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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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有二，阴阳双生。阴剑长五尺，重若千钧，锋刃玄黑血色浮泛，剑以天外金石之瑛百炼所成，辅以龙鳞再锻。铸剑者罗浮工造司应百冶、持明龙君，剑主“无罅飞光”，不知所踪……阳剑长、重无异，通体银白高洁明耀，以龙鳞仿锻所成，辅以天外金石。铸剑者持明龙君，剑主工造司应百冶，亦不知所踪……
——《仙舟名器录》］
*
自年少起，应星常被人称为“幸运儿”“好运之人”。
他并不反感这类称呼，因为他也认为自己确实幸运。
故乡遭遇劫难而自己一家为仙舟少帝所救安然无恙，自身被少帝发现锻造天赋送往朱明仙舟，同时受其与多位名匠指导，后前往罗浮得以与少帝共赴战场、与罗浮英杰成就云上五骁之名……他的确是，奇迹般的幸运，直至今日，风雨顺遂。
亦不敢奢求再多。
……
“应星，同吾结契。”
应星手一抖，锻造锤打偏了。
帝灵在旁边擦拭着银白支离剑，那不和谐的锤声传来，剑身振动嗡鸣，似是表达不满。
“灵魂契约、生死同命契、半生契或者合道契，诸如此类的称呼都可以，”她双指摁住剑身，使之安静，“同我结契，你可愿意？”
“……你在开玩笑吗？”应星停下工作，惊疑地望向对方，却恰好与之对视。
一瞬间，他明白了，帝灵是认真的。
非人的灿金色竖瞳完完全全倒映他一人的身影，这种专注、珍重的神态，他以为是不会出现在仙舟少帝脸上的。
“你想与我结契吗？”帝灵换了种说法继续问，依旧注视着应星。
应星下意识张嘴又将声音咽回去。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不，这种契约不行。”语气坚定，眼神亦如此。
帝灵抿唇，不再言语，固执地与他对视，而应星毫不回避。
两人对视，又似对峙。
最后是帝灵妥协了。
“为什么？”她闭眼，又睁眼，金色竖瞳变为人类的圆瞳，泛起哀怜。
应星选择低头，他不敢看她这种眼神，“唉……少君，长生乃仙舟大忌。”他怕自己没忍心，答应了。
可，生死同命，莫不是要他与少君同生共死——此乃不可为之事啊。
“我知道你的命运轨迹，所以我不想一回首，那名叫应星的人已不见踪影。”帝灵话语里带上一丝愁绪。“只是延寿，待你避过命劫便解开。”
“不可。”坚定如故。
“命数如何，自窥见它时便已改变，且我本就不是信命之人，亦不渴求长生，只求初心不改、问心无愧。”应星一派坦然，而帝灵手握支离剑，转身不愿看他。
“少君何必呢？百年之后其余人皆在，甚至千年之后景元或许仍在，不差我一个。”他宽慰道，心里也不禁觉得他们当中最年轻的景元有些可怜可恨，不过对方心胸阔大，估计比任何人都看得开。
“更何况还有帝君祂们。”他叹道。
长生是福，亦是祸。
应星还想继续说，被帝灵打断了。
“如此，我将遵从你的意愿。”她语气恢复平静，说完径自离去。
只龙尾一甩，支离间入地三寸。
应星看着那柄剑再次叹气，翻出玉兆，犹豫片刻，将事情如实告知帝君，以及其余四人。
…
丹枫最先找上帝灵，但他仅仅盯着帝灵，一言不发。
只比他慢几分钟的，是开着星槎直接冲进云上城的白珩。
她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
“不是，帝灵你没事吧？”狐狸从星槎上跳下来，耳朵挺异常挺直，毛发根根分离，看得出她很震惊。
“无碍，一时纠结罢了 。”帝灵抬眸扫了她一眼。
“你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说话的方式都不一样了好吗？”白珩一脸不信。
帝灵不欲多言，龙尾一摆，悬空坐起。
白珩用眼神疯狂示意丹枫，丹枫却没回她。
狐狸气炸了，平时故作矜持就算了，这时候还装什么呢？
幸亏镜流他们终于到了，解救了束手无策的白珩。
“哎呀，我们这云上五骁，镜流的剑法，丹枫的枪法，白珩的射术，应星的锻造技艺，以及我的诸般武艺，皆受少君指导，概见以往种种，又可知我等受少君恩惠甚多。”一段话被景元缓缓道出。
众人不知何意，但一贯相信他的策略。
“……如此想来，应当是我等苦恼如何报答少君，若继续接受少君恩惠，就是我等贪得无厌了。”景元难得露出此等肃穆的神情。
白珩连连点头，表明自己的赞同。
“我帮你们只是因为我想。”帝灵语气平平，“我自诞生便是随心所欲至极，但我知晓某些事情要遵从他人意愿。”所以也不会问白珩结不结契了。
“你们也不必如临大敌，瑞已经叫我回去了。”她试图安慰一下小题大做的几人。
却不想他们皆是一脸凝重。
“什么时候走？”丹枫皱眉，他其实不希望帝灵立刻同帝君见面的，但也清楚这种事交给德高望重的长辈更好。
“现在。”帝灵微笑。
众人一惊，只见眼前白光闪现，少君的身影刹那间消失。
“……少君说过，整个云上城，便是一座传送锚点。”镜流收起下意识出鞘的剑。
*
帝灵被召回蓬莱。
长恒宫内，瑞和帝灵对坐无言。
瑞注意到，帝灵的发簪已经换成金色彼岸花样式的了。
“岚比你固执。”他突然开口，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我的性格构成中‘固执’占比不及常人一半。”帝灵举起茶盏，并未品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瑞摇摇头，他强行接入原灵的灵魂，祂们久违地合为一个整体。
【……账号13重新连接……滋滋……】
“你在纠结。”/“我在纠结。”
“我们尝试改变，亦如在提瓦特的时候。”
“只是尝试。”
系统看不下去了，两个人神情语气语速等一切都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谐家族呢。
它跳到桌子上，猫尾扫过帝灵的手。
〔不是，你别纠结了，真要是坚信剧情你也不会救归终。〕猫猫翻了个白眼。
两个马甲齐齐低头看向它，但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白猫尾尖炸了。
〔你又不是没留下后手，随便捞一把就行。〕它努力控制猫的习性。
宿主是个精分怪它能该怎么办！
“嗯。”
瑞和灵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开始品茶。
宿主意外的好说话。
于是系统谨慎地观察了本体和所有马甲的状况，没发现异样，只是本体有些走神。
合格的系统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保持沉默。
它回到宿主本体那里，变成凤凰栖居树杈。
本体在走神，祂在想上个世界。
［当初跟归终、马科修斯甚至一众夜叉结契的时候，他们可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祂突然对系统道。［怎么到了这里，跟谁结契都费尽苦心？］
系统选择装死。
你也不看看两边是怎么个情况，你结的又是什么契。
［唉，都和摩拉克斯一样固执］
系统将脑袋埋在翅膀下，内心诽谤：你才是最固执的好不，换个世界都救不了你。
……
之后帝灵回到了罗浮，什么也没说。
他人也就当作无事发生，什么也不问。
变化当然也有，就是少君给白珩从头到尾弄了身顶级保命装备，还画了一堆符。
然后频繁前往工造司，和应星探讨锻造技艺和武艺。
可怜的应星师傅人都步入中年了，还得被持明族人坚持不懈地骚扰。
晚上睡觉有持明趴窗口、早晨上街买早饭发现全是持明开店摆摊、去工造司路上三个人里能看见两个持明、到了工造司还有持明爬墙盯着他……
“丹枫你管管你的族人！”
应师傅忍无可忍，一手提锤一手拎剑，直接冲到丹枫面前。
丹枫长枪抵住银白支离剑。
“管不了。”他语气分外冷漠。
“我***”从前很有素质的应星现在破口大骂。
本来应星因为帝灵的事面对丹枫莫名发怵，被持明族这么一搞，人到中年性情逐渐平和的应师傅直接变回当初最年轻气盛的模样，甚至多了暴躁。
他直接和丹枫打起来了。
应星大部分武艺是帝灵教的，平时常和其他人对练，虽依旧不敌丹枫，倒也让他吃了些苦头。
后续丹枫整顿族内风气，应星终于不再面对入目皆是持明的世界了。
至于剩下那些极少数的窥探，他眼不见心为净。
这些事情谁也没和少君说，而面对少君光明正大的亲近，应星内心复杂的同时也只能接受，其他人清楚原因，也不介意。
就是某些人偶尔心里不平衡。
不过他们对于少君的印象却是变了，未曾想对方随心所欲之下比谁都看中生死。
更因此，他们绝对不会和少君结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七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