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嫁》潇潇湘水

12、chapter 12

　　短暂的波涛汹涌后，细慧很快恢复平静，朝徽音阁走去。

　　“来了？刚沏好的香片，便宜你了。”双慧将茶杯缓缓推至细慧的面前。

　　细慧环视了一眼双慧的茶室，见整个屋子的摆设都由根雕、巨石制成。光是茶桌，就自成一道风景。茶桌的凹缝里，填满了茶叶渣，种上几株奇草。

　　屋子的一角，挖了个十来寸的池塘，池中曲水流觞，游着各色怪鱼。

　　除此之外，一桌一椅一凳，无不怪异，竟有一股幽林的气息。

　　“这茶桌可贵了吧？”

　　“并不贵，随便买的。”

　　“我猜怎么也得两千两。”

　　“不止。”双慧轻描淡写。

　　细慧暗暗羡慕了一番。徐府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处庄子，每个庄子的年收成大约是五千两。听双慧的口气，这个茶桌怎么也顶一个庄子一年的收成。

　　“好羡慕你啊，淑慧常说，她将来的陪嫁加起来大概是一万两，真没想到这些钱还买不来你两个茶桌。”细慧试探道。

　　“她是她，我是我，不要拿我跟任何人作比。”

　　细慧这下弄清楚了，双慧站在整个徐府的顶端，俯瞰众生，看不起任何人。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几千两呢？”细慧在府上活得小心翼翼，既想得到父亲的关心，又要防备曹氏母女以及淑慧的打手——兰慧，除此之外，她还要担心娘亲和弟弟。更要命的是，又无意间得罪了齐王殿下。她不知道，她的明天和出路在哪。所以，她想试探双慧对她的评价。

　　倘若双慧说，“目光别这么短浅。”那么就说明，自己奇货可居。

　　倘若双慧说，“做梦吧。”说明她没什么出头之日。

　　“我也想啊。”双慧淡淡道。

　　“你随便从你房里拎件东西出去卖，不就有了。”

　　“你说的有道理，”双慧起身四望，“你说我卖哪件好呢？”

　　双慧走出茶室，来到梳妆台前，翻出一箱首饰，一副发愁的样子，“怎么这么多呀，我都忘了谁送的了。”她朝细慧招招手，“你帮我看看，哪些比较丑。”

　　不多时，两人挑出了一些金银首饰，放在匣子里，前往当铺。

　　“小五，真看不出来，你好聪明啊！”

　　要不是双慧的表情太认真了，细慧一定会认为，她在戏谑自己。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人夸，但是却高兴不起来。

　　到了当铺，双慧打开匣子，“掌柜，你看这些值多少钱？”

　　“五两。”

　　双慧喜上眉梢，“还成。”

　　细慧赶紧出手阻止，“等等，你不是说这个金钗就值五两吗？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一百两了。”

　　双慧心想，也是啊，于是问掌柜道：“五两太少了，能不能给十两？”

　　细慧赶紧合上匣子，将人拉出门外，“疯了你？哪有这样还价的。”

　　双慧道：“不然要怎样？”

　　细慧拉着双慧来到第二家当铺，“掌柜，你看下这些值多少？”

　　“二十两。”

　　“六十两，少一分都不当。”

　　“你你你……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六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双慧拉住细慧的衣袖，暗示她不要太莽撞，然后附到细慧耳边，“二十两我就心满意足了。”

　　“二位这边请。”掌柜伸手将她请进小屋子。

　　“我赶着用，也不浪费你功夫，你给不了六十两，我这就走人了。”

　　掌柜过了称，立即爽快地给了六十两。双慧惊得目瞪口呆，对细慧竖起了大拇指。

　　出了门，细慧忽然憋红了脸，她其实有个不情之请，正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势利。

　　“二姐……”才刚喊出声，细慧的脸更烫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刚好中午了，我请你吃大餐。”双慧指了指眼前的海棠茶社。

　　“大餐就不吃了，能否借我十两，下次还你。”

　　“好说好说。”

　　“我可能暂时还不起，你也知道我囊中羞涩。”

　　“好的，你给我十分利，一个月后还我十一两。”

　　“我可是帮你多卖了五十五两诶，你收我利息？”

　　“一码归一码，你爱借不借。”双慧道。

　　细慧气得咬牙，又不便表现出来，当下只得道：“我有点累了，先回去吧。”一来是真的累了，二来，跟这种没有慈悲心的人合不来。

　　双慧道：“你等我一等。”她转身进了钱庄。

　　不多时，她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我存了进去，一分利，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多出六百钱了！”

　　“怎么全部存进去了？你不是说请我吃大餐吗？”细慧气呼呼地道。借不到钱，蹭她一顿大餐不过分吧。毕竟是她自己开口说的。

　　“你自己说不吃了。”走了几步，双慧揉了揉腿，“好累啊，我们叫辆马车吧。”

　　双慧来到路边，找到一个车夫，“大伯，能送我们回杨梅坡吗？”

　　“三十钱。”

　　“我们现在没钱，等到了家，我让下人拿给你。”

　　“没钱？那不行。”车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双慧找了第二个车夫，又遭到一次拒绝，她有些不乐意了，“你看我们像骗子吗？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呀，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两个弱女子还能跑路不成？多大点事啊！”双慧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这要是再走回去，腿非得废了。”

　　细慧道：“我还能走，我要是抛下你一个人不管，你也不能怪我是吧？”

　　“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可是你亲姐啊！”

　　“亲姐管我要利息？”

　　“我就想存点钱生利，凭什么白白借给你？”

　　双慧一瘸一拐地找到一个衙差，“大哥，我门住杨梅坡，能否劳烦你用马车送我们回去？”

　　衙差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双慧，“你简直在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