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还有机会吗？》不思愁

7、第七章

　　梁楚昭突然见此变故，愣了一瞬，下一刻快速跑过来蹲在她面前，眉头狠狠皱起：“怎么摔了？”
　　怎么摔了……
　　夏玖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他。
　　还不是看到他，转过身突然冒出个大活人，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收到惊吓才怪。
　　似发现自己这问题问得有点奇怪，梁楚昭只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夏玖这一摔可不轻，膝盖处连带着部分小腿处都被沙砾蹭到，伤口正冒着血珠，红艳艳的一团，上面还沾了许多脏兮兮的沙砾，看着好不可怜。
　　梁楚昭没说话，只双手搀扶着她，试图将她拉起来。
　　“走，先去处理伤口。”一贯懒洋洋的语调也变得无比正经，其中还几不可闻的含了几丝紧张。
　　夏玖在他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只是余光瞥到自己的相机三脚架时，她才想起来这的正事。
　　“哎，我的东西。”
　　梁楚昭分神顺着夏玖的眼神看了眼她的设备，很快又移开目光专注盯着脚下的路，嘴里不甚在意的回答：“我等会叫陈速他们过来拿。”
　　好吧。
　　夏玖乖乖收回目光，左腿伤口处刺痛着，她想找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你怎么在这呀？”不是说要准备下一次演出吗？难道是骗她的？
　　梁楚昭没注意她的情绪，视线一直聚精会神盯着她受伤的左腿和脚下的路，闻言随口回答：“我来看场地。”
　　看场地？什么场地？演出场地吗？
　　“你们要在这演出？”似是觉得不可思议，夏玖的声音有点大。
　　梁楚昭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她受伤的腿上移开，淡淡看了她一眼：“嗯，怎么？”
　　尾调习惯性的上扬，好像在问她“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怎么。”
　　没，没意见。
　　他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夏玖沉默了小会，又问：“你们哪天演出啊？”
　　“26号。”
　　26号？那不只有三天时间了。
　　“好，我一定会来的！”
　　闻言梁楚昭又悠悠的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咧，嗤笑了声，随后他眼神示意夏玖伤亡惨烈的左腿，凉凉说了句：“你都摔成这样了，还来啊。”
　　“……”一定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到了淡淡的嘲讽味。
　　“又不是骨折了，这点小伤还是可以的。”
　　像是没想到她会怼回来，梁楚昭愣了一秒，勾唇笑了下：“行，那我等着你。”
　　尾音拉长，拖腔带调的，像是在和谁调情。
　　夏玖被他这语气说得脸红了一瞬，随即又死命按下自己不自觉扬起的嘴角。
　　梁楚昭带夏玖到附近的一家小诊所，他似乎和这家诊所的老板颇为熟悉。
　　一进门便拉着腔调喊了声：“老徐，有病人了——”
　　接着便见内室里出来一位三十多、扎着小辫子的男人，他一边走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臭小子没点礼貌，老徐是你叫的么。”
　　出来见梁楚昭手上搀扶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老徐挑了挑眉，极为意外。
　　没再管梁楚昭喊他“老徐”的事，而是像个不着调的大叔般围着二人转了几圈，“哟嚯，楚昭身边居然会有女人？这小屁孩都交女朋友了？”
　　夏玖被他瞧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梁楚昭倒没什么反应，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是在听见“女朋友”这三个字时，漫不经心看了眼老徐：“别瞎说，朋友。”
　　虽然听见他否认了，但夏玖依旧很开心。
　　她不奢求能一下就做他的女朋友，她现在已经算是他的朋友，而不是一个萍水相逢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做他女朋友。
　　老徐听见这话没再说什么，注意力转到了夏玖受伤的腿上：“哦哟，好好的小姑娘咋摔成这样啦！”
　　夏玖：“……”
　　徐叔叔，您浮夸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假。
　　还不等夏玖回答他的问题，梁楚昭就似不耐烦了直接说：“啧，老徐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老徐被噎了一瞬，抬头瞪了梁楚昭一眼，倒没说什么直接去拿碘伏和药了。
　　梁楚昭把夏玖扶到沙发边坐下，让她将左腿搭在小凳子上，方便后续涂药。
　　夏玖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在打退堂鼓。
　　这位徐叔叔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吧，医术真的行吗？
　　像看出了夏玖心里所想，梁楚昭一边将沙发另一头的靠枕拿过来垫在她身后，一边随意解释道：“放心，老徐虽然看起来不正经，简单的医术还是可以的。”
　　被他点破夏玖也不觉得尴尬，只乖巧点了点头。
　　老徐很快就拿着药回来，他一边拆开棉签和碘伏，一边絮絮叨叨说：“这药呢每次先用碘伏消毒后再涂，一天两到三次。最近不要穿紧身的衣服，保持创面清洁干燥、防止感染，洗澡也注意着点不要碰到水了。还有最近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也不要吃海鲜之类的发物……”
　　老徐将棉签沾了点碘伏，将袖口挽起准备为夏玖消毒，突然他的手在离她膝盖一寸处停了下来，随后抬眼看了一眼梁楚昭和夏玖，眼珠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梁楚昭因老徐突如其来的停顿而不解，想问问他时。
　　老徐猛地将手上的棉签碘伏和药一股脑都推到梁楚昭手上，匆匆丢了句：“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楚昭你帮她上药吧我先走了。”便迅速跑了。
　　梁楚昭：“……”
　　夏玖：“……”
　　梁楚昭气得直冷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老徐您都三十好几了，跑得这么快。您早说啊，我帮您报个长跑比赛！”
　　说什么突然有事，骗鬼啊，谁信啊！
　　然而这时老徐早已跑进内室，像没听见搭理他的嘲讽。
　　老徐跑了，大厅里只留下夏玖和梁楚昭相顾无言。
　　“那就只能，辛苦你了。”夏玖挠挠头，尴尬的说。
　　内心却在暗暗为老徐竖大拇指。干得漂亮！她再也不会认为老徐不靠谱了。
　　梁楚昭无奈垂下了眉眼，蹲在她身前，拿起那根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说了声：“如果疼就和我说，我轻点。”
　　“嗯。”棉签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是有点疼的，但夏玖能忍，便没提醒他。
　　可也许是她不经意间紧绷的肌肉或是那一瞬间的小动作被梁楚昭看见了，他没说话，却默默的放柔了动作。
　　阳光照进房间，打在梁楚昭身上。
　　从夏玖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他在阳光照射下呈棕褐色的头发和小半张面容。
　　他的头发很蓬松，带着点卷曲弧度，毛茸茸的让人想揉一把。睫毛长又翘，自然向上弯曲，五官利落分明，精致干净。
　　他不是很有男人味的长相，没有硬朗削瘦的轮廓，而是像日系少年般，脸虽小却有肉，脸型流畅，满满少年感。
　　夏玖按着砰砰乱跳的心，不知哪冒出来几分冲动，她突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
　　“你那时候为什么要给我你的微信号？”
　　梁楚昭上完药，将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拧紧瓶盖后，才回答：“不是说了么——”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看你可爱，就给了。”
　　夏玖怔了怔，看着他深褐色几近黑色的眼睛，突然懂了。
　　梁楚昭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当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眼里只有你一人。
　　可这毕竟是错觉，有时候我们会一时被错觉冲昏头脑，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活在错觉里。
　　“这样啊，我知道了。”
　　夏玖冲他笑了笑，笑弯了眼，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只能看见梨涡浅浅。
　　梁楚昭眉梢微挑，但没说什么，站直了身走到从收银台处扯了个袋子，将她的药都放进袋子里。
　　随后又回来将夏玖从沙发上拉起，问她：“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夏玖此刻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告诉他家庭地址后顿了顿又问：“不用和老板说一声吗？”
　　提到老徐，梁楚昭冷笑了一声，凉凉的说了句：“不用管他。”
　　行吧。
　　回去的路上相比来时有些沉默，夏玖本就是个话不多的性子，之前由于想和他待久一点想多了解他一些，才硬着头皮扯话题。
　　而梁楚昭，夏玖不太清楚他是本来话就不多还是和她在一起，话才不多。
　　不过从这短短几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后者。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难道让这好不容易两人独处的机会就这样偷偷溜走，什么也不干吗，她还是做不到。
　　她还是不想放弃。
　　“那个诊所的老板，你们……是不是很熟啊？”
　　“嗯，他以前也是搞乐队的。”这个答案夏玖倒没有想到，她惊讶的看了梁楚昭一眼，“真的嘛，看不出来哎。”
　　“但他的乐队在几年前已经解散了，后来就安定下来搬回来开了个诊所。”
　　夏玖点点头，若有所思。
　　怪不得，她就说她印象中的医生都比较严肃正经，还真没见到过像今天那位叔叔那样……那样看着不太着调的人。
　　“那，那你除了做乐队还想做什么职业呢？”
　　梁楚昭没立即回答，而是眼角上扬，眼眸含笑的督了她一眼，拖长强调懒懒散散的说：“怎么——想来打听我的私事？”
　　夏玖被他说得小脸一红，本来这个话题只是随便扯的，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她心怀不轨。
　　好吧，她确实心怀不轨，但这次是无辜的！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夏玖莫名感到羞耻。
　　梁楚昭随意应了一声，也不知到底信不信。
　　夏玖正还想解释时，就听他似随口似认真地说：“不知道，我还没想过。”
　　“毕竟做乐队嘛”他扭头看她，眼里闪着细碎光芒，璀璨耀眼，却又带点狡黠，“哪个热爱音乐的男生不想做乐队呢。”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哑，此刻却带着些兴奋与向往。
　　尾音自然的向上扬，像是在耳边和你低声细语，又像是开心的自说自话。
　　“嗯。”夏玖发自内心的笑了，像是和他说话，又像自己告诉自己，“那个热爱音乐的男生不想做乐队呢，哪个热爱舞蹈的女生不想进国内顶尖的舞团呢。”
　　后面的氛围都颇为融洽，直至梁楚昭送她到家门口时，夏玖还有些恋恋不舍。
　　“你真的不要进来坐坐吗？喝杯酸梅汁之类的？”夏玖再一次问他。
　　梁楚昭耸耸肩：“不了，我还要回去训练。”
　　“好吧，那再见。”夏玖依依不舍道别后，还是一个人进了院子。
　　梁楚昭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想起之前在海边看她跳舞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