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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弥兰陀今晚留宿东宫,晚膳过后,在快关闭里坊的时候,从宫里赐下了一大盒宵夜点心,配两瓶御酒,送来的太监笑说,乃是冯映听闻东宫有贵宾,特此致礼。
打开一看,酒色琥珀,浓稠欲滴,蜜酒甜香悄然流散,食盒里是冷切肥鹅、里头满是肥羊肉的古楼子、豚皮饼、酥黄独四样,配的十六种蜜煎果子,全是北狄人喜欢的口味,还都是双份。
叶骁只有一个想法:冯映真是好长的耳朵啊……
2007
这晚两人都宿在外书房,讨论秋市和北狄、塑月、北齐乃至于东陆的风云变幻,颇为投机,竟然彻夜未眠,又相谈良久,直到快下午时分,弥兰陀主仆两人才告辞离开。
2008
北狄的使节团是今日上午到的,俩人一起回了驿馆,回到内室,弥兰陀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没喝,只握着出神,他忽然听到身后悉悉索索,回头一看,只见和他一起造访东宫的壮汉早在他身后戴上了一个无眼木质面具,把自己脸遮住,一副“我终于穿上衣服”的放心松弛,一脑袋红发都似乎顺了不少。
弥兰陀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看向壮汉——他最信任的萨满,唤他的名字:“阿古,你怎么看叶骁?”
被唤作阿古的红发男人迟疑着摇摇头,只说秦王颇为年少有为。
弥兰陀不赞同地摇摇头,说叶骁那可不止年少有为,他可真真是个人物。这人啊~我希望他最后活得短些,我那帮儿女可没一个能对付他的。
阿古迟疑一下,“殿下打算……”
弥兰陀跟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大萨满,“我为什么要对付他?他现在活着对我好处大,再说……若他现在就死了,这东陆之上未免太无趣了些。”
2009
阿古欲言又止了半晌,他想了想,恭敬地对弥兰陀道:“恐怕秦王殿下就是祖灵所预兆的……邪祟。”
说罢,轻轻扬手,只见弥兰陀杯中青烟刹那凝聚,缭绕而上,在空中隐隐约约凝成了一具纤细女身。
那道身影状似爱怜地轻轻碰了一下弥兰陀的面孔,随即消散。阿古对着残烟恭敬低头,双手做了个似火焰又似龙的飞腾姿态。
他道,尊王啊,祖灵这次显示征兆一定要您前往北齐,恐非吉兆。
男人挑眉,他似乎冷笑了一声,“阿古,那我问你,你的意思,是说叶骁是邪祟,我应该i除掉他?”
阿古惶恐地跪倒在地,将额头伏在地上,木质面具碰在坚硬的青砖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不、这并非我的意思,乃是祖灵的指示。”
“那你的意见呢?”
“我、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弥兰陀看了他一会儿,状似无奈地摇摇头,起身拉起他,才道:“……不是祖灵让你说什么,阿古,而是你想让祖灵说什么。”
阿古愣在当场,他似是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略有瑟缩,面前的男人淡淡地道:“若说不出我想听的话,那祖灵不信也罢。”
2010
一大早,被叶骁亲昵地唤作灿灿的女子就悠悠闲闲跑去沈令屋里了。
她身手极好,沈令屋子里又一向没什么人,结果她进去的时候,沈令正在换衣服,觉得身后有人看他,猛一回头,看到她跟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站在身后,好悬一拳怼她脸上。
沈令僵硬地看她,她一脸淡然,平淡地瞥了一眼沈令中衣下头清瘦身材,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背着手无声出去了。
2011
沈令凭借前世对灿灿的了解,极其神奇地领会到了她这一哼背后的鄙夷,系衣带的手一僵,心内升起一股微弱的愤愤:瘦是天生的!但他力气大得很!
2012
看他出来,坐在茶案前的灿灿从腰上算囊的一堆小巧木牌里翻出一枚,特别不客气地怼到沈令面前,
上面只有一个字:茶。
沈令:……行吧。
2013
前世两人初见也是这样,怎么说呢,真不愧是能面不改色跟叶骁一起长大的女人。
2014
于是送走弥兰陀兴冲冲跑过来的叶骁看到的就是,沈令和灿灿默默无声地在沈令屋里——对着喝茶。、
叶骁大为震惊,表示沈侯你是第一个第一次见到灿灿就能和灿灿喝茶的人啊,灿灿对人警惕性可高了!简直生人勿近啊!你怎么做到的?
沈令面上微微有一丝苦意,只摇了摇头,没搭腔,倒是灿灿理直气壮地从算囊里拍出一个“好”字、一个“闻”字。
嗯,好闻。
2015
叶骁深表赞同疯狂点头,说对对对,我家阿令身上味道可好闻啦,白梅香呢~~
2016
当事人表示不想说话。
2017
叶骁献宝一样捧了把匕首出来,说是抄家的时候他一眼看上,觉得特别合适灿灿,悄咪咪昧了下来,
灿灿眼睛一亮,把匕首擎在手中,只见刃口一抹寒芒吞吐不定,她一挑眉,随手捻了张纸往空中一抛,白纸轻飘飘落下来,她匕首一个横扫,绵软白纸被她一下斩开!
这一下干净利落,沈令不由得喝了声好,灿灿看他一眼,微微颔首,把匕首收好,向叶骁盈盈一笑。
她本来生得容色平常,但是这一笑,开阔舒朗,英气勃勃。
沈令看了有一刹恍惚,他想,这么好的人,前世被他害死了,连她的孩子一起死了。
2018
收好匕首,叶骁上前,与灿灿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沈令知道,这是两人沟通的方式。
灿灿在灿家属于根基一般,为了有资格做叶骁的死卫,她修行闭口一念,终生不能说话,一旦说话会立刻身亡,而叶骁天生的能力里面,有一样就能如现在这般与灿灿沟通。
2019
然后他们俩展开了一段无声的交流。
叶骁:笑眯眯地点点头。
灿灿:非常不开心地迟疑着试试摇了摇头。
叶骁:坚决地摇了摇头。
灿灿:妥协地勉强点了点头。
2020
然后叶骁拿出了一套极其繁复华丽的北齐女官服饰。
灿灿牙疼地接了过来,非常嫌弃地离开了。
沈令多少有些同情她——那套玩意稍微动作大点就能把袖子拽下来,灿灿这么个龙盘虎步的女子,真挺难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