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上瘾》青柠儿酸

4、04

　　王荒原本跟着朋友慢悠悠地边聊边从过道而来。听到了这段令人窒息的言论。
　　他呼吸一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就见戚长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稍稍埋下了头，白炽灯苍白的光晕笼在他的头顶，他的小脸隐藏在阴影里，背影瘦削而单薄，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怕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关系户”会突然间使坏，把可怜小孩给欺负狠了。

　　只有王荒皱起了眉，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要坏事。

　　王荒再也顾不上旁边的朋友，一抬腿飞似的跑到了戚长夏的身边，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臂膀。
　　他低声道：“别冲动……”

　　旁边的丁陌抱着臂膀，双腿懒散地抖动着，一副我就看你们很怂不敢怼我的欠揍样子，只从鼻息里面哼出一个不屑的声调来。
　　他还在得意洋洋。

　　王荒深刻地知道自己和自家艺人都是糊穿地心的，在这个圈子里，如果还想有口饭吃，最好能夹着尾巴做人。

　　但眼前这个狂妄的人，说话实在太难听了，他虽然不喜欢和人起冲突，但也不想自家的小朋友被人欺负。

　　不过，教育一个成年人，可不仅仅是需要暴力，有时候，温柔的语言同样具有杀伤力。

　　王荒冲着丁陌抱歉地笑笑。
　　在丁陌有些期待他能道歉的表情下，转头对着自己“制住”的戚长夏道：“咱们避开一些，免得被咬到。”

　　说完他还刻意加重了音量，“我记得你最怕狗了。”

　　戚长夏被王荒“搀扶着”慢慢走出了大门。
　　他低着头，肩膀耸动，好像被眼前无礼的年轻人欺负哭了。

　　丁陌：“？？？”

　　等戚长夏走出了大门口，丁陌才反应过来，刚才扶着戚长夏走掉的，疑似经纪人的物种，阴阳怪气地骂自己是狗呢。

　　丁陌在原地跳了起来，几步要冲到门口去追，他旁边的保镖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还能及时捉住他。
　　“丁少爷，还要化妆，我们没时间了，等会要拍小杂志和广告，广告的合作方我们不好得罪的。”

　　“我草这戚长夏，下次别栽在小爷手里！”丁陌又发泄似的踹了一脚戚长夏刚才坐过的凳子，这才吐出一口气。“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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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凛冬刚刚巡视完他这里的场地，就见他哥站在过道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站了很久。

　　他转过头去询问旁边的助理，助理用手捂着嘴，小声在他耳朵旁边复述了一边刚才的突发情况。

　　周凛冬听罢差点昏过去。
　　“cao，那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什么人都敢往这里放？”

　　助理有些难以启齿，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嘉离，更加小声地回复：“这个……那个……人是周老师今天广告的拍摄搭档……”

　　周凛冬：“这……”
　　听罢，他不知道是喜是悲。
　　喜的是，他总算不用担心他哥给家里人打小报告了，毕竟这算是他哥的问题；悲的是，他哥居然要跟这样素质的omega合作，他哥虽然没啥表情没啥演技，但对合作对象的要求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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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一段距离的戚长夏，终于忍不住自己的表情，站在路边，半蹲下身，“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慌慌啊……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慌慌……”

　　王荒陪笑着，心里道：这还不是被你小子给逼的。

　　“刚才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又要上去揍人了？”王荒一把把他拉起，“快走，人家杂志社的摄影们还等着我们呢。”

　　“哪能啊。”戚长夏给自己拍了拍胸口，矢口否认，“我再怎么冲动，我也不傻啊，那人身边这么多保镖，我一个人冲上去，不得被打死啊。再说了，我一柔弱的Omega……”

　　王荒一边拽着他走，一边拆台，“你得了吧，就你还柔弱？就是你这个臭小子，让我知道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想当初刚出道的时候，砸掉人家太子爷一颗门牙的是谁？”

　　“谁叫他色眯眯的眼睛一直在我胯上打转。还说一些涩涩的暗示。我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好歹是个alpha啊，怎么这么脆弱呢？被我一拳就砸倒了。”那狗屁太子爷，大概是整天沉迷酒色，早就被掏空了身体，是以随便就被他给揍晕了。

　　王荒沉默了一下。
　　按照戚长夏这样的姿色，最开始签给公司的时候，公司也是想重点培养的。
　　好像就是经过这样一件事以后，原本有些红的迹象的戚长夏，突然间没了通稿，讨论度也随之降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更新换代非常快的互联网大浪里。

　　戚长夏笑着笑着，脸上就出现了短暂的失落。
　　王荒知道他也想到了这个，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加油，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又走了一段路。
　　王荒搭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子，打起精神来，这个小杂志，虽然钱给的不多，好歹要争一口气。”

　　这个杂志选择的拍摄场地是简单的室内，搭了一个景，看起来像是花五毛钱就能拍的那种快速写真。

　　门口坐着一个摆弄流程本子的小胖子，很像一个打工的小厮。
　　他不耐烦地翻了几页，又把本子摔回了桌子上。

　　但人果然不可貌相，因为戚长夏随之就听见王荒跟他打招呼，“周导，下午好。”

　　戚长夏也接受良好，行吧，现在这个时代，谁都能当一下导演的。

　　听到他的声音，这个周导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薄薄的眼皮掠过王荒，嘴边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些轻蔑的笑，他不经意的将视线滑过旁边的戚长夏。

　　王荒从打招呼开始就一直盯着他。
　　有一瞬间，他能看到对面周导那不屑的眼神里，在瞥过戚长夏的瞬间，稍微顿了顿，露出了一点点惊艳，但这点意料之外的情绪也被他快速的收敛起来，又摆出那不可一世的高架子模样来。

　　周导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打一边朝着戚长夏抬了一下下巴，叠出两层厚厚的肉。
　　“戚长夏是吧？”

　　戚长夏调整心绪，冲他露出个笑脸，眼角弯弯。“是的，周导。”

　　周导“呵呵”一声。“进来吧。”他把本子挂回自己的脖子上面，“下次别迟到了，都等你呢。”

　　戚长夏跟在后面，一连串应和着，王荒也连连道歉。

　　道完歉。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人在矮檐下的无奈。
　　他们甚至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半个小时，又何来的迟到一说……

　　上头塞了一个人进来，周导即使心里因为戚长夏的颜有了一点动摇，却也不得不昧着良心挑刺。
　　“你们也知道的，你的形象不符合我们的杂志，我答应你们来试镜，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

　　王荒接话道：“是是是，多谢周导能给我们七七这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好好把握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导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们没选上才好呢。”

　　走进里面，周导随便敷衍地挥了挥手。
　　“过来试试吧。”

　　戚长夏站在简易到有些简陋的背景前面，姣好的面容使得他身后红得有些娇艳的花墙变得有些艳俗了起来。
　　周导又在心里叹气，是个好看的人，俗话说，人比花娇。
　　只是可惜了……机会并不是留给合适的人，只属于合作方觉得适合的人。

　　虽说是来拍照试镜的，但戚长夏站在那里，只有前面苍白的白炽灯，还有一个摄影师，甚至连打光都没有。

　　王荒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没有打光，这也无形地给摄影师拍人增加了一些难度，他完全不知道老板和艺人之间有怎样的纠葛和暗潮，只知道拍摄好每一个艺人是他最本职的工作。
　　好在棚内中厅顶头的光十分强烈，他侧了身，让这些光静静地洒下来，缓缓笼在戚长夏的周身，看起来像覆了一层柔软的光羽，使得戚长夏整个清冷的气质变得柔和起来。

　　“笑一笑。”摄影师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戚长夏换一个侧面，露出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笑意来。

　　戚长夏会意，立刻就做出了摄影师要求的动作。
　　他整张脸莹润中透着一丝丝的浅粉，像上好的珍珠，裹着七色的光，美得夺目却没有锋芒。
　　摄影师眼疾手快，他快速地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在镜头里留下一个温柔又无辜的浅淡的笑容。

　　大概拍摄了半小时，摄影师已经拍下了许多能作为封面或者内页的照片，张张都是精品，甚至都不需要后期的修图，随便放进模板里面，就能出杂志。
　　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拍过平面了，摄影师正兴头上呢。
　　他拍摄的棚口的门“砰”的一声，被暴力推开了。

　　有个人站在门口的光里，气势汹汹的。
　　身后的周导拿着本进来了，“小陈啊，你手艺退步了嘛，就拍两张照片，拍了这么久都没拍好？”

　　周导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人，“接下来给丁陌好好拍啊，务必拍的又快又好，人家丁大明星很忙的，拍完我们的封面还要赶着下一场和周嘉离拍广告呢。”

　　戚长夏从劣质的花墙背景那边下来，王荒走在他前面，路过门口抱着胸幸灾乐祸的丁陌。
　　也不知道被谁在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戚长夏还没到门口，就从门口跌了出去，扶住了长廊里的扶手才堪堪没有跌倒。
　　王荒连忙将他搀扶住，身后果然传来丁陌他们十分恶意的嘲笑。

　　戚长夏几乎从牙龈里挤出话来，“慌慌，你别拦我，让我上去跟他打一架！”

　　王荒看上去是把他搀起来，实际上是将他一把拖住。
　　“别冲动，他们人多，基本都是alpha，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等……等以后的……”

　　“什么以后……”戚长夏很生气，“我一般有仇当场就要报了……”
　　“兵不血刃啊……”王荒劝他，“相信我，你会红的……到时候，即使你不说话，只是站在他面前，他都后悔今天的趾高气昂的。”

　　听到红这个字，就像一盆水“滋啦”一声将他浑身冒出来的火花全部滋灭了。

　　戚长夏安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带的服装衣襟。

　　他装模作样地开口：“我可不是怕了他们啊，我是怕我以后红了，他们拿这个黑我！”
　　王荒跟他这么久的搭档了，还不知道这个小屁孩？也没戳穿他，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王荒又把他往刚才化妆的地方带。
　　“看起来这个小杂志要黄了，来都来了，不拍点啥回去，连今天的路费都不够。”

　　戚长夏歪头：“？？？”

　　王荒拍拍他脑袋，“别卖萌啊。”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小屁孩，就无忧无虑的好了，其他的我都会尽力帮你搞定。”

　　王荒的朋友的化妆室必须要经过刚才忙忙碌碌的场地，可当戚长夏和王荒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只觉得里面很安静，仿佛刚才一群工作人员都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咦？刚才布置场地的样子，这里不是也要拍摄的吗？

　　带着疑惑和一丝丝的不安，戚长夏小心翼翼地跟着王荒往里面走，哪知道刚走到门口呢，就听见里面一个冷淡的声音道：“那就他吧。”

　　那双漂亮的眼睛轻飘飘地看过来，和戚长夏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半空中相撞。
　　周嘉离的瞳孔深邃如幽潭，定定地看过来，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四周白炽灯的光亮汇聚在戚长夏的瞳仁里，像四散的小星星。他轻轻地眨一眨眼睛，那星光在他的眼底轻掠浮动。

　　戚长夏不知道是被他的眼神震慑还是被他的话所惊吓，怔愣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那道目光便收了回去，更加冷淡的声音再次从他口中说出，“人到齐了，还不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