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返魂香》梨园天子

46、第四十六章

　　夏日炎热，乐不愿穿那般厚重的旗服，于是我差人为乐做了两身衫裙和缀满珍珠的幂篱。乐收到后果然喜欢极了，忙去换了衣裳，跑来与我展示。
　　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穿着熟悉的衣裳走了出来，恍惚间以为观音婢又站在了我面前。可妆容不对，发髻也不对，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唔······这个简单。我在壁画上见到过，现在还有些印象。”乐在听了我的话后却是立即说起她能解决这个问题，“听说西苑的芙蓉开的鲜艳，正是赏花游湖的好时节。二郎，我们去西苑游湖吧！”
　　“好啊。正巧我下午无事，待我沐浴更衣，我们就去，如何？”
　　“那我这就去化妆！”
　　目送着乐离开后，我便立即收回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吩咐了宫人们去准备汤浴。
　　热水散尽了一身的疲惫，放松下来后，双腿上宛如有千针刺入的疼痛再次袭来。腿上处处都是青紫色的斑块，这种磨人的疼痛就是因着这些淤血导致的。
　　现在的病情还不算严重，但往后说不定连行走都将成为一种酷刑。
　　我曾预想过无数李建成的诅咒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却没想到竟是一种世人从未听闻过的疾病。
　　水沉入水，清淡的沉香之味散开，又在片刻后为另一种异香所代替，正是之前我所闻到的香味，恐怕也是周围人所说的一直缠绕在我身上的那种香。
　　看来加沉香也无法将其掩盖。
　　异香熏得人头昏，匆匆洗罢后便让宫女扶着我从浴盆中起身。
　　才刚披上浴衣，还未擦干了身子，就听从远处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唱报。
　　我真希望每次父亲来之前能叫人先过来说一下，而不是每次都突然过来。不光让我毫无准备，还会出现像今天这样尴尬的场景。
　　屋室的门几乎在远处太监的唱报声刚落就被推开，那个身着象征帝王之尊的龙袍的人就这样闯了进来，猝不及防的一把抱住了我。
　　“阿，阿玛？”这是来的哪一出啊？
　　“保成啊······”父亲的言语间透露着一种沧桑，像是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这一次，阿玛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绝不会让你再那样的······晚景凄凉。”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这般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找我，还说了这样一番话，可现在地情形却实在不适合谈话。我现在身上除了披着的一身浴衣以外，可什么都没穿呢！
　　“阿玛，先放开我好吗？让我先穿好衣服······”
　　他这才意识到我这一身的湿衣，于是立即将我放开，向后退了两步：“朕先去明间，你穿好衣服之后过来。”
　　父亲走后，我才转身到屏风后，由宫婢们服侍着穿好了衣服。
　　从穿衣到走到堂屋的时间并不长，屋中除了坐在主位上的父亲，还有跪在他身前的乐。
　　白妆娇美，高耸的半翻髻上仅插了一朵艳红的牡丹绒花，此外便再无点缀，连平日里戴着的三对东珠耳饰也取了下来。
　　恍惚间，就像是看到观音婢又活了一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不由得用官话念出了《硕人》的诗句，然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容颜：“观音婢······”
　　“二郎。”
　　她低声唤了我一句，又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到了面色阴沉的父亲。
　　“是你让她打扮成这样的？”我听到父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握了握乐的手，让她先站在一边，然后跪在了乐刚才跪着的位置：“是。”
　　“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礼法！”
　　“儿臣······只是喜欢看。”此事是我理亏，也只能低下头跟他认错：“儿臣知错。”
　　他看我认下错来，也心软了些，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既然你喜欢就穿罢。自己在私底下穿穿就好，别让朕再逮到了！”
　　停顿片刻，他又指了指放在他对面的椅子：“起来坐吧，朕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
　　父亲拉着我说了一下午的话，这日到底还是没能按原计划与乐一起去游湖，只好晚上来补偿她了。

　　晚风徐徐。
　　我与乐坐在前院的藤架下乘凉。清风吹拂过垂落的紫藤花，将紫色的花海翻涌。
　　“乱花渐欲迷人眼。”乐看着这片紫色的繁花轻吟出声，“在我们那个时代，繁茂的紫藤花也有开启幻境的说法。倒也不知真假，许是因着繁花美景编出的传奇故事吧。”
　　“我曾经见过······”乐的话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奇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风愈发的大了，浓郁的花香沁满了整个院子，片片落英如同翻飞的紫色蝴蝶。
　　一名穿着雪白衣裙的女子隐在这翻飞的花瓣之中，浅金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清风的吹拂而轻轻浮动。

　　这是一座足有六百多年寿命的宫殿建筑群。里面有气势恢宏的三大殿，也有雕梁画栋如同迷宫一般的宫室。
　　虽是在北京上了四年的大学，但这却是长孙音第一次来参观这座古老的宫殿。
　　宫殿的巷道很多，她并没有跟着导游，也没有提前看过这里的地图，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这里兜兜转转了许久。
　　从乾清宫广场一路往西，她走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大部分游客都驻足在了旁边的钟表馆，而她则没有止步于人群密集之地。
　　她要找的是一个人来人往却人群并不密集的地方。
　　跨过了上书“毓庆宫”的门，人群的嘈杂声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绕过了照壁，映入眼帘的是挂满整个院子的紫藤花瀑布。
　　微风吹拂着一树藤萝，将片片花瓣带下，落在她那无垢的连衣裙上，装点出紫色的图案。
　　俶尔风急，几乎要将她戴在头上的遮阳帽掀翻。
　　长孙音急忙伸手按住了头顶，以防自己的帽子不会被疾风吹飞。乱花将前路遮挡，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一个穿着唐朝衫裙的女子和一个穿着清朝服饰的男子。透过飞花的缝隙，她看到那女子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
　　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却被大风吹过的沙尘所迷了眼睛。风过后，等再次睁开眼时，方才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
　　她失落地伸手接住了飘落的紫色花瓣，将那花瓣紧紧握于掌心，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闭了双眸。
　　“音。”
　　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上，耳边的宁静瞬间为喧嚣所代替。
　　她迅速转过了身来，看着那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方才她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已消失，不光是那两个人影，就连满院的紫藤萝也消失不见。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荒废的院子罢了。
　　她松开手，将手中接住的那片紫色的藤萝花瓣随手扔在了地上：“杨教授。”
　　“实验体一号失败了。”那个被称作杨教授的中年男子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摞装订成册的文件，递给了长孙音。
　　仅仅是翻了几页的文件，长孙音就将这东西给收了起来：“这个实验体叫什么名字？”
　　“苏小小。”杨教授看了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两名观光客，待他们走后又道：“刘延英那边已经在准备第二个实验了，不久后就出结果了。”
　　“刘教授那边的实验靠不住的，准备Plan B吧。”
　　说完，长孙音回头看了一眼方才显现了那两个古代人的人影的地方。
　　乐······已经有十年了，姐姐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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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日记的和这个长孙音是同一个人，也就是长孙皇后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