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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向’ ...

  •   空条家的独子承太郎是外人眼中的不良少年,偶尔甚至会被冠上流氓的名号。

      打架斗殴从不留情,在现在还有对手躺在医院里出不来。
      只会仗着身份耍威风,德不配位的废物老师,被他教训过后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学校。
      在餐厅吃到对不起价格的难吃料理,不买单更是家常便饭。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承太郎其实是个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而按时回家吃晚饭的人。

      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登校日,只不过午后下起了一阵暴雨,突如其来的暴雨直到放学时间才有停下的趋势。班级里田径社的同学们哀嚎着雨停了又得参加训练,游泳部的几个女生们则是窃笑着打算以水质被污染为借口,翘掉社团活动去逛商店街。

      因为暴雨的原因,承太郎难得在学校里呆满一整天,他罕见地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出了校门。

      他当然是回家社的成员。

      年仅十六岁的混血少年有着成年白人都难以比肩的身高,优秀的身材比例让承太郎迈开脚步就能甩掉跟在身后发花痴的女同学。等他拐进空条家所在街道时,那些烦人的女人叽喳声早就被他甩在了半路上,更何况那些女生早就被他警告过不准跟到家里来,不然就算是女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承太郎在看见家门口的少女时,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个胆大的同校女生为了告白追到了他家里来。

      第二眼看过去才发现事实可能不是这样。

      这是个身形十分单薄的少女,身上的黑色校服并不是他们高中的款式,长及小腿肚的同色百褶裙昭示了她可能是哪里的女校学生。

      她坐在一个银色铝制行李箱上,行李箱拉杆被拉到最高处充当起了靠背的作用。

      少女的背脊挺得笔直,以如此正式的姿势坐在行李箱上,就像有无形的绳索把她绑在了拉杆上一样。

      她低垂着头,过长的刘海被雨水打湿后一缕缕地贴在脸上,让承太郎看不清面容。

      好像并没有向他搭讪的打算,就算是承太郎已经走到身边,她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脚尖踮起在地面上微微发力,连箱带人把自己向着远离承太郎的方向推远了些许。

      直到这时候承太郎才注意到少女身上的衣物其实是靛青色,只是因为布料完全湿透而呈现出了近黑的颜色。她的一头黑发也蕴着水气,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就像是滂沱大雨中无处可去的小动物一样,缩在空条家院门屋檐下暂避风雨。

      ……

      承太郎的视线在少女脚下的水渍和又一次暗下的天色两者间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在推开自家院门之前将手里的黑伞靠在了墙边。

      两名少年人之间全程没有过交流,承太郎只有在关门的瞬间,听见了一声若有似无的‘Merci’。

      ……搞什么,难不成是迷路的法国人吗。

      承太郎很快把这点小小的疑惑抛在了脑后。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疑虑会这么快就得到解答。

      这大概是今年夏天最后一场豪雨,雨滴在点灯时间后又一次肆无忌惮地打击起了空条家庭院中的大树,从明治年间起就伫立在院中的冬青在雨中发出了夏天最后的哀鸣。

      雨水在瞬间灌满惊鹿的空心竹管,杠杆原理让惊鹿以极快的频率敲击着石块,不过就连这样本该十分恼人的声响都被暴雨的杂音所盖过,足以见雨势之大。

      “等雨停下之后,就该是秋天了。”贺莉将空条家的晚餐一一摆上餐桌,看了一眼缘廊外的雨势,又充满担忧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每天都穿校服内搭背心的儿子。

      “虽然承太郎的身体很好,但是穿衣也该搭配一下时节吧?明天开始穿衬衫怎么样?承太郎好像又长高了,不知道上学期的衬衫还能不能穿进去呢?”

      “你这臭婆娘吵死了啊。”不良少年并没有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嘴下留情。

      “好的好的~”贺莉并没有因为承太郎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乐观心态,她早就过了会因为儿子的叛逆期而伤心的时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在摆上第三幅碗筷之后拉开了椅子落座。

      承太郎端起面前的味增汤,眼神斜了一眼多出来的一副餐具。

      空条家的父亲空条贞夫是名脚不着地,常年在外演出的爵士音乐家,他所属的爵士乐团此时应该在正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某个角落进行巡演。

      承太郎依稀记得父亲离家前说的这次巡演的结束时间是是‘明年一月’。

      他没有放下手中的餐具,而是用筷子指了指第三幅碗筷:“老爹要回来了吗?”

      承太郎的语气中带上了难得的疑问和不确定。

      “承太郎真是的,你还记得之前来家里拜访过的阿斯特丽德阿姨吗?妈妈的大学同学。”

      他一边咀嚼着嘴中的食物,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盛夏时节的记忆。

      “啊,那个荧光色的欧巴桑。”

      他想起来了,阿斯特丽德·德诺布尔。

      那是个与贺莉年龄相仿的欧洲女人。

      紧随着欧美时尚潮流,身上穿出的环洞比承太郎校服上的金饰还要多。金发被烫成了极其蓬松的玉米小卷,发间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荧光绿色宽发箍,从头到脚所有服饰都是在日本十分罕见的高饱和度荧光色,这样出格的外形与豪爽又不拘小节的性格让她就像一只不羁的母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样一个叛离经道的人能和富家小姐贺莉聊得来,从大学时代起她们的关系就好到能互称姐妹。

      根据贺莉的描述,这位神秘的德诺布尔女士在大学毕业后就时常处于失踪的状态,像是正在进行环球旅行一样不时会给贺莉寄回一些奇怪的明信片和纪念品。

      在贺莉远嫁日本之后,她就与这名神秘好友失去了联系。

      两人都没想到她们会久违二十余年,在日本这个人员密集的国家重逢。

      “那可是妈妈珍贵的朋友哦,承太郎。”贺莉佯装生气地说,像是在对着儿子撒娇一样。

      “阿斯特丽德打算出一趟远门,不方便带人同行,但是她放心不下让孩子一个人在日本生活。”贺莉说到这里,露出了满怀期待的神情。

      “妈妈我呀,就提出让她的孩子来我们家暂住。是个和承太郎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哦!”

      承太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嘴上还是说着‘真是够了’来应付自家老妈。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方向,夜幕已经吞噬了最后一丝日光,积雨云的存在也让月光变得毫无意义。

      心大如贺莉也有些耐不住地频频看向院门:“下午就应该到本市了,会不会是因为大雨延误了新干线运行?阿斯特丽德说她家女儿是个很内向害羞的孩子,不会在路上遇到流氓吧?”

      整个市内的范围承太郎不敢保证,但至少空条家附近的流氓都被他清理干净了。

      ……等等,下午就应该到了?

      承太郎伸出去夹汉堡肉的手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少年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那个荧光欧巴桑,是欧洲哪个国家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贺莉疑惑地看了眼自家儿子,不过还是解答了他的问题,甚至为他心中的答案做出了再一次的肯定。

      “她们母女都是法国出身。听说两年前那孩子在法国遇到些意外,为了远离那个环境,阿斯特丽德才决定搬来日本。”

      法国出身。
      性格内向。

      ……

      承太郎‘啪’地一下把筷子按在了餐桌上,猛然起身冲向玄关,来不及推开的餐凳被他粗暴的动作带倒在了地上。

      ——那个荧光色大妈,对‘内向’的定义是不是有问题?

      门口那孩子,完全就是自闭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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