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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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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解释是怎么开始的呢?
松本润只记得自己僵硬地挤出一个字,是慌张地讨好,像小时候无数次跟人打了架灰头土脸回到家门口时叫“妈妈”一样。向来护短的母亲总是会心疼地揉着他的瘀伤或者拿过毛巾擦他脸上的泥土,即便打架的频率过多惹她气得狠了,也只是在碰到他伤处时咬着牙多用两分力。
而现在松本润没吐完嘴里这个词,很响亮的一声,他的头被母亲打得偏向了一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了,身后两步的樱井翔几乎想冲过去抓住松本妈妈的手跪下,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种权利了,换句话来说,他觉得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在这位被怒气包裹着的母亲膝下做个任打任骂的侄辈的权利。
说什么呢?
如果有气就打我吧!
可她一定会喝,你凭什么?
“这一巴掌,打你让你的父母为你操心!担心!伤心!”
看得出岁月痕迹的手掌再次举起,不大,却蕴满力量。樱井翔果然冲过去推开润,啪一下更响亮的声音,樱井翔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松本妈妈却好似早已料到掌力会落在谁身上一般,几乎不带停顿地:
“这一巴掌,打你剥夺了我们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
樱井翔凭着本能绷得笔直,头却深深埋起:
“……对不起!”
“你抬起头来。”松本妈妈对着低下头的男人,她尽量避免去看半边脸已经红肿的自己的儿子。抬起头来的男人是一般无二的红肿的半边脸。
“楠说你们是真心相爱……开玩笑!你告诉我,你们真心相爱?”
我不明白爱的定义是什么,可答案是是的。
“是的,我们相爱。”
坦然承认,尤其是在重要的人面前,原本并不困难。
“那好……”松本妈妈的手再度举起。
“妈妈!”松本润极力压制的声音几乎像在哀鸣了,可他仍是被翔紧箍着手腕护在身后半步,而樱井翔也仍是保持着扬起脸的姿势,两个人的脚都似被铁钉钉牢在地上一样没有移动,互相宽慰而又互为守护。
巴掌再次落下,意外地却不怎么痛。
“第三巴掌打你伤害过我儿子,害得我们亲子分离饱受离别之苦……至于这几年有多痛,你自己最能体会……”
落在脸上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在说完上面的话后改为揉樱井的脸,就像小时候又气又痛揉搓小润身上的淤青时一样。
“受了苦,……痛不痛?”
松本润是第一个感受到母亲已经原谅他们有违常伦之爱的人,或许她早已在心里知道他们二人的本性,历经苦痛才能再在一起,护短如她怎么可能忍心剥夺儿子最后获得幸福的可能?
于是说不出是解脱还是感伤,润伸长手臂牵上妈妈的手,一晃,再晃。
松本妈妈轻轻叹一口气,神色动容地左右手揽了两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孩子。
两个人顺势扑进她怀里,在母亲眼里,他们永远都是她的“孩子”。
姐姐楠靠立在一旁,害怕被看到她一点不潇洒泪流满面的样子,急忙背转身面墙而立。
两天后松本和樱井一起送妈妈到机场。
妈妈拉着两个人的手不肯放,临登机时她对两人说:
“爸爸还是觉得接受不了,不过没关系,我和姐姐都站在你们这边!”
所以这次来的是并不是兴师问罪的妈妈,而向来寡言的爸爸,却以他沉默的方式表达着不认同。
“小翔,过年陪着小润回来看我和爸爸吧,看到你们幸福了,孩子他爸也一定会明白的……”
“好的,”樱井说,“……妈妈。”
冬日的天空是白的,偶尔透出一点蓝,就像淡墨泼洒在宣纸上一样更淡地渲染开。而载着母亲的飞机就这样在送行人的注目里温柔平稳滑过天空。
他们的生活眼见着重归平静。
临近年关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四处看房子。
他们挤在樱井翔之前租下的一室一厅房里已经五个月,加上住的那一带交通不方便,至从松本妈妈回去后樱井翔就一直撺掇着要给两人找个更安稳的新家。
“家”这一个字眼狠狠触动了彼此,心灵和身体的长期流浪已经让他们对它如饥似渴。
松本润也没有问住更好的房子会不会负担比较重,尽管翔目前看来工作条件似乎也不算好,但松本隐隐觉得,他在经济上仍是有一定能力的。
或许是樱井爸爸曾有其他财产留下来给他罢。
之所以说“其他”,是因为他曾经问起过翔父亲之前的公司,翔只是简单回答他一句,樱井财团已经由他大伯接手。
——我嘛,对此并没有任何要求。
当时的翔补充这么一句。
可这隐隐成了松本心里一个结,既然财团还存在并且仍旧在壮大,为什么当初在翔最需要帮助和支持的时候,身为财团主席的大伯没有代替翔父亲出面替他挽回那件事。
转眼又过了两周,两个人终于大森附近找到了很合适的新住处。
他们打算新年回家乡过年之后,回来就搬新家。
平安夜前一天,刚好是星期一,又是翔要值夜班的日子。
松本润下了班直接回到之前的住处,他们位于六楼的的房间前正站着一位衣着高贵的女士。
松本润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走错门。
“请问您是?”
盘着发髻的女士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他时对他一颔首:
“您好,我是樱井鹤子,是来找翔的。”
恰似一颗石子,抛进看似宁静的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