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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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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暴虐的少年以粗暴的方式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宁静。
松本润闭着眼睛假装入睡,他知道旁边的樱井翔彻夜未眠。
“你们这个被诅咒的一家!!”
少年这句无比恶意的话无从阻挡,一直萦绕在耳边。
松本润心神不宁,少年的话像煮熟的豆子一样倾倒在空旷的铁皮回廊,咚咚咚每一声都引出更多连绵不绝的回响。
“他们都说是你奶奶气死的我爷爷!连我都知道你爸爸为了骗取保险金谋害了你妈!怎么,你那表情想吃了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放开我!放开!!你们这个被诅咒的一家!!这个人是谁?听说是你爱人?哈哈!等着吧,终有一天你也会杀了他!”
盛怒的樱井翔用封口胶封了男孩的嘴,再用拆封打包的绳子将他双手往后缚紧。男孩腿还在试图踢人,于是同样用胶布缠住。
做完这一切的翔面对少年的怒目而视开始平复自己呼吸,大约三十秒后他说:
“记着,我只说一次。既然你听说了那么多,一定知道惹毛我后果有多严重。从你爸爸买通那两个杂碎指控我入狱开始,我樱井翔就再也没有樱井家的亲人。所以下次你再上门,我有数十种方法能让你发生‘意外’……”
樱井翔背对着松本,松本润并不知道说这话的翔带有怎样的表情,但他知道他说这话时态度的千真万确,叫和良的少年脸上明显闪过了恐惧。
是小动物面对张开獠牙的猛兽时那种不自控的恐惧。
叫来宗田开车将被捆绑住的少年送回医院去——少年的父亲,樱井翔名义上的大伯樱井寿当日下午心脏病发入院。
关灯之前松本润去握住樱井翔捏紧的拳头,他替他将指头一个一个舒展,摊开的苍白的手在幽暗中簌簌发抖。
就是那一刻让松本润无可抑制预料到,他们又将再一次被卷入命运的巨浪。
松本润取出自己的存款,那是他在圣地亚哥做儿童文学翻译工作时存下的一笔钱。
他知道樱井寿已经从财团主席的高位上跌下来,并且别墅和家宅也已被收回。
“他也不过是在欺瞒股民中饱私囊,将财团的钱财全部圈进自己的户头里。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将所有资金导入我做的另外一张壳。
“也许我的手段同他一样卑劣,甚至做得比他更彻底。但我的目的并不在财团,我会将所有的账目向股民公开……
“如果樱井财团的起源就是罪恶……那么就让它一夜倾塌吧……爸爸后半生拥有了数不尽的钱财,可他没有一刻心安过……”
翔在那天晚上又在断断续续说了这些话。
松本润知道,在当年翔和小池的巨大争议中,翔在心里已经偏向于相信了小池的说法,即樱井财团是建立在父亲蓄意的母亲的牺牲上。
那么他是否会相信糟糕的家族诅咒??
松本润私下打电话给宗田,他请宗田带着那笔钱交给樱井寿的妻子鹤子女士。
不管怎么说,老来荒凉已是最大的惩罚,而需要做手术的话,所需的钱也不是小数目。
他想,尽管樱井翔嘴里没说,但心里到底还是对这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老人有些心软了的,暂且瞒着他替他了结一桩糊涂账吧。
松本润等在车里,很快宗田又提着钱回来,他身后跟着依旧华贵一身的樱井鹤子。
松本润只得从车子里出来,鹤子对着他抚了抚头发,松本润注意到她戴的戒指上大粒的红宝石,于是知道这个女人自有她的傲气和尊严,在拒绝他们的施舍。
“我想提醒你,松本先生,”鹤子女士放下手来带着蒙了层雾一样的冷淡表情,“小心有些人脑袋里住着的魔鬼。”
怒气勃然而生症结所在反而看得更清醒,松本润同样回以刻意控制而无起伏的声音:
“鹤子女士,教给自己的孩子恶意和憎恨,你以为他又能够收获什么?”
那一刻端庄的女士眼里有着绝不高雅属于长期生活在阴暗中的隐藏的幽光。
开着车送松本润回公司时宗田在一边解释:
“鹤子夫人和翔少爷的妈妈是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后来鹤子在老爷开的小公司里做秘书,少爷的妈妈就是因为她才认识了老爷……”
所以才会一直心有不甘,才会一直觉得自己被利用,被背叛了吧?
鹤子后来嫁给了翔的大伯,可是直到翔母亲发生意外之前,鹤子一家的生活都比翔家来的艰难很多。而后来樱井财团诞生,鹤子的老公仍是被压制在樱井宏之下郁郁不得志,这样没用的老公比起先让她遇到的樱井宏来说,每日都让她觉得活在懊恼中吧?
于是就一直生活在恨意中无法解脱……说不定当年翔入狱之事也是拜了这种恨意的延续……
永远的幽深不可测,这就是人心。
樱井翔从噩梦中醒来,扭头望旁边的松本润,润白天跑了很多地方拍摄,现在还在熟睡。
樱井翔盖着的半边被子已经汗湿。梦里又回到那个暴雨夜,举起椅子要砸向小池真治的他突然看见冲过来护住小池的润,不要——!!
他心里在呐喊,那手却不受控制继续砸下去……
——不堪的往事甚过最不堪的噩梦。
樱井翔缩成一团,没勇气再望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小说家说,“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愈合不了这种创伤,而难得的机缘巧合下,说不定突然觉得想通了,就不药痊愈了……”
这种情况对于突然的“复发”来说,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