一滴我都知道，我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我以为我只是一个过客，并不想插手管这里的任何事，可是却让亚当这种人有了可趁之机，最可恨的是他的身上居然能让我感受到我们欧罗星人的信息，这让我很不爽。我想尽快找到大西洲人，验证亚当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么多年了，他还能源源不断的给他那些追随者提供纯种的大西洲人基因做研究，我也要好好查清楚，难道大西洲人也出现了叛徒。”
　　“可是，你们说要找的大西洲人又在哪里呢？这大海看着这么大，一眼看不到边的样子，怎么找？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卢卡斯看着面前的一片茫茫大海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