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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表里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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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堂上依旧平静,朝中无大事楚澜的日子过得可谓舒心,聂明芝比他还要高兴,一早上的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退朝!”
大大小小的官员走朝阳殿,楚久旭没有跟国师走在最后,追着聂明芝走出去。
静无双手合十对范文方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也走了。
空旷的大殿里,一个青年对范文方笑了笑,也转身走了,他不是别人,楚久旭剩下来的唯一一个兄弟,睿王楚枫,振威候府嫡长女周太妃之子。
范文方看着周枫的背影,抬手捋捋胡须也走了。
楚久旭出门就和慢悠悠的苟魏对视一眼,表情颇为一言难尽。
苟魏对于摄政王每次看到他那复杂的表情心中满是疑惑,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楚久旭是被他的话本子腻歪到了。
聂明芝放慢脚步跟再楚久旭身后,“摄政王可是有事?”
楚久旭道,“这话该本王问才是,明芝可是有何喜事?”
聂明芝顿时又乐开了,低声道,“内子已有月余身孕。”
聂明芝是楼家满门抄斩后才成为楚久旭的伴读的,年纪也比楚久旭小上五岁,这才成亲不到两个月就当爹了。
楚久旭咂摸一下心里的滋味,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有孩子。楚久旭已经被楚景泽的三个孩子弄出了心理阴影。
这就导致楚荆皇室血脉有些单薄,承宣帝留下了一个兄弟,有一子两个孙儿,楚久旭二十七了,无妻也无子,楚澜翻年才十六,也无妻无子。唯一成亲的睿王子嗣也不丰,一个嫡子一个庶女。
聂明芝笑了笑,“散班臣请王爷去来鹤楼喝一杯,庆祝庆祝。”
“好!”楚久旭应到。
来鹤楼是上京最大的酒楼,聂明芝和楚久旭一起走过去才发现酒楼已经满座。
聂明芝有些遗憾,“看来今日是请不到王爷一道喝酒了。”
“无妨,”楚久旭看着黑下来的天色,“等孩子满月酒明芝再请本王喝一杯。”
聂明芝点头,“好,前面有一家素面做得极好,臣带王爷去尝尝。”
楚久旭“嗯”了声,跟聂明芝一起往前走,眼角余光撇到一道走进来鹤楼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楚枫!
聂明芝注意到楚久旭的异常叫道,“王爷,可是有何要事?”
“没有。”楚久旭道,他能来来鹤楼吃饭,楚枫当然也能来,次数比起他只多不少。
聂明芝带着楚久旭来到一个小摊子,一对中年夫妻正在里面忙碌,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小小的一片地方。地方不大收拾得极为干净,两人找个空桌子坐下。聂明芝叫了两碗素面,两碗素馄饨。
说是素一点都不夸张,素面上漂浮着青菜不见一点荤腥,素馄饨也是如此,比之天天吃素斋的国师静无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久旭喝了口汤,白菜炖出来的汤清淡又带着丝丝香甜,“你无需只顾着本王口味。”
“无妨,”聂明芝笑了笑,“臣也想知道,能让王爷心心念念,望公公日夜担心王爷身子轻减的素食有何魅力。”
楚久旭问道,“有何魅力?”
聂明芝摇了摇头,“欣赏不来,比起这寡淡的素食,臣还是更喜欢肉食。”
楚久旭“啧”了声,“这话一出真是白瞎了你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表里不一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聂明芝笑得温雅,“彼此彼此。”
聂明芝在府前下马就遇上了回来的聂则武,“父亲。”
聂则武红光满面已经喝得有些微醺,“明芝啊,走走快进去,今日为父甚是高兴。”
聂明芝连忙上去扶住他,鼻尖传来淡淡的清冽酒香,“没想到儿子没能吃上来鹤楼的饭菜,父亲倒是喝上来鹤楼的青竹酒了。”
听到此言聂则武开怀大笑起来,“我命好啊,得贵人相助,可不就比你吃上酒了嘛!”
聂明芝只当他发酒疯呢,“父亲,咱们快进去吧。”
朝堂上短暂的安静,被一折百八里加急的奏折打破。
楚澜面无表情翻看奏折,在静无那里学了两月已经有帝王风范,有时楚久旭也看不透楚澜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以前跟着楚久旭倒是埋没了。
楚澜把奏折递给楚久旭,“摄政王看看。”
盼公公把奏折拿到楚久旭面前,楚久旭接过来翻开,眸光微微发沉。
浙洲百年难得一遇的干旱,农家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知府魏远畏罪自杀。
短短一封奏折看得人触目惊心,浙洲林木众多,盛产药材,百姓家有一半都是药田,一次干旱无论如何也不到流离失所的时候。再者,楚久旭费劲手段安插了一个人到浙洲,今日之前他可没收到一点浙洲出事的消息,可见满得有多紧。
楚久旭把奏折递给静无,静无看完递给范文方,范文方不动声色看完往下传。
楚澜坐在龙椅上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问道,“众卿怎么看?”
明晨站出来,“陛下,当务之急是浙洲的百姓,浙洲一半是药田一半是农田,一次干旱如何会到流离失所的地步?再不济浙洲的粮仓难不成还成了摆设?”
苟魏也站出来,“浙洲多是山川,百姓如何到了逃亡的地步?干旱也不是一日造成的,为何之前无半点风声传来?望陛下早日定夺。”
楚澜的目光在地下人脸上一扫而过,“既然如此就让人去浙洲赈灾,众卿可有人选?”
范文方笑眯眯出列,“大旱之后常常伴随着疫病,国师医术高明,臣以为国师去最为合适。”
“丞相此言差矣。”楚久旭道,“如今浙洲可还没有疫病的消息,丞相所说不无道理,让太医院的人随行便是。国师医术虽高明多在蛊毒之术上,在疫病方面未必比得过太医院的老御医们。再者,国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出尘得跟个天仙儿似的,他哪里知道该如何赈灾。”
天仙儿!
静无无波无澜的黑漆漆眸子看向楚久旭。
明晨实在是忍不住乐了,拼命的压抑着上扬的唇角。
聂明芝也有些忍俊不禁。
有些大臣更是肩膀乐得微微发抖。
范文方不愧是多活了几十年的老不死,脸色淡定,“摄政王的意思是?”
“当然是本王去,”楚久旭道,“与国师相比本王吃五谷杂粮长大,自然更加解百姓需求。”
“此言差矣,摄政王乃千金之躯怎可去如此危机四伏之地。”户部侍郎卢大人道。
楚久旭的目光在他身上,“不过是振个灾,如何就到了危机四伏的地步,还是卢大人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机密消息?”
卢大人擦了把头上的冷汉,“并无。”
楚久旭淡淡道,“既然没有,卢大人怎知此次赈灾危机四伏?”
“下,下官……”卢大人下官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更何况,本王的命金贵,各位大人的命就不是命?众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本王身为摄政王更理应为陛下为百姓分忧。”楚久旭大义凛然道。
范文方在楚久旭和静无之间迟疑一下,道,“国师不懂赈灾之法苟大人可懂得很,国师聪慧一点就透,有苟大人在一旁指点赈灾手到擒来。出家人慈悲为怀,国师医术高明难道就不想为百姓分忧?救百姓于水火?”
范文方个狗东西!
楚久旭心中暗骂!
静无站出来,“贫僧愿意前往浙洲赈灾。”
早朝在摄政王和丞相辰枪舌剑,范文方大胜而归,静无和苟魏去浙洲赈灾中结束。
范文方回到丞相府,看到拿着鸟笼子逗鸟的儿子,脸上淡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走过去在范措身上狠狠踹一脚,“你个蠢货!”
范文方老当益壮,范措被他踹得趴在地上,“爹你这是干嘛?”
“我打死你我。”范文方拿一旁的棍子追着范措就打。
范措一边跑一边讨饶,“爹,我错了爹。”
范繁站在一旁也不上去阻拦,反倒像是在看猴戏。
浙洲事情紧急,苟魏收拾好东西带着钱粮就出发了,一起去的还有称病的楚久旭。
浙洲的灾情是最严重的,地面开裂出一条条一指深的缝隙,一个个骨瘦如柴的人躺在破旧的木屋里,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活像一具具干尸。
楚久旭和苟魏兵分两路,他提前来浙洲,旁边还跟这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楚久旭也是在病中躺着的人,也意思意思带了个面具。
楚久旭和斗笠男人走进城,天气炎热大街一个人也没有,店铺多半已经关门大吉,城中都如此城外的百姓只怕更加难熬。找了家还开着的客栈住下,跑堂闲得趴在桌子上不愿意动弹,楚久旭在椅子上坐下朝他招招手。
跑堂连忙跑过去,“客官,有事儿?”
楚久旭在桌面放上一定银子,跑堂的顿时眼睛就直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浙洲何时开始干旱的?”楚久旭问道。
跑堂想了想答,“三个月前开始干旱,两月前河床已经干了,一月前已经开始有人饿肚子。”
“即便干旱群山依旧有吃的,为何百姓是迁移,而不是上山找吃的?”楚久旭再次问道。
跑堂干笑两声,“这山上能吃的都吃了,想要找到吃的就得进深山老林子,人都饿得要发疯何况那些个动物,没点本事的谁敢进山。”
楚久旭手一顿,这人心不诚啊!“官家可有放粮?”
“放过两次后面也就没粮了。”跑堂斟酌着道。
楚久旭把银子扔给跑堂,带着男人走出去,“王爷,现在去哪里?”
上下打量他一番楚久旭才开口,“你和静无那和尚还是不够像。”
男人道,“属下自认为扮演国师已有八九分相像,不知王爷是觉得哪里不像?”
“不够仙儿。”楚久旭脱口而出,“国师这人打一眼看就像个喝着晨露吃着花瓣长大的天仙,不食人间烟火的,你不行。”
男人:“………”
因为属下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天仙儿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