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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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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走了没多久,就被曾囿离叫停,而后和小莺一起下了马车,要在附近走走。
曾囿离有些日子没有出过门了,绕过京都主街,她专走些人多的、摊贩多的地方。
这里热闹,有男有女,有年轻人有小孩子,还有个从小巷子踢出来的蹴鞠,滚落到她的脚下。
满巷子跑的小孩子到了看人脸色打扮的年纪,一眼望过来就知道这个姐姐跟他们不一样。
曾囿离脚踩着蹴鞠,笑了下,然后猛地踢了回去。
小孩子们哇一声又跑回去追蹴鞠了。
小莺哈哈笑了起来,“这群小孩儿踢得太差了,都拦不住。”
曾囿离也跟着笑,“年纪还小,再长大些力气大了敏捷了就好了。”
小莺扭头看着曾囿离,“姑娘也玩蹴鞠吗?”
曾囿离收了笑容,“不爱玩。”
是不爱,而不是不会。
“不过也分跟谁玩吧,”曾囿离抿唇,“跟小孩子玩我就很喜欢。”
小莺撇撇嘴,“姑娘是喜欢欺负小孩子吧。”
曾囿离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这怎么能是欺负小孩子?是觉得他们可爱才想和他们一起玩的。”
两个人说着话,没注意那几个小孩子跑着跑着又把蹴鞠踢了回来。
一道敏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蹴鞠将要落在曾囿离身上之时将蹴鞠一把抱住。
“啊,瘸子刘!”“是瘸子刘!”
小孩子七七八八地叫着,那男人也不生气,将蹴鞠扔回去,“离大街远点玩儿去,再看见蹴鞠给你们扔了!”
“呸,就知道吓唬人。”
曾囿离回过神来已经看了半晌了,闻言笑着对那群小孩子说,“知道是吓唬人还不快走?换了我,少说也得揍一顿再放人。”
“嘶。快走!”
小孩子冲她做了个鬼脸,抱着蹴鞠跑远了,看来今天是不会再到这边来踢了。
那挡了蹴鞠的男人回过头来,四肢健壮,只是右脚有些跛,虽然被小孩子瘸子瘸子地叫着,却也不怎么明显。
陈显见这姑娘盯着他的腿看,便道,“前几年从军的时候,被尥蹶子的马踢了下。”
曾囿离的视线转回到他的脸上,“治不好了吗?”
陈显是个粗人,但为人好言,在这片跟谁都能说得上话,也不觉得被人问这话尴尬,爽朗道,“看了好多大夫,都说治不好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平时干活儿慢了点儿,但追追这些小屁孩儿还是可以的。”
曾囿离想了想,“我知道一位专治这种腿疾的大夫,姓何,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圆形胎记,用额带遮着,他常年泡在妓馆里,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他。”
陈显愣了愣,抱拳,“谢谢姑娘,我来京都才一年,很多事情都还不知道呢。”
譬如她刚刚提到的那位大夫,他就没听说过。
曾囿离笑了下,也很是喜欢这人的爽快,“这大夫还没什么名气,去碰碰运气也好。”
“行,那我就去试试。”
女子未再多言,转头看见一家卖点心,眼睛一亮,就拉着婢女匆匆离开了。
直到人走了,陈显到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报上姓名,也不认得对方是谁。
他挠挠头。
算了,这姑娘大概也跟他这样的粗人没什么交集了。
……
“公子,那位小姐所说的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大夫吧?”
擅治腿疾,姓何,恰好还在京都。
街道边拐角处支起简陋的遮挡,下面摆了一张桌子。
此刻那桌边坐着两个带着斗笠的人,一人正埋头吃面,他许久没说话,只专注吃面,吃完了放下碗擦了擦嘴道,“应该是。”
“何大夫头上有胎记?”说话的人很是怀疑,“我们怎么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没收到消息是正常的,”吃完面的青年人放了块银子在桌面上,“要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夫,我们早就见过了,还费劲找他干什么。”
“……”倒也是这个理吧。
他们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听到一点消息便急忙赶了回来。
“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知道得不少。”还都是他们不知道的。
青年人哈哈大笑,“这里是京都。”
他已经站了起来抻了抻胳膊,灰扑扑的衣衫下身材修长匀称,四肢矫健。
斗笠下他勾了勾唇角,说,“京都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走,找人去。”
……
“姑娘,你在看什么?”
看人家吃面?姑娘是不是饿了?
一句话的功夫,小莺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回去让厨娘做什么菜了。
曾囿离收回视线,“没什么。”
她方才觉得那人身形有点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却又对不上认得的人。
曾囿离仔细挑了几种点心,叫店小二包起来。
……
“狄兵作战凶猛,可惜有勇无谋,只知道向前冲,不知道向后退,要不然也不会被段小将军带兵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啊!”
“这还不是因为我朝将士英勇!”
“有理有理,我朝有此英勇将士,何愁边境不稳!西凉不平!”
西凉一时半会儿还真平不了,但现下无事也就无人破坏气氛,只跟着哈哈大笑,大赞两句我朝威武。
提到“段小将军”,有官员悄悄看了眼首座安静喝酒的沈相,他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半分不虞。
沈相与段小将军不和可是朝中人人皆知。
当年沈相入朝为官之时,段小将军段平宴还是个无忧无虑的招猫逗狗的世子,曾经在路上冲撞了沈相的马车,被沈相好一顿嘲讽。
后来段平宴家中遭变,老侯爷夫妇被人半夜吊死在侯府之中,沈相前去吊唁,段平宴袭了爵,成了新的颍川侯,彼时对待沈相虽是冷漠但还算客气。
众人都以为这就好了起来,失了父母的小侯爷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谁知道段平宴偷跑出去从了军之后,勇猛非常,继而一路高升,脾气也越发嚣张,再次与沈相针锋相对。
段平宴几年前远在边境的时候,曾与沈思潜一同守边。
他那时就不屑于沈思潜那套,将在外君命都有所不受,何况当时沈思潜还不是丞相。
于是边境一平,沈思潜就回来了,此后步步高升,直至今日。
现下时隔几年,边境安定,段平宴便回来了。
也不知隔了这么久,这段小将军嚣张跋扈的能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容不下沈相?
沈思潜安然不动,仿佛没有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探究的目光,只偶尔与身边官员寒暄,末了再淡笑一声,全然不在意他们口中的段小将军。
“天色已晚,我实在不胜酒力,”沈思潜喝了酒,扶着额头,有些头痛的模样,“改日再聚吧。”
其他人立刻站起来,此起彼伏地同他道别,沈思潜一一点头笑过。
出了酒楼,迎面的凉风吹散了不少酒气。
宋垣上前来,将今日府中府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沈思潜。
作为沈思潜的近卫,他不仅要负责在明面上照看大人安全,同时也要负责传递四处暗卫汇集而来的消息。
沈思潜脚步一顿,宋垣便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等待大人的问话。
然而,沈思潜只是蹙了蹙眉,问,“她去了大皇子的府邸?”
宋垣愣了下,“是,曾姑娘下午去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然后太子也出来了。”
沈思潜摁了摁额角,薄唇紧抿,“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