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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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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来，唐婉歌才听赵爷爷说今天队里要开大会。
吃过饭，赵芳芳就主动走过来拉着唐婉歌一起去。
走在路上，边聊天边给她介绍村里。
每年夏收和秋收前，大队长都会组织村民一起开大会，也没什么大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鼓励大家的话，还有就是一些安排。
大会开在村头干部们往常办公的地方，一排小平房前面是一大片的空地，再过不久这里还会晒满刚收的粮食。
几年前新建的知青宿舍就在这边不远处，但离的最近，到的却不算早。
青河湾大队除了唐婉歌这个刚到的不怎么纯的知青外，加上上月刚分过来的几个，陆陆续续也有二十多个知青。
唐婉歌刚来，赵队长又念及老战友的情分以及两家的婚约，压根就没打算把她当知青对待，更没提过那群人。
再加上她昨天才刚到村里，也没机会去认识那些人，所以还没见过。
赵芳芳早就不是第一次参加村里大会了，她熟练的领着唐婉歌找了个离最前方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在一颗大树下，既能听清前面讲什么，又不用傻站在大太阳底下。
青河湾大队不多不少几百号人，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也不少，树底下的位置可不好抢。
不过赵芳芳有外援，家住村头的赵红梅跟她是小姐妹，早早的就帮她占了位置。
“芳芳，这边！”
两人走过去，在赵红梅让出来的干净石板上坐下。
赵红梅好奇的探头打量眼生的唐婉歌，见人看过来又红着脸躲避。
赵芳芳给俩人介绍，指着赵红梅道:“糖糖姐，这是红梅，红梅，她叫唐婉歌，以后就在咱们村了。”
赵红梅比赵芳芳还小一个月，唐婉歌对她一笑，伸出手，“你好，红梅妹妹。”
伸到面前的手白皙修长，赵红梅打眼一瞧，觉得比她家地里种的葱剥了皮都白，再一瞧自己跟乌爪鸡一样的手，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来。
赵芳芳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现在的赵红梅就是昨天的她，所以也不强求她，自己伸手把俩人的手都拉进了自己手里，郑重道:“我宣布，青河湾姐妹花，从今天开始，再加一员。”说完就笑了。
这边赵芳芳带着唐婉歌认识自己的小姐妹，三人小声说话间，赵爷爷站到了最前方，开始讲话。
赵红梅也知道了唐婉歌的身份，不过也没怎么诧异，只是伸手指了下不远处跟村民格格不入的一群人说:“糖糖姐，你看，那边的人就是村里之前来的知青了。”
其实说是格格不入，不光是因为穿着打扮上，青河湾大队虽是少有的丰收大队，但村民们也就是是吃饱喝足穿暖，再多追求外形上的装扮的就不多了。
也不是说大家就不在乎形象了，就是仅限于能做到干净整洁，衣服补丁少两个而已，但村里人人身材健硕，一看就知道再没有人饿肚子的，少有几个格外瘦弱的也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走出去谁不说一声大队长带领的好，全村老少再没有饿过肚子的。
但是独自站在一边的那二十多个人就不一样了，大多没精打采的，姿态懒散，衣服上虽然看不到什么补丁，单看那面黄肌瘦的模样，感觉过的还不如村里人好。
唐婉歌转头看了一眼，瞧见几个年纪更小，正东张西望的人，想着应该就是最近来的那批知青了。
赵芳芳身为大队长的孙女，对那群人的了解比普通村民更多些，当下就撇了撇嘴，收回视线，还不忘跟唐婉歌道:“糖糖姐，那些人以后要是找你搭话，你记得离远一点，那些可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第一批知青刚来时，村里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情况，稀汤寡水的勉强填饱肚子，当时分配来的知青都是一群半大的娃娃，瘦瘦弱弱的看着就干不了农活，村里好心省出口粮来给他们，还耐心的派人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干活，一开始还好，瞧着都是听话懂事的娃娃，可是后来在村里待久了，活干不好，甚至还嫌弃村里穷拿不出好东西。
大队长一生气，不再接济他们，发话说干多少吃多少，谁也不惯着你们，那些人哪是干活的料啊，这下个个都吃了不少苦头。
有的还好，认识到错误，摆正了态度踏踏实实干活让自己吃饱饭，有那受不了苦的人就开始闹了，生生磨没了村里人的耐心和好心，从此知青在这里就成了不待见的人。
不过倒也不是村里人不待见他们，是人家看不上农村人，不稀得搭理来着。
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老知青唆使着新知青，大家就这样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当然，不排除有少部分人愿意来往的，但大多村民看到了都是无视的态度。
赵芳芳尤其不待见那些人只是因为她见多了爷爷在家因为那些人头疼的吃不下饭猛抽烟的时候，所以才尤其不喜欢，她是把唐婉歌当自己家人了才这样说，但要是唐婉歌想跟他们交往，她也不会真说什么就是了。
大会上一般也没什么需要她们参与的事，就是宣布明天开始夏收的事，她们只需要听家里安排就行，不管这些，赵芳芳就和赵红梅一起给唐婉歌介绍她们这个地方，比如哪里野菜多啊，哪个坡上有野果子枸杞子啦，哪个林子里的菇子多啦这些。
下午没什么事，就在两人准备计划着带唐婉歌去爬山看看山上的野花时，大会结束了。
村民各自散去，有的往家走，有的则结伴准备去库房把那些农具拿出来磨一磨，磨利了明天用。
赵芳芳和唐婉歌也跟赵红梅道了别准备往家去，刚站起来就看到那群知青走了过来。
别看知青们不和村里人来往，但他们的消息可不慢，昨天赵大伯刚领了唐婉歌进村，晚上他们就知道又来新人了。
只是这个新人有些特殊，明明是知青却不住知青宿舍，还住到了大队长家里，这不，他们就打算过来认识认识了。
“你好，你也是上批下来的知青吗？”
为首一个带眼镜的高瘦男知青似乎是里面牵头的人。
唐婉歌还没说话，就见赵芳芳皱了眉头，似乎对这人很有意见，“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其他人不用你多管闲事。”
那人好脾气的笑笑，并不生气的样子，倒显得赵芳芳无理取闹似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问一下这位女同志，什么时候去宿舍，我们这边好给她腾出来一个床位。”
这时又有一个女知青站出来说话，白了一眼赵芳芳，一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们不和官僚勾结的子女说话，还请你先安静，这位女同志，你既然也是下乡的知青，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不到知青宿舍，反而要……”
不管这两方有什么矛盾，但这人说话就十分不好听，首先给她的印象就不太好，唐婉歌沉了脸色，只说:“谢谢关心，我有地方住，还有，话不能乱说，也请这位同志下次再开口前三思。”
赵芳芳跟那人的矛盾似乎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是赵爷爷交代了什么，总之她只是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就拉着唐婉歌走了，没有要理论的意思。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芳芳才开口解释:“糖糖姐你别听她瞎说，去问问村里不管是谁，都没有一句说爷爷做的不好的。”
唐婉歌有听爷爷说起过赵爷爷的性格，若不是可靠的，爷爷哪儿会放心把她送过来啊，再说了，她有眼睛会看，刚才大会上村民们响亮的应和声，怎么也不像是对大队长有意见的样子，她不可能听信他人的片面之词就产生误会的。
“他们之前就没少跟爷爷闹，自己干活不行还说乱扣了他们的工分，那也不看看自己干的都是什么活，给工分都是照顾他们的了。”
赵芳芳随手扯了路边的野草撒气，似乎对那些人很看不上。
唐婉歌听到这里，心里也咯噔了下，不为别的，就说她自己，以前也从未干过农活，这明天就要开始夏收了，不禁也发起愁来。
也许从明天开始，她也要成为芳芳口中，“干活干不好的人了”。
虽然来时唐妈给她留了足够的钱和粮票，但唐婉歌从来没有坐吃山空的打算，更没有借着这个婚约从此就靠赵家养的想法。
所以，下地肯定是要下的，她得挣工分养活自己才行。
当下唐婉歌也顾不得探究其他的人怎么样了，立刻抓紧时间让赵芳芳给她说说夏收都要做什么准备。
赵芳芳还以为她是好奇想更了解这边的情况，毫无保留的就都说了。
唐婉歌听得直皱眉，目光下垂落到了自己白皙娇嫩的双手上，掌心向上摊开，看着连个细茧都没有的手指顿时悲从心起。
原来爷爷说的要她不要畏惧困难是这个吗。
回到赵家，唐婉歌一头就扎进了房间，打开她带来的那堆东西就开始翻找起来。
唐婉歌以前在家顶多就是给家里人做做饭，这还是因为她自己爱研究那些才自己动手，最开始家里情况好时，有两个住家保姆，唐妈妈都没摸过家务，后来低调下来，辞退了一个保姆，但还有一个，可以说，下乡之前，她虽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现在还是有点乱。
诚然她知道就算她不下地挣工分赵家也不会饿着她，但唐婉歌心里对那个婚约有所保留，若是人不好她万不会勉强自己，到时就不好再留在赵家了，她早晚得自己养活自己，还不如趁着现在有靠山慢慢适应。
唐婉歌翻了翻唐妈妈给她准备的那一堆东西，在里面翻出了十几双工业手套，全是加厚用的好料子，除此之外还有两套耐脏耐磨的工装，袖套宽檐帽之类的。
还好妈妈靠谱，她就说为什么行李这么多，让她下火车时诸多不便，这会儿看着这堆东西，这才觉得非常值得。
唐婉歌做好了一切吃苦的准备，谁知吃午饭时，赵爷爷轻飘飘的道:“糖糖你到时候跟芳芳一起做计分员，明天先让芳芳带着你认认人。”
哎？？？
已经做好面朝黄土背朝天，扛着锄头又拿镰的唐婉歌？？
意外之喜，愣了一秒，她赶紧乖巧的应了下来。
但是唐婉歌忽然想到大会后那个女知青说的话，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这算不算徇私，又看饭桌上赵家其他人都一副平常模样，好像是自己想多了一样。
总之不用担心体力问题唐婉歌还是很开心的，下午赵爷爷照旧去地里，赵大伯则留在家里，带着几十把从村里库房拿出来的镰刀坐到院里井边磨刀，赵大哥也在帮他。
唐婉歌听赵奶奶说赵大伯和赵大哥都是要下地干活的，还有昨天回来的那两个孙子也要请假回来挣工分，想了下，就回屋拿了唐妈妈给准备的厚手套出来给赵奶奶，让她分给大家用。
“奶，我们回来了。”
赵奶奶刚说起赵斌他们要请假几天回来挣工分，院外就响起了赵卫安的声音。
赵卫安去年过完年才进的机械厂当学徒，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六块七，没有粮票补贴，单纯拿钱买粮食可就亏大了，刚好学徒工请假好请，就直接提前请了一个月的假回来挣工分。
路上他还在劝呢，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放着多自己一倍多的工资不要非要回来挣那点工分。
赵斌的回答是做不了几天，偶尔抽空回来上两天工。
听在赵卫安耳里，那就是自己猜的没错，他就是为了哄奶奶开心的，专门请假几天回来顺老太太的意。
反正不管怎么说，赵奶奶是真挺开心的。
“回来啦，斌小子你怎么又拿东西过来？你那俩工资可不兴乱花，你还得攒着娶媳妇呢。”
赵斌取下挂在车把上的五花肉，闻言鬼使神差的瞟了一眼唐婉歌的方向，这才回道:“这不是明天就要开始夏收了，我买点肉回来给大家鼓鼓劲，吃了好出力气，还有以后得在家吃饭了，奶奶和婶子可别撵我。”
柳金花已经上前准备接下他手里的肉，闻言笑眯眯道:“斌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以往你来家里吃饭，哪次婶子撵你了。”
说着上手掂了掂肉的分量，估摸着得有个四五斤，仔细一瞧肥的多瘦的少，就是炼油也够吃好几顿的了，当即笑的更开心了。
赵斌只当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听着话抬手拍了下额头，只笑着应了声“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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