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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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叶直到午餐结束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贺莉的小算计之下和承太郎穿上了一身情侣装。
鉴于另一位当事人并不想挑破这个事实，甚至有些乐在其中，永叶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贺莉卖了还帮空条家数钱，自告奋勇地承担了今天餐后清洁工作。
永叶穿上了贺莉的围裙，黑缎似的长发被她用皮筋随意地绑了个低马尾垂在身后。
重生之前那个娇纵任性、被家人宠坏的埃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的她会享受做家务的过程。
机械性的家务劳作能让大脑放空，对重生后一直与过去记忆掰扯不清的永叶而言是绝佳的放松方式。
承太郎翘着椅子，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锁定在永叶的背影上，耳边是她断断续续轻哼着的香颂片段。
和很多法国人一样，少女的黑发有点微微的自然卷，现在揽成一整束，发尾也仍打着几个小卷，随着她在水槽边的动作轻轻摆动，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因为语言发声方式的不同，永叶哼唱法语时的嗓音要比说日语时低沉成熟许多，但在他耳中，无非是从梵天轻挠耳廓变成了打在耳边的一阵热气而已。
承太郎没有系统学过法语，但从音乐家父亲身上耳濡目染到的音乐素养让他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是哪首经典歌谣。
他甚至能根据唱段，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段词的日语意译。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少年冷淡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突然离开餐椅站了起来，凳脚‘咔哒’一下撞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让其他人无法忽视的噪音。
香颂的轻吟浅唱也戛然而止，金眸少女和金发妇人同时向他看了过来。
两道相似的眼神同时集中在承太郎身上，让他难得感到有点窘迫。
他习惯性地抬手想按下帽檐，却摸了个空，只能无奈地向两名女性解释道：“我回去看书了。”
“啊，承太郎等一下。”一提到看书学习这茬，贺莉突然想起来空条家里现在有另一名学龄期少女，她叫住了儿子，又转身看向永叶，“永叶之前的在读证明已经寄到家里了，永叶下周就和承太郎一起去学校吧？中三年级正是要升学的时候呢。”
永叶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打算这个周末向贺莉提出要去办转学手续。
“周六的话，教育委员会应该是有人值守的，那么就让我这个代理监护人去学校办手续吧！”贺莉显得很兴奋的样子，当场就替大家拍板决定了下午的行程。
“那么麻烦万能的承太郎，带永叶去一趟商业区吧！中途转学的话，学校那边不一定有多余的课本呢。”
“可以用我的。”
“那还有室内鞋和运动服都要重新买呢！好啦好啦，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学校办手续，承太郎你就带着永叶出去逛一逛吧，毕竟是你就读学校的初等部，学生用品的规格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贺莉是个行动派，她摆了摆手就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留下两名青少年在餐厅面面相觑。
承太郎对贺莉的这个提议并没有表现出同意或者厌恶的神情，这让永叶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她摘下围裙挂到一边，试探性地问：“空条君……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把学校用品的制式型号写下来给我，我在过来的时候有准备过地图的。”
永叶好像听见山一样的少年叹了口气。
“真是够了……臭婆娘换衣服大概需要十分钟，你最好也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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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和商业区正好在相对的两个方向，他们三人最后在路口分手道别。
贺莉想在道别前给承太郎和永叶一人一个贴面礼，但只有永叶这个法国人主动迎了上去，承太郎则是嘴里抱怨了一句“烦死人了”之后才不情不愿地俯下身去接受母亲的Kiss。
周末午后的街道上行人熙来攘往，大多人的目的地都是栽满银杏的河堤或是适合赏枫的神社山门，正好与承太郎永叶两人的前进方向相逆。
承太郎还好，他比普通日本人高出一大截的身高和不良气质让路人们都自动地为他让出了道路，但永叶就不一样了。
她本来就要比寻常的中学生更瘦弱些，此时被淹没在人潮中，好几次都不小心与人撞上。虽然总是被撞的一方，但为了跟上承太郎的脚步，只能息事宁人连连低声道歉。
刚向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道了歉，永叶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又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背脊。
背脊的主人明显精于肉身的锤炼之道，抛开令人无法忽视的斜方肌不谈，就连藏在层层衣装之下的竖脊肌都被练得结实无比，与柔软的鼻软骨相撞，痛得永叶眼泪一个没兜住，直接落了下来。
她捂着撞疼的鼻子‘唔嗯’了一声，眯着泪眼抬头顺着脊背看上去——
“……空条君。”永叶用手捏着鼻头，声音从虚拢的手下传出，有点模糊不清，“没撞疼你吧？”
——他才是要说这句话的人吧！
承太郎无语地看着眼眶和鼻尖都有些发红的少女，刚想说些什么，但听见她撒娇似的鼻音后，心底一块从未被触碰过的地方突然软和了下来。
“手放下来，我看看。”他这么说着，在永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以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把她的手从脸上挪开。
永叶脸上的皮肤白而细腻，肉眼上看不出半点瑕疵，被贺莉直白地夸赞为‘绢豆腐’一样的肌肤。
再细小的伤痕在这张脸上都会变得格外显眼。
承太郎半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永叶平行，在确认少女的鼻头只是红肿而没有破皮的迹象后再次站直了身子，并顺势扣着她的手，把她护在了人行道上靠墙的那一侧。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俊朗脸庞让永叶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
就算抛开显眼出挑的身高体型不谈，平心而论，承太郎也有张极为帅气好看的脸，混血儿的立体五官就像大师手下精雕细琢的雕塑，俊美而棱角分明，五官的每一处都充满了男人味，但睫毛却比女生的还要纤长，让永叶的心底都忍不住泛起了小小的嫉妒。
在同龄男生们还吊儿郎当地在午休时聚众对着运动杂志上的泳装女郎评头论足时，承太郎已经初现了昭和男儿的男子气概，也许对人并不是那么温柔，但只要他在身边，就能给永叶以足够的安全感。
“空、空条君？”
承太郎一气呵成的流畅动作让永叶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在意识到承太郎还牵着她的手后，脸轰的一下涨得通红。
在握住永叶的手后，为了配合她的步调，承太郎也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
算了，两人并排平行走在人行道上，他低头时能看见少女头顶毛茸茸的发旋。
他用鼻音回应永叶：“嗯？”
“我刚来的那天晚上……”永叶试图用说话来分散少年的注意力，她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把自己被捉住的手往外抽。
——换来的只是轻柔的，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态度的回握。
“啊，怎么了吗？”他强压下笑意，还是用上了一贯的冷漠语气。
永叶见挣脱不开桎梏，就也安分地任由承太郎牵着她的手走在路上，但脑袋低垂着，下巴都快要磕到自己胸口上。
“那天晚上……真的很不好意思，给空条君和贺莉添了那么多麻烦。”她的声音闷闷的，有点含糊不清，“以后下雨的时候我会尽量待在房间里的。”
“……你这婆娘。”永叶好像听见少年有点无奈地啧了一声。
在这之后，永叶很久都没得到承太郎的回应，直到最近的龟友百货已经近在咫尺了，他才慢慢悠悠地再次开口。
“都已经直呼她的名字了，为什么还叫我空条？”
永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承太郎，一个不留神直接撞进了他那双磷叶石一样的眼眸里。
——他的眼中写满认真，看上去并不是在同她开玩笑的样子。
“……承太郎君？”
少年的本意是让永叶对他直呼其名，现在看来只达成了目标的一半。
——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承太郎抬起自己尚且空闲着的另一只手压了压帽檐，把转瞬即逝的笑意按在了帽檐投下的阴影中。
“真是够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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