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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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赵斌去推自行车过来，又一路把两人送到门口。
路上赵芳芳问他什么时候回村。
赵斌沉默一阵才道:“你回去跟奶奶说一声，我这段时间忙，可能回不去。”
“哦，好，那我们先走了？”走到门口，赵芳芳接过自行车，冲他道别。
唐婉歌也回身冲他笑了下，“再见。”
“再见。”
赵斌沉了沉眼眸，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我堂哥这么好的人，也不知道以后会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堂嫂？”赵芳芳随口感叹。
赵奶奶可谓是最操心这件事的人，可惜说的那些姑娘赵斌见都不愿见，还有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或者条件太差，这种的赵奶奶都看不上，媒人一提赵奶奶就把人撵了。
唐婉歌静静听着，没发表意见，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倒是有机会的话，她还想拜托赵斌一件事。
回到赵家时，赵奶奶正坐在屋檐下挑花生种，这是之后要种到自留地的。
赵家有五块自留地，自家三块，还有赵斌家的两块，加起来也有两亩多地，赵家人勤快，自家挣的工分分的粮就够吃了，所以赵奶奶打算两块地种花生，一块地种黄豆，到时候可以打豆腐吃，还剩两块地再种红薯，自留地里的红薯等收了全打成粉，压成粉条吃。
见两人回来了，赵奶奶乐呵呵迎了句，“回来了？”
赵芳芳放好车子的功夫，柳金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不断瞄着唐婉歌手上提的东西。
“赵奶奶，柳婶子。”唐婉歌似没察觉她打量的眼神，提着东西走过去。
赵芳芳停好了车子过来，兴奋的跟两人说道:“今天碰上镇上食品厂的糕点了，可惜去的晚没排上不要票的。”
“想吃点心了？我记得我屋里还有张点心票，想吃明天让你哥去买回来。”赵奶奶想了想回道。
赵芳芳嘻嘻笑着摇摇头，接过唐婉歌手里提的点心打开，“不用，我们买回来啦，糖糖姐给的点心票，买了好几样呢。”
赵奶奶一听却微微皱了眉，心觉赵芳芳不懂事，怎么能老是让唐婉歌花钱。
柳金花则是眼前一亮，凑过去看了看，几样点心都是贵的，嘴角刚要扬起，就听赵芳芳补了句，“糖糖姐出票，我出钱，奶奶，娘，你们一起尝尝。”
柳金花脸一黑，隐晦的不满射向唐婉歌，又满眼肉疼的锤一下赵芳芳肩膀，“你这死孩子，胡乱花钱，谁让你买这么贵的？”旁边跟着个有钱的，不知道让她掏啊。
唐婉歌面上笑意一顿，没错过她投过来的不满，心里隐隐不舒服，却没说什么，拿出包里的铁餐盒道:“赵奶奶，这是赵斌特地给您带的红烧肉，我先放厨房去？”
“好好，斌子？”赵奶奶应完才反应过来，唐婉歌笑着点点头，进了厨房。
赵奶奶转过身就把赵芳芳拉到面前点了点额头，“你啊，又找你堂哥吃饭就是不是？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老是让他花钱，你到底听见没有，他一个人好不容易攒着钱，要留着娶媳妇的，你三天两头去，他还怎么攒钱？”
赵芳芳低下头，瞥了瞥嘴角，有点委屈，也有点不乐意，她才没有三天两头去找赵斌，她上次让堂哥请吃饭都是半年前了，这次也是因为想带唐婉歌吃好吃的才去的。
柳金花也不乐意，她提起另一个人，“娘，又不是只有芳芳一个人吃了……”
“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没少找斌子要东西，以后都记住了，不准再去占他便宜，我当年把人接家里来，不是为了让你看他出息了好刮油水的！”
赵奶奶唬着脸压低声音说话，怕让唐婉歌听到了。
“还有，你也别看糖糖是城里来的就老惦记她手里的东西，她以后就是嫁进来了，该是她的就还是她的，你别打其他主意。”
当着赵芳芳的面，柳金花被说了个没脸，顿时羞愤难当，尤其是赵奶奶又提起了另一桩她不乐意的事，当场红了脸躲进了屋。
赵芳芳也被说的红了眼，她想说自己没有想占便宜，赵奶奶叹了口气，拍拍她手，这才安慰了一句:“好孩子，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你跟糖糖好奶奶看在眼里很高兴，别被你娘影响了，她那个人啊，眼皮子浅。”
赵芳芳知道她娘爱占便宜的毛病，但那是她亲娘，怎么承认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正当她左右为难时。
听到一点动静的唐婉歌走了过来，主动揽住赵芳芳一只胳膊对赵奶奶说:“奶奶，你误会了，芳芳帮我的忙，是我占便宜了才对。”
“糖糖姐……”
“好，好好，是奶奶误会了，你俩好好的就行。”赵奶奶重新笑起来，赵芳芳轻轻松口气，冲唐婉歌感激一笑。
晚上，赵奶奶把红烧肉热了端上桌，给唐婉歌夹了一块，“糖糖快吃。”
唐婉歌中午吃过了，本想晚上不碰了留给其他人吃，冲赵奶奶笑了下，“奶奶你也吃啊。”
柳金花撇了撇嘴，上手一点不客气的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心底一沉，经过下午那事，她彻底定下了要解除婚约的决心。
几乎是从这天开始，唐婉歌再没见过柳金花一次好脸色。
赵家人在时，当着面她会收敛些，但独自对唐婉歌一个人时，经常性的冷嘲热讽，时不时就探问她家里的事。
唐婉歌不是个蠢的，感觉得到她的不喜，面上看在赵家其他人的份上略有忍让，心里却默默评判着。
如果嫁到赵家，要朝夕相对这样的婆婆，唐婉歌是不愿嫁的，还有一点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柳金花怎么变得这么快。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
最近事情不多，赵奶奶也留在家里帮忙伺候李兰兰做月子，柳金花不算是特别能藏事的人，没过两天赵奶奶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唐家跟赵家有特殊的关系在，赵爷爷他把人接家里来是想好好照顾的，如今柳金花这样，老头子还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事就该闹大了。
赵奶奶一面在心里骂柳金花糊涂又蠢，一面又想着趁老头子还不知道赶紧把她骂醒了，可不能再这样对人家。
寻个其他人上工的时间，赵奶奶把人喊进了自己屋。
一开始也没挑明，说是让她来帮忙上鞋底。
农家很少有去买鞋的，家家妇女基本都会做鞋，手艺好的还会在鞋面上绣花。
千层底的布鞋，鞋底是用穿烂了的粗布衣服剪了样子一层层糊的，最后再跟做好的鞋面用粗棉线缝在一起。
这棉线比普通缝衣服的线粗，得用大针，鞋底又硬，赵奶奶手上力气不够就喊了柳金花帮着上鞋底。
湖蓝色的鞋面上锈了两朵粉色的桃花还有几片绿色的叶子，家里也就赵奶奶手巧会绣花。
柳金花接过鞋子一看，摸摸尺码，面上就笑了:“娘，你又给芳芳做鞋，她个小丫头能穿……”
“不是，这是给糖糖的。”
赵奶奶轻飘飘的说了句，眼睛盯着柳金花，打量着她的反应。
果然，柳金花一听就不乐意了，嘴角一撇，好悬没当场扔了手上的鞋。
她这几天越想越气，连番试探几次，看到唐婉歌装什么都不知道就更气了。
老两口会做人，拿他儿子去还人情，要给家里娶进个祸害，她柳金花头一个不答应。
赵奶奶当场沉了脸色，声音里压着火问:“老大家的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说。”
“我……娘，我哪儿有什么想法……”柳金花面上讪讪，眼底有不满，却始终不敢说出来。
嫁进赵家这么多年，柳金花深刻知道婆婆的脾气，这也是她为什么心里十分不乐意，却只敢冲唐婉歌摆脸色，到了老太太面前还得遮掩的原因。
“嗤！”赵奶奶转过身子，拿过桌面上另一只鞋子，抚着上头精致的绣花，“我看你可不像是没有想法，你嫁进来这些年，我还能看不透你？”
“糖糖这么好的姑娘，我就想不通了，你到底看不上她哪儿点？啊？你非要为难人家？”
“人嫁到咱们家来，那是攀了高枝了，你不好好对人家，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赵奶奶算是明白了，她不挑明了说，柳金花就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知道她这麻袋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稀里糊涂的还不如那糊鞋底的浆糊清呢。
好？哪里好？差点下放到农场的人有什么好？
柳金花面上几番变化，嘴上压了又压到底忍不住哀怨道:“娘，不是我说，要让老二娶那唐婉歌，我这当娘的绝对不同意。”
赵奶奶蹙蹙眉，“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糖糖长得好家教好学问又高，你还想给卫家娶个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她那样的！她那样的反动派娶进来不是祸害我们卫家吗？”
柳金花情绪激动，声音忍不住就大了起来:“娘，我都知道了，你跟爹瞒着我们，让我家卫家娶她进门不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吗？可是娘，你不能拿卫家的前程去嚯嚯啊，她唐婉歌就是下放来的，她凭什么啊？”
屋外，唐婉歌刚进院子，隐约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像是柳金花的声音。
从赵奶奶的屋子里传出来的，想到这几天遭到的不明不白的待遇，唐婉歌脚下一顿，慢慢靠近两步。
赵奶奶眼前一晕，被气的猛拍一掌桌子，“你给我闭嘴！你听谁胡说的？糖糖正儿八经的好身份，她就是来咱们这插队的，你瞎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金花索性一股脑的把心里的想法全倒了出来，“娘，你不用瞒着我，我都听你和爹说了，她唐家犯了事，这是来投奔来了，你还想让我卫家娶她，门都没有！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有我在，这个门，她唐婉歌进不了。”
“……好啊，柳金花你能耐了你，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
“铛！”
屋里的人听见院中的动静，柳金花拿着鞋底的手一抖:“谁？谁在外面？”
唐婉歌捡起倒在地上的锄头，重新靠墙扶好，这才出声:“是我，婶子。”
赵奶奶已经手脚麻利的下了炕，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见唐婉歌站在院门口的位置，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糖糖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唐婉歌冲她笑笑，“回来拿支笔。”又装不知道疑惑道:“这么热的天怎么关着窗户呢？”
赵奶奶打量她两下，没看出什么来，“哦，我跟你婶子在屋里纳鞋底，屋里不热。”
柳金花走了过来，她面色难看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什么没，虽说她确实不想让唐婉歌嫁进来，但现在还没当她面说，更何况唐婉歌背后还站着赵老爷子，柳金花敢跟赵奶奶呛声，到赵老爷子跟前却只有缩头的份。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
唐婉歌低了头，缓缓道:“刚回来，婶子我回屋去了。”
赵奶奶看不出什么，拉着柳金花进屋敲打，让她收敛，不准再摆脸色。
等唐婉歌再走出来，赵奶奶笑着端了碗白糖水给她，“糖糖喝点水再去，地里不着急。”
唐婉歌顿了下，微微笑着接过来，“谢谢赵奶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等人走了，赵奶奶才叹了口气，想到柳金花那个蠢人，面上愈发为难。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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