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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玉簪遗情 ...

  •   无双在雲舒前面尽力舞蹈。

      这一曲名为折枝舞。舞出来如弱柳随风,摇翠折枝。要得就是那种韧柳将折未折的美。动作看似不难,可是最废精力,也最是考教舞者的身姿和基本功。但凡基本功、体力和身姿有一样不足的,都舞不出来这其中的美感。即便勉强出来也是要贻笑大方的。

      这是曾被惬玉楼当做下一任花魁娘子来培养的无双姑娘最为得意的一支舞。整个惬玉楼除了她几乎没人能做。

      一舞绝,无双面若桃花,气息微颤。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好听的,如出谷黄莺一般的轻盈动人,“你觉得如何?”

      雲舒确实没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感觉就还好,仿佛不比她跟着父亲师父学武功时难。

      无双笑了,“这支舞看着不难,其实每一步都不简单的。我从小学到大的才练到如今地步。你没有学过舞,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旁边一起教舞蹈的师傅冯婆婆是唯一一个不会对着雲舒笑的师傅,冷言冷语:“姑娘可别放大话。您虽说天生的身姿柔软,又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但是这舞绝不是看着这般简单的。便是个天生学舞的好坯子想要学的会,舞的好也要废不少功夫。”

      “这舞无双学了六年才到如今地步,姑娘觉得自己要几年?”

      “冯嬷嬷。”无双微微蹙眉:“您别这样说。”

      说着又来安慰雲舒:“冯嬷嬷教了我很多年的....她她就这么个脾气,不是有心的。你别和她计较。”

      雲舒不傻,她懂。冯嬷嬷教了无双六年,结果她忽然从天而降,舞要重教,无双这个名字还差点易主。

      冯嬷嬷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板着脸说:“不过放心,老身一定好好的教姑娘,绝不叫姑娘丢了咱们惬玉楼的脸面。”

      冯嬷嬷在前面教,雲舒在后面模仿。

      开始冯嬷嬷还记着她是初学的,刻意的照顾她,慢慢的来教她。可是看她一个动作连着一个动作做得分毫不差,便也忍不住存了些试探的心思。

      模仿这种事情是很难难到雲舒的,等到冯嬷嬷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久没有这么运动了,这才刚刚舒展开身子骨。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该去和山猿比比速度,或者和猛虎拼拼力量了。

      哎,好久不见猴哥虎兄,真是有些思念啊!

      “姑娘果然是学舞的好坯子,勤加练习,日后必成一代大家。”

      雲舒听了眼睛一亮,心内暗赞:果然好眼光!说我是学武的好坯子,你不是第一个。

      无双此时也休息好了,上前笑道:“那想来便不必再从基本功一点一点的开始了!”悄悄对雲舒耳语:“你都不知道,冯婆婆教基本功可严厉了。你底子这么好,也可以少受着罪了。”

      谁知冯婆婆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严肃道:“那怎么行?无论如何基本功不能停下。练基本功并不只是要锻炼姑娘身子的柔韧,让姑娘舞出动人舞姿。更是为了姑娘的身子考虑。要是不打好基本功,伤了身子,跳什么舞都无用。”

      无双悄悄的一吐舌头,“完了!”

      后来雲舒才知道她这一句完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她们俩都被冯婆婆拉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屋,站在光亮的地板上苦练基本功——足足两个月。

      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坏处。至少雲舒的伤好的要比想象中快的多。雲舒把这归咎于自己每天没日没夜的练基本功,运动量大,导致体内剩余的那点毒素随着汗液一起被迅速排除体外了——虽然她一直也不知道那种毒怎会有如此奇效居然还能使她的内力消失,也不知道那毒到底是如何解的,是谁与她解了毒。

      但内力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雲舒想,大概是她对毒并不精通,未能察觉那毒的厉害吧!

      总之,随着毒素被排出体外,雲舒的内力也开始逐渐的恢复——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雲舒虽然不是那么的在意自己的内力,但好歹是自己折腾十多年才练出来的,猛地说没就没了,连个招呼都不打。雲舒的心里其实是憋着一股子气的。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是过于纠结的人,内力而已。

      雲舒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的依旧在惬玉楼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日和无双练练舞,与教习师傅们斗智斗勇,偷闲耍滑,和姑娘丫鬟们一起含香惬意。

      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怪不得说这秦楼楚馆是男人的温柔乡。无双姑娘温柔缱绻,窈瑶姑娘身姿妖娆。此处不仅姑娘,连丫鬟都各有出色之处。她一个女人都要沉浸在这日日不休的莺歌燕语之中了,更遑论男人?

      无双经常会带着她到处走走,有时是在逛花园和她说些笑谈,有时则是会停一停蹙着眉头看向远方。

      从碎雨阁的三层的窗户往外看,越过墙外大片竹林,更远处是一栋巨大的建筑——大到不可思议,也华美到不可思议。

      每到夜里,灯火通明。

      据说,那才是真正的惬玉楼,藏香含玉。

      而她们所在的地方,不过只是整个惬玉楼的不很起眼的小小一角,却是惬玉楼源源不断美人绝色的来源之地,有个诨名——小玉楼。

      无双说,自从七岁被宝娘带进了惬玉楼,她的脚便再也没有踏出过这个地方一步。

      她说,等到章台选选出了花魁娘子之后,她也该从小玉楼搬去真正的惬玉楼开始接客了。

      “是不是很可笑?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却感觉好像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一样。”

      没成为姑娘之前,躲在后花园不见任何生人。成了姑娘,又要挪去另外一栋楼。生活似乎太过于简单,好像一眼就能直接看到结局。

      雲舒看看她,没说话。

      “说出来开心多了。”无双道,“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说出来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只要宣泄出来了,心情就会好很多。”

      “是吗?”

      “我和你说了我的愁,那你要不要也和我说说你的?”无双说:“别急着否认。你不善于说谎的,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

      “什么?”

      “你有心事,虽然你一直都没提过,”无双说:“你也隐藏的很好,但是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要和我说说吗?”

      雲舒想了想,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之不过是她曾经很努力的想要保护过一个人,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雲舒不悔恨,不抱怨,可终究意难平。那个孩子,曾经是多么的健康啊!如果能平安的被他的母亲生下来的话,他一定会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那一日,细小的雨滴淅淅沥沥的落在大地上,弥散在空气中。整个惬玉楼都被蒙在了一层雨雾里。雲舒习字久了,转着手腕从阁楼的轩窗往外望,尽是烟雨迷离之景。

      好久不见这样的景色了。以前在山里时到是常见,只是不想在惬玉楼居然也能看见这样的熟悉的景象。

      正在呆愣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

      是个男人。

      很好看的男人。

      雲舒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见过任何一个男人。

      拜雲舒的好眼力所赐,这样的天气,这么远的距离,她居然也能看到清楚那张脸到底是多么的年轻,多么的俊秀明朗。看起来简直赏心悦目极了。

      是客人吗?又不像,谁家的客人还翻墙啊!

      遥遥的立在小玉楼的墙头上,不怎么动,一副孤傲独立的样子。

      他全身素白,身上最为张扬的东西就是腰上的玉佩和手里的折扇。据雲舒最近的学习成绩来看,都是价值不菲,有价无市的东西——这个天,他居然还能把手里的描金折扇摇出一种浪荡的曲线来,不得不说,是个作死的好手。

      雲舒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但四目遥相对,雲舒顺手就拈起花瓶里供着的一支玉簪飞镖似的扔向他。

      舒宿刚刚才爬上墙头,还没等他缓口气壮壮胆子跳下去便一不小心瞄到那边阁楼窗中的一道朦胧倩影。

      舒小少爷素来自得眼光颇高,寻常脂粉眼都懒得多看一眼,如今只不过是瞄了一眼身姿便不由得痴了!

      如何形容呢?

      那身影静静伫立,水墨之中氤氲出来的美人一般,用不着细看面容便知一定是绝美的。她似和烟雨楼阁融为一体,却又是那样的无法忽视。

      可不等他反应过来细看,便被不知那里来的一股大力迎面袭击。

      “哎呦——”

      “啊——”

      舒宿的一帮兄弟朋友都在底下时刻注视着他。他一叫唤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倒在人堆里一点事没有。

      一个好兄弟抱怨,“你怎的这么没用,好不容易才把你弄上去的。太菜了,站都站不稳!早知道我上了。”

      舒宿愣愣的,居然一句反驳都没有。

      朋友们都知道舒小爷爱面子,一边笑他一边护着他站起来。说他,也不过是玩笑而已。平常舒小爷一定早就和朋友们贫起来了。可如今他却呆呆愣愣的,摔下来了也没一句话。

      “小宿?舒宿?”堂兄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我说你见了什么了,摔傻了不成?”

      舒宿还在回味那道身影,一点也没听见有人和他说话。堂兄拧眉,“是什么砸了他!”

      众人四处去寻,可寻遍各处也没看见砸他的东西。只有一支娇嫩的玉簪正静静的躺在他脚下。

      “都给爷好好找找,这惬玉楼里居然有人行凶。”舒宿今儿是被他带出来的,忽然变做一副痴傻模样。舒谈肺都要气炸了,直接把账就算在了惬玉楼身上。

      谁知一句惬玉楼砸在耳朵里,一下子就把舒宿给砸醒了。

      “惬玉楼?!”舒宿猛地从那一道曼妙身影之中回神,抓住了自己堂兄的手:“哥,惬玉楼这一次的花魁娘子,我要了!”

      “???”

      舒宿说完了这句,便见脚底成堆的落叶上静静的躺着一支玉簪。捡起玉簪,白玉似的花瓣上沾了晶莹剔透的无根水,更显得越发的娇嫩脆弱。

      这支玉簪花......是那人的吗?

      是她喜欢的?

      舒谈看他那样子一下子就慌了,自己这小堂弟这是...怎么了?

      他以前不是从来看不上任何人的吗?

      不仅他慌了,一旁一起的人也都纷纷的围了上来。

      “不是,你看见什么了就......”

      舒宿摇头,不肯说。

      众人不由的恍惚,难道是......

      不待细问,管事琴娘便不知从何处赶来。身姿窈窕的妇人撑着伞伴着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缓步走在竹林里,人未至笑先闻,“这雨天路滑,公子们怎么都来了这里?想是迷了路了。快,带贵客们去楼里歇息。煮些姜汤给贵客们好好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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