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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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君仿佛入定了一般，不言不动。
叶骁也不说话，屋内刹那沉默，只能听到沈令不稳定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能听到更鼓梆响，蓬莱君像是出定一般动了一下。
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却和沈令坦诚的前世毫无关系。
他朱色的眸子笔直地看着沈令，本就竖长的瞳仁越发尖细，在被他凝视的瞬间，那已经不像是兽瞳，而更像是冷血动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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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蛇，也不是蟒、但也不是龙，而是雪白的蛟。
雪鳞朱眼，死去的冰冷的白蛟，凝视着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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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君伸出手，遥遥指着沈令眉心那抹红痕，他说，沈令，你有两个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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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细不可闻地轻轻抽了口气，沈令闭了一下眼，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惨笑一声，“……准确说来，是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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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长达五十年的岁月中由无尽的悔恨、失去毕生所爱的巨大痛苦，催生出的名为心魔的异种。
在他心中扭曲生根，最后分裂魂魄的心魔，最终爬上额间，成了一道血痕。
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封□□魔，不让另外一个自己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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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叶骁大为震惊，瞳孔震动：……啥？！合着沈令现在这样还不算疯？
那他真疯起来得啥样？不敢想不敢想……
然后他就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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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君问心魔若现世会如何，沈令沉默一下，说他心魔曾经出现过一次，结果出动了白玉京三尊中的白玉京主与天上重主，再联合白玉京十名祭酒才将他制服。
随后关入玉京洗孽海中整整七年，方才镇压住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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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轻轻松松能把他头拧掉。
叶骁不自觉地朝蓬莱君的方向缩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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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君凝视着沈令，再次慢慢吐出两个字：“妖星。”
他话音刚落，叶骁腕上一声脆响，橘色镯子滑落腕间，内中星芒流转，宛若璀璨星河。
叶骁手上四只镯子含有诸神祝福，现在落下的这只镯子上是附的是司火掌星的卷丹君之赐，蓬莱君一指按上那只微微轻动的橘色镯子上，碰触到的瞬间，只见镯上星芒猛然吞吐，沈令周身随即泛起一层菲薄橘光，镯上星芒与沈令周身光辉刹那生灭，而只这一瞬，已足够蓬莱君判明，沈令确实就是星相所指的妖星。
沈令自从说完前世，整个人似乎就松了口气一般，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他似是完全不在乎妖星这个指控，不为所动，只痴痴看着叶骁。
蓬莱君凝神想了一会儿，让沈令下去。
沈令退出，屋内霎时安静，叶骁脱力一般往后仰头，只觉得胸中脑中烦闷无比，像是五内之中被填满浸饱了醋的沙子，又酸又重，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又全堵在胸口，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头，蓬莱君把他轻柔拢在怀中，对他说，桔氏的事他会让楚国王姬去查，让叶骁不要担心不要冲动。
叶骁被这一连串的事冲得乱糟糟的心神,在蓬莱君轻柔的抚摸下慢慢安定下来，蓬莱君继续对他说，流霞关事关重大，说不得只能他亲自跑一趟。要叶骁万事小心，守好北齐，看好沈令。
叶骁像是一只被主人糊噜舒服的奶狗，朝蓬莱君怀里又拱了拱，含糊问了一句他离开丰源京这么久没事么？
蓬莱君台面上的职务是九卿之一的大理寺正卿，实际上他在丰源京最重要的职责是掌管镇国龙脉，维护塑月气运，是以三十多年未曾踏出丰源京一步。
抚摸他的手顿了一顿，蓬莱君对他说出了和沈令一样的话，“没关系，因为这次，我不会死。”
叶骁惊愕抬头——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重大，他刚要问，却被蓬莱君用手遮住了眼睛。
本就昏暗的视线彻底漆黑下来，无意继续这个话题的蓬莱君问道:“叔靖，你相信沈令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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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反问了蓬莱君一句：“人可以重生么？”
“不会。人绝不可能重生。这与‘法则’相悖。”蓬莱君答道：“但是人确实有可能会预知某些事，以及，以为自己‘重生’了。”
叶骁只觉得脑海里瞬间划过了什么，那个念头太快，一闪而逝，他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他沉吟一下，慎重地道：“但是我相信沈令所说。”他想了想，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说法，“准确说来，我相信，沈令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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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沈令给他讲述的前生，真是把他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每一个反应都是他一定会干的事儿，人物逻辑事件逻辑严丝合缝，确实有可能发生。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流霞关的事情必然也是真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沈令所说的重生就是真的。
在确定沈令没有说谎的前提下，这里有两个可能。
一、沈令真的是重生。
二、沈令以为自己是重生。
如果沈令真的是重生，那这里就有一个有趣的悖论：沈令说的是真的，叶骁避免了这些事情——按照现在的情况看，确实可以避免——那么这些未曾发生的事情就变成假的。
换言之，站在因为沈令重生，而导致改变的未来倒回来看现在，沈令此时说的一定是假话。
如果沈令是以为自己是重生，那就更有意思了。他到目前说的话都实现了，那未来呢？
但这么追究下去没有意义，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沈令的话当作某种忠告，避免最糟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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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沈令所说的前世，一个字儿都没提过龙楼，但这一次，龙楼从一开始就掺和进来，而且到底想干嘛意义不明。
最后……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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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一定隐瞒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