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林蕴之

22、把酒言欢

　　八个月后。
　　白敏嘉歪在沙发上嗑瓜子，“你说杨顺宇他考研考上了？”
　　谭欣正在泡咖啡，闻言“嗯”了一声。
　　“厉害啊他！那他为什么不在首城好好呆着跟你培养感情，突然跑到南城去了啊？”
　　谭欣递过咖啡杯，“我和他只是朋友。他联系了南城的云尚话剧团，是想利用开学前这几个月，进剧团做替补学徒，打磨演技去了。”
　　“可以啊，这小子要是下定决心做一件事还真是挺拼呐！” 白敏嘉啜了一口咖啡，“等等，只是朋友？你们在Q县二人世界这么久，不会一点进展都没有吧？”
　　“都说了只是朋友——”
　　这时谭欣手机响起，谭欣拿起手机看，杨顺宇说：“小长假我回首城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今天晚上来我这儿吃饭不？”
　　白敏嘉凑过去一看，她一脸揶揄地笑道：“对，只是朋友嘛~~”
　　谭欣没理她，打开电视，调到一个台说：“你不是想看那个禁欲系小哥哥嘛，喏，这是不是就是那个？”
　　白敏嘉瞥了一眼电视，不屑一顾地说：“我换口味儿了，什么禁欲系啊，现在觉得还是男性荷尔蒙爆发的欲系对胃口。”
　　谭欣打量她两眼，问，“你和成以南。。。”
　　“朋友，只是朋友。” 白敏嘉夺过遥控器，不等谭欣问完就匆匆堵她的嘴。
　　谭欣觉得好笑，“我这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她从成以南的微信朋友圈里调出一张照片，是两只手碰杯的照片，背景是虚化的首城夜景。
　　她故作感慨道：“啧啧，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成以南的朋友圈里出现异性的痕迹，你说这和他碰杯的素白柔嫩的手，到底是属于哪位美女啊？”
　　白敏嘉有些烦躁地打断她，“别吵吵别吵吵，这边正演到掌掴小三的高潮呢。”

　　晚饭时分
　　“你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 谭欣一进门就问。
　　杨顺宇神采飞扬地说：“融哥告诉我，梁二公子吸毒过量，挂了。”
　　谭欣有些讶异，“这么快？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杨顺宇笑着说：“是啊，融哥已经开始着手签我的准备工作了。今天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让本大厨给你露两手。” 杨顺宇洗着菜，得意洋洋地朝谭欣说。
　　谭欣抿嘴一笑，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既然这几个月都在南城，这边的房子怎么还租着呢？每个月房租不便宜吧？”
　　“难得能有幸和我们的谭博士住一个小区，这样的缘分当然要好好珍惜啦！”
　　谭欣对他这真真假假的话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放在心上。
　　忽然听见厨房那边“刺啦” 一声，菜已下锅，可伴随而来的不是翻炒声，而是杨顺宇“啊”一声的惊呼。
　　“怎么了？” 谭欣连忙过去查看，见杨顺宇双手握着铲子离锅三丈远。
　　谭欣快步到杨顺宇跟前，抓起他手问：“烫着了？烫哪儿了？”
　　“没，没有，就是一下锅动静这么大，油星子全溅出来吓了一跳。”
　　谭欣翻了个白眼，抽出他怀里的铲子转身开始翻炒起来。
　　“还大厨呢，你根本就没炒过菜吧？”
　　杨顺宇讪讪地说，“我，这，这菜谱上没有写会这样啊。。。现在看来炒菜是个相当危险的活儿啊！”
　　谭欣扶额，“那是因为你洗过的菜没有沥干，油温又太高，一下子倒进去当然会油星子四溅了。”
　　杨顺宇觉得有点丢脸，“我平时不是叫外卖，就是水煮菜，确实少了那么一点点。。。经验。” 他觑着谭欣的脸色，赶紧狗腿地拍马屁，“不像我们谭老师不仅学术上博古通今，生活上也是全项小能手，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我这点微末小计都是照本宣科，哪比得上我们的小宇哥，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这样好的交际能力，这样好的人缘，可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他们两个就这样土味互捧，直到晚饭吃完。杨顺宇晃着没喝完的半瓶酒，“我小长假完了就回南城了，这酒不喝完就浪费了，咱们分了吧。”
　　谭欣已有三四分醉，想着明天也不用上课，趁着今天高兴，她点头同意了。
　　谭欣正要往沙发上坐，杨顺宇已经一屁股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拍拍身边的空位说：“来坐这儿。”
　　“有沙发不坐干嘛坐地上？”
　　“这样喝酒有感觉啊。你正襟危坐地在那儿哪能喝得尽兴啊？”
　　谭欣只能坐到他旁边，听杨顺宇说：“光喝酒没意思，要不然咱们轮流问对方问题，问的人喝酒，被问的人回答，怎么样？”
　　谭欣看看那小半瓶酒，想想两个人分也没几次，就说：“行吧行吧。”
　　“女士优先。”
　　谭欣撑着头想了会儿，“你不觉得你自恋？ ”
　　杨顺宇答得很理所当然，“自恋自恋，就是自己喜欢自己，我自己先得喜欢我自己，才能让观众喜欢我啊。。。。。”
　　谭欣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前两天看到新闻报道，是采访一个日本日进斗金的顶级牛郎，那开口闭口间的自恋份儿，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杨顺宇挑挑眉，“你说我是牛郎？”
　　谭欣把他酒杯倒满，“该你问了，你确定这是你要问我的问题？”

　　杨顺宇泄气，想了会儿，问：“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呢？”
　　谭欣想了想，“没什么固定的标准，聊得来吧。”
　　杨顺宇不满意，“不行不行，这太笼统了。”
　　谭欣手一摊，“我说的都是实话。再具体点的话，我对外形什么的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主要还是聊得来，三观要合，沟通无障碍，才能走得远嘛。”
　　接下来换谭欣问，她也想不出问什么好，就照搬他之前的问题，“那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
　　杨顺宇笑了，他说：“就是谭老师这样的啊，高冷女神，博学多才，独立能干，还有一颗，慈悲心。”
　　谭欣想到上次在Q县她说的话，笑笑，把酒喝了。
　　杨顺宇问：“你和上一任男朋友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呢？”
　　谭欣头晕得有些厉害，感觉和在Q县高原反应一样，大脑供氧不足，“今儿是情感八卦会吗？”
　　杨顺宇不放过她，“我酒都喝了，你得回答问题哦！”
　　“嗯，和上一任啊，可能是我太无趣了，他觉得我闷，所以分手了吧？”
　　杨顺宇一下抓住重点，“你被甩了？”
　　“是他先追的我，也是他先提的分手，不过算是和平分手吧，我对他，好像没有很深的，嗯。。。眷恋。”
　　杨顺宇摇头感叹，“真是把高冷进行到底啊。”
　　谭欣觉得今天酒有点多了，有点头晕。她懒得想什么新问题，直接回了同一个问题过去。
　　“该你了，你和上一任女朋友是因为什么分手？”
　　杨顺宇想都没想就说：“我上一任是大学里的时候，那时候追我的女孩子太多，我前女友没有安全感，和我吵了几次就分了。”
　　“就这样？你也没挽留？”
　　杨顺宇看着谭欣笑，学着她的话说：“是她先追的我，也是她先提的分手，我对她，似乎没有很深的。。。眷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酒瓶已空，他们还在轮流问问题。
　　“你最受不了另一半什么缺点？” 谭欣问。
　　杨顺宇说：“呃，呃。。。太作？”
　　谭欣点点头，杨顺宇扬扬下巴，示意同样的问题问她。
　　谭欣想了想，说：“只要是缺点，都喜欢不起来的。”
　　杨顺宇笑着摇头，“是个人都会有缺点，你这样不怕单身一辈子啊？”
　　谭欣不理他，她好像有点醉了，不再是一开始那样坐得笔直，身体的重心都倚在撑在茶几上的左胳膊上，她左手撑着脑袋，眼睛半闭着，“犯规犯规，该我问了。”
　　杨顺宇笑着说：“好，你问。”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谭欣似乎是有些醉意了，眼神有点飘，说话也不是很流利了。
　　杨顺宇笑容渐收，神情有些微妙，“有。”
　　他凑近一点，问谭欣：“那你有吗？”
　　谭欣觉得有点口渴，她晃晃酒瓶，已经空了，手边又没水，她砸吧砸吧嘴，“你觉得呢？”
　　客厅里的射灯映照在两人身上，杨顺宇看谭欣拉过旁边的果盘，在里面扒拉着找什么。她左手抄起一个苹果，接着右手又捧起一个苹果，似乎很不满意，皱着眉，微微嘟着嘴，伸着脖子还想往果盘里找，甚是可爱。
　　杨顺宇想起上一次她喝醉酒后在篝火旁翩翩起舞的场景，脸上开始发烫，连耳朵根都热热的， “谭欣？”
　　“嗯？” 谭欣怀里抱着俩苹果，费力地腾出手继续在果盘里扒拉着。
　　杨顺宇觉得血液和酒精都朝头上涌，他一把拉过谭欣的胳膊，谭欣怀里的苹果瞬间滚落到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他注视着谭欣，最想问的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谭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谭欣本来有些晕乎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时稍微清明了几分，可是却在下一秒对上他灼灼的眼睛时毫无预兆地又沉沦下去。眼前的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么近在咫尺，那么饱含期待，射灯流转映在他眼眸里，似有繁星闪烁，让她挪不开眼。
　　“嗯。” 她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却像是一记重击敲在杨顺宇心坎上。
　　杨顺宇的目光逐渐深邃，他伸手抚摸谭欣的脸，谭欣没有拒绝，他的目光下移到谭欣喝酒后鲜艳欲滴又微微嘟起的嘴，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渴望，亲了上去。
　　谭欣在唇齿缠绵间感觉口渴得更加厉害，只想尽可能地吮吸着一切带水分的东西。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可是夜晚再长，也有过去的那一刻，黎明，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