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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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
然而就在下午时分，叶骁猛地坐起，望向北边的方向。
1962
讨厌的、金色的东西，来到北齐了。
叶骁心里想，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1963
他没有看惊诧的沈令，只望着北方没头没尾地说了两个字：“来了。”
1964
当叶骁仰头望向极北之地的时候，京郊别馆内，端坐在水镜前的凝未叶也慢慢吐出两个字：“来了。”
说罢他抬眼，看向水镜对面金色的虚影构成的干枯老者。
凝未叶看向老者的一刹那，脑海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想法。他想，原来龙楼已经被这样一个东西统治三百年了。
所以才会从上到下，透出一股恶心腐朽的味道。
这么想着，他恭敬地向老人躬身：“陛下，您所需要的‘材料’已经齐全了。”
金色虚影的干枯老人——龙楼神煌帝章阳绗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用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看到凝未叶脊背发寒，他才发出了夜枭一般不祥的干笑。
那就象是从三百年的干尸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章阳绗说，凝未叶，好好干。
凝未叶忽然想起出发之前，他与犀炎被章阳绗召入黑塔。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统治龙楼的皇帝，他与犀炎跪伏在老朽的、统治国家三百年、宛如干尸一般的皇帝脚下，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与皇帝的身体一般干枯的，皇帝的声音。
皇帝在他的脑海中对他说，凝未叶，朕知道犀炎的秘密，朕也知道犀炎想干什么。
1965
凝未叶在那一瞬间被完全的恐惧所震慑。
然后皇帝宽容地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个是死，一个是为他做事。
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1966
皇帝在他的脑中留下了“标记”，他成为了一个皇帝的活道具，皇帝可以利用他的眼睛“看”、他的耳朵“听”、他的双手来施展术式。
1967
凝未叶在最开始根本不能理解皇帝要做什么，皇帝也没有给他丝毫指示。
直到见到了叶骁，到了成安京，皇帝的意图才徐徐揭开——
皇帝借用他的手施展幻术，迷惑失去爱人痛苦不已的烟姬、监视叶骁、指挥凝未叶布置大量术士。
某一次他为了皇帝的命令，大量抽出自己鲜血，濒临死亡的时候，那个通过金色的欢迎命令他的老人站在水镜边，居高临下冰冷地看着他，对他说，想想你被犀炎杀掉的母亲、妹妹、你的族人。想想已经不存在的绯晨家、想想犀炎挑断你的脚筋、想想你的目的——
在那一瞬间，凝未叶瞪大了眼睛，痉挛地指头抓住胸口，惨叫出声，从生死线上挣扎了回来。
1968
凝未叶不甚在乎地拿起裱纸抹了一把因为术力透支从鼻孔中渗出的血。
对面的金芒渐渐消散，皇帝的声音低如鬼魅，他说，这次成功，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你可以尽情地向犀炎复仇。
“所以，不要动什么小心思，凝未叶，你只要做我让你做的事情就好了。”
凝未叶叩头称是，俯身在地，直到金芒消散。
1969
不，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凝未叶冰冷地想，慢慢抬起头。
1970
金芒彻底消散的时候，侍从通报，犀炎大踏步进来，看他倦倦地跪坐在水镜旁，眉头一皱，“天开始冷了，别坐在地上。”便俯身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一边榻上。
凝未叶没说话，只怔怔地看她，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一笑，“我们成亲那日，你也是这般将我从轿子里抱出来的。”
犀炎面色骤然一冷，唇角掀了掀，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凝未叶却全然未查一般，眼神迷离，声音飘然，面孔上也带着几分恍惚，他慢慢地道：“你还记得么？新婚第二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能记一辈子。”
犀炎眼神冰冷，带着一股戾气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
“那就好。”凝未叶轻飘飘地叹了一声，他终于望向犀炎，“那句话你说得是对的，一点儿错也没有，你要记得，一直记得。”
“——！”听到这句，犀炎一震，她再度看向凝未叶，脑中飞转，凝未叶往她怀里靠了靠，枕在她臂弯，乌油油地头发披着，犀炎定了定神，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袖子挽起来，看着他左手，给他把义手卸下来放在一边，“这只假手好用么？”
“好用得很。”凝未叶点点头，犀炎顿了一下，从旁边取出药油，给他被义肢勒口磨得红肿不堪，油皮发亮，差一点就磨破的残肢末端上药，她刚碰了一下，凝未叶就嘶了一声，犀炎问他疼么，他摇头说不疼，犀炎又顿了顿，专心替他抹药。
抹完药凝未叶问她要不要在这边留宿，她摇头，说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他，晚上要赴荣阳使节的宴，一会儿就得回去。
说到这里，她沉吟片刻，说道：“皇子九台斫龙阵的时间我已经算出来了，唯一合适的时刻应该就是北齐国主大婚当日。”
凝未叶没说话，只看着她，她继续道：“我现在只怕一件事情……你说陛下，会不会其实留有后手，保全皇子？”
凝未叶想了想，摇头道：“虽然陛下一心要皇子周全回来继承帝位，但炎姬是陛下现在唯一的女性后代，而且已经被亲口赐婚给皇子，陛下不会想到其实咱们最开始的目的，自然也不会留有什么后手了。”说到这里，他拍了拍犀炎的手，“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犀炎听了却面生不豫，她道：“陛下一向做事谨慎，何况迎接皇子回来这件事，我觉得陛下恐怕是安插了眼线伏笔……会不会就在我这次带来的人手里？”
凝未叶笑她杞人忧天，安抚了几句，最后笑道：“好啦好啦，反正肯定不会在你我身上，别担心了。”
听他这么说，犀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又复点了点头，和他闲话几句，看看天色不早，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131章 1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