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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钢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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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知青冒着大雨在屋顶上抢救,屋子里的女知青也没消停,特别是她们刚才拿着锅碗瓢盆接雨的时候,突然看到赵文婷带着一伙人进来,那架势就跟大姐大一样,怎么着,这才来了几天,就和这些男人混在一起了?
赵文婷懒得理她们,但架不住有人就想为难她和佟瑞瑞。
眼前这个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被主任替换出去的李树苗,她在这里待了两年了,也算是这里的老人,大家都会叫她一声李姐。可是哪里知道,自从这批女知青来了之后,她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还被赶出了大通铺?这气她哪里能受?
在赵文婷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李树苗和几个女知青围着佟瑞瑞在那质问,说赵文婷私跑出去是违反纪律,是要被处罚的。
然后等她们看到赵文婷回来,那气焰更嚣张了。
李树苗冲到她面前说:“赵文婷,你可算是回来了。”
佟瑞瑞也跑到赵文婷身边哭诉着说:“文婷,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赵文婷拍拍佟瑞瑞的肩膀表示安慰,她说:“我去找陆知青他们过来帮忙修屋顶了。”
佟瑞瑞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她特意朝外面看,真的发现陆明承他们抬着梯子过来,她兴奋的说:“太好了,那我们今天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树苗说:“赵文婷,佟瑞瑞,我们女知青宿舍是没人了么?需要你们去找别人来帮忙?”
赵文婷听出来李树苗就是想找个由头来发火,她们这批女知青来的第一天就让李树苗丢了面子,的确是需要一个契机把面子找回来。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天上还下着雨,那窟窿那么大,要是再耽搁,恐怕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别想睡。
赵文婷想先息事宁人,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她对李树苗说:“李姐,我知道应该和你说这事,让咱们女知青一起处理,可是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姐妹们还得继续住,明早还得起来干活。”
李树苗冷哼,她说:“所以你就想靠男人了?你什么时候和陆明承好上了?”
赵文婷这时候脑子嗡嗡的,李树苗这是把一口铁锅甩在她身上啊。
但凡刚才屋子里有几个人响应说要现在补屋顶,她也不至于去男知青那求助啊?刚才都事不关己,现在就站在高地来道德绑架?
这李树苗以前可是和她交过几次手,都是被赵文婷挂彩的,现在呢,估计也是手下败将。
只是让她真正生气的是她看到佟瑞瑞诧异的目光,她怕不会是也怀疑李树苗说的话吧?
该死!
赵文婷舒了一口气,她说:“李姐,我错了,我这就叫他们赶紧滚,然后我俩上去补屋顶。”
好嘛,不靠男人就不靠男人,谁怕谁了?
李树苗估计没见过这么刚的女人,她眼珠子瞪得好大,骂人的话就在嘴边愣是没说出口。
然后她就看着赵文婷冲到雨里,爬上梯子去和那些男人对线了。
陆明承这会儿和陶亮他们拉帆布呢,这一看到赵文婷过来了,就赶紧大喊一声:“你上来做什么,赶紧给我下去!”
他几乎是吼出来,差点把陶亮吓得滚下去。
好家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明承这么大声。
倒是赵文婷压根没反应,她就只看了下进度,感觉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了,就说:“剩下的我来做,你们回去吧。”
陆明承很想敲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你想抢功是吧?赵文婷,我们都做了一大半了,我很怀疑你的动机。”
这本来就是玩笑话,目的就是想把她气走。
可是这霸王花好像不按套路出牌,她说:“是啊,我就是想抢功,怎么样?”
陆明承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说:“好男不和女斗,我们做我们的。”
赵文婷制止住他说:“我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向你们求助确实是我没顾虑好,这么多办法,我偏偏选了最让人难堪的一种。你们听我说,我刚来,还想在这个团体混下去,你们要是真讲义气,就让我自己把剩下的补完,至于后面如果主任要表彰奖励谁,我会都说是你们做的,绝对半点好处都不贪。”
原来是这么回事,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多,陆明承和陶亮他们互看了一眼,便赶紧做完最难的几处地方,接着他们就爬下梯子走了。
下去前陆明承看到赵文婷什么也没披,全身都淋湿了,就想把身上的蓑衣给她穿上。
赵文婷立马挡住,那手速就跟唯恐自己碰到她一样。
她说:“不用不用,她们要是看到我穿了你的蓑衣,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今天多谢你们了,明天我会和主任说明情况的。”
陆明承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说:“冻死你丫的,明天别躺在床上说自己快病死了。”
他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都没说过一句重话,可自从认识赵文婷后他就变得这么不像自己。
赵文婷笑笑说:“不会啦,我身体比牛还壮,再说你不都给我取名叫霸王龙了吗?”
陆明承哼哼了一句:“我觉得你就是!霸王龙!”
看着他们三人离去,赵文婷就对着那个窟窿朝里面喊:“李姐,他们都走了,快来啊,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哈哈哈,当时可是把赵文婷给爽到了。
李树苗你不是很得瑟吗?
不是说不靠男人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李树苗估计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不得法,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颤颤巍巍的爬上屋顶。
看到赵文婷淋得跟条狗一样,李树苗就说:“赵文婷,我觉得你就是疯子。”
赵文婷说:“你这是在夸我吗?”
李树苗气呼呼的说:“我觉得你是听不懂人话。”
赵文婷说:“李姐,其实我就是等你上来和我一起做呢,赶明儿我就把你修补屋顶的事和主任说说,让主任表扬你。”
好家伙,同样的台词对几个人都说了,赵文婷,还真有你的。
李树苗看样子就是吃软不吃硬,她的确是吃赵文婷这一套,说:“你早点叫我啊,这事又不是只有他们男人会做,我们女人不缺胳膊缺腿的,干嘛非要求他们?”
赵文婷忙点头,她说:“是是是,李姐说得对,我啊就是初出茅庐,还啥事不懂呢,有李姐在旁边提点,以后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就这样,赵文婷和李树苗在屋顶补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把后续工作做完了。
她们从屋顶上下来,李树苗就对赵文婷说:“赶紧去把头发擦干,换身干净衣服,别冻感冒影响明天出工。”
这话里看似严肃,但只要有脑子的都能听出来李树苗是在关心她。
赵文婷应和了两声,在大家的注目中走向自己的床位。
佟瑞瑞拿着毛巾过来给她擦干身体,小声说:“文婷,你和李姐和好了?”
这才多久时间,屋子里的人刚才还在议论这俩不会在上面打起来呢,没想到李树苗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赵文婷说:“本来也没啥矛盾。”
佟瑞瑞说:“你好厉害,文婷,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赵文婷挠她胳肢窝,逗她说:“崇拜我什么?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的脸蛋,有你这么好的身材,有你这么好的脾气,我嘴角都要笑弯了好不好。”
佟瑞瑞说:“你少取笑我了!对了,陆知青他们没生气吧?本来是让他们来帮忙的,说让他们走就让他们走了。”
谁说不是呢,赵文婷也为这事自责呢,后面得想个办法去对人家表示感谢。
她灵机一动,看着佟瑞瑞笑道:“瑞瑞,要不你为我去以身相许吧?反正郎有情妹有意……”
佟瑞瑞羞红了脸,她说:“你乱说,人家陆知青分明是为你来的。”
赵文婷愣了,这瑞瑞不会吃醋了吧?
她去男知青那里的时候也不是想找陆明承,当时想的是只有有人帮,随便哪个就行。可是偏偏就是陆明承开的门,你让她怎么办?
唉,看来是自己做的还不够果断。
她对佟瑞瑞说:“为我?我都不好意思说。其实啊,都是看你的面子,是我说那漏雨的地方离你睡的地方很近人家才看过来的。”
自从和李树苗走近之后,赵文婷在女知青这个小团体里的地位也升了不少,而也正因为如此,她便知道李树苗那天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李树苗有个和她同期来的老乡,两人关系挺不错的,可是最近竟然和一个当地的农民混在一起,还做了那样的事,李树苗一直瞒着谁也没说,可她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啊,这不就在农忙空闲时和赵文婷说了。
赵文婷知道李小红这个人,她悲剧的开始就是因为和那个农民有了孩子,致使她原本可以回城的,却只能嫁人生子,一辈子都栓在这个地方。
李树苗是上海来的城市姑娘,把一切都看得透透的,一眼就看出她朋友找的不是良配。赵文婷看着李树苗,不得不感叹自己上辈子真的是一叶障目啊,谁好谁坏都分不出来,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
现在幸亏她重活了一次,知道李树苗这人是个明白人了。
她说:“你打算怎么救?”
李树苗说:“赵文婷,你不会在巴结我故意顺着我说吧?”
赵文婷笑了,她是不是在想屁吃,还巴结,反正两人也这么熟了,赵文婷也开起了玩笑,她说:“是呢,您多厉害啊,自从巴结李姐后,我气不喘了腰也不闪了,走路也不费劲了,一口气可以绕着那山头跑五个来回……”
“贫,你给我接着贫!”李树苗表示鬼才信你。
赵文婷说:“我顺着你说干嘛,我是觉得你有理才支持你的。”
可算说了句实话。
李树苗说:“可是这样会觉得我们很恶毒,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赵文婷说:“那你想让你朋友的前程就这么没了吗?”
李树苗摇头,她看着不远处的李小红,很犹豫,她说:“其实我没谈过恋爱,连男生也没接触过,我不知道让她和喜欢的人分开是不是好事。赵文婷,你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有选择回城,到底谁才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是以前,赵文婷肯定会选前者,她那么爱他,可惜最后又得到什么呢?
赵文婷说:“当然是回城,反正我是想回城,说什么都要回去。”
李树苗点头,说:“谁说不是呢,可是小红她……”
深陷爱河,执迷不悟啊。
赵文婷说:“其实我们也不能操控别人的人生,不如我们把一些真相摆在小红姐面前,让她自己选。”
李树苗皱眉,她问:“真相?”
赵文婷说:“她那个对象在哪里?我们找机会过去看看这人的品行,生活习惯,最主要的是他家里人对女人的态度。”
李树苗笑了,就像是说到她心坎去了一样,她说:“我怎么有种和你相见恨晚的感觉,赵文婷,你怎么才来找我。”
赵文婷做了一个鬼脸,幸亏这人不知道她俩曾经干过几次架,不然现在哪里还能这么好言好语。
她说:“那人住哪儿?”
李树苗想了想说:“在信念农场那儿,离我们这就二里地。”
信念农场,那不就是张立达待的地方,正好她可以去监督一下张立达别让他往池塘跑。
两人说着笑着就继续开工了,不远处佟瑞瑞正拿着一只钢笔找上忙得满头大汗的陆明承。
佟瑞瑞说:“谢谢你帮我们连夜补了屋顶。这是我身上唯一带的值钱东西,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陆明承哪里肯收,他说:“帮助你们是我该做的,东西你拿回去,以后你还可以给家里写信呢。”
佟瑞瑞很委屈,她撅着嘴小声嘀咕说:“要是文婷知道我把这件事办砸了,一定会说我的。”
陆明承诧异的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