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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改】 ...

  •   血顺着纵横的伤口淌了整个后背,每一鞭子下去,劲风抽刮着皮肉带着脆响。
      晏无道邀齐王欣赏鞭笞女婢,阿伮抱树而捆绑,家奴问了一刻钟还是未有所获。
      晏无道一面喝酒,一面喃喃色满香园。可惜没有桃花应景,否则落在阿伮那雪一样白的背上的血,像极了乐游原的桃花。
      赵郯看了眼晏无道手边的梅枝,抬手举杯:“想不到太师竟是惜花之人。”
      晏无道睇过来,眼瞳浅淡,眼白发青。高隆的眉骨中央耸立一座山,横加戾气,欲壑难填。
      他折了那梅花,枝条钉向地面,花心散落,一片片,徒留空枝。
      “某最讨厌沽名钓誉,什么梅贵高洁,愚蠢至极。”
      “太师说的是。”
      一进太师府,晏无道没见到,倒先被请来观景。说是观景,却是观刑。
      据悉这位太师新宠恃宠而骄,冲撞了夫人,太师爱妻心切,便召集阖府上下以儆效尤。
      阿伮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血沫含在唇齿间,皮肉似被烙铁热火灼烧,全靠筋骨紧绷不至松垮。
      额上的汗滴到眼中,刺得眼也睁不开。耳边除了风声,还有家奴沉默的呼吸。
      赵郯几乎是一眼便认出那女婢出自清林观,当日晏无道带她离去赵郯尚不知有何意,现下看来,只要这女婢一旦受不住刑罚,口无遮拦随便指摘,他赵郯便是百口莫辩。
      晏无道这一苦肉计,可谓用心险恶。他若想全身而退,女婢必将保下。
      “太师为夫人犯杀戮,夫人若醒来定会自责。”
      “看来殿下才是惜花之人。”晏无道平淡无波地陈述,“可这贱婢信口雌黄,卿因她而惶惶终日,殿下也认为该饶她一命吗?”
      赵郯藏在袖中的手一紧。他冷冷审视阿伮,心思百转千回。难道,玄贞的坦然赴死,都在某些人的算计中?怎么如此之巧?他与太后的谋划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可陛下却病的这般及时,晏无道称病告假,群臣围攻晏小山,最后太子渔翁得利。
      太子,玄贞是太子的人!
      看来当晚在清林观,不仅有他的人,还有太子的人?
      晏无道杀温庭,纵有不满赵郯的辖制,却也揪出了太子幕后。
      赵郯眉心狠狠一跳,杀了玄贞是对的,否则今日之后,他将处处被太子制衡。晏无道虽不为他所用,但他也不愿为太子所用。
      想明白此处,赵郯起身向晏无道拱手。
      “今日多谢太师指点,本王有事就不耽误太师了,告辞!”
      晏无道轻轻抬手,示意赵郯自便。等人走了,他才懒散地叫人放了阿伮。晏小山从一旁过来,看家奴解开绳索,架起女婢就往外拖。
      “父亲让我把军报呈给太子,就为了今日之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晏无道绝不容他人要挟,只有他愿不愿,没有他人想不想。
      “两方互为牵制,即是平局,何以必须破局?”
      晏小山冷冷道:“父亲已是三师之一,凤阁首辅,我在军中亦有领兵。朝中对晏氏不满者甚多,功高震主,陛下就一定会留着晏家?还是您想……”
      “小山!”晏无道眼风扫过,眉目冰冷,“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晏小山侧开头。
      晏无道想篡权夺位?或许有朝一日皇帝也这么认为,但晏小山深知晏无道没有此种野心。
      他要这个天下干什么?这世上不是非要坐到那个位置才会要谁生谁生,要谁死谁死。皇帝老了还想掌权,他的儿子们却不许了,太子和齐王,谁能夺位他自然拱手称臣。至于功高盖主?只要西厥一日不安,大晋还是要以他晏无道马首是瞻。
      晏无道恢复如常语气,问他早朝诸事:“你把军报呈给太子,齐王有何反应?”
      “齐王党羽一一反对,御史台也拿太子尚未监国说项。后以魏敏为首的凤阁诸臣高呼太子殿下,六部中兵部尚书只关心军政,是以他最先附议,其余几位尚书也次序附议,至此,齐王也只能顺意朝臣了。”
      听闻晏小山此言,晏无道志得意满地挑高眉峰。一切不出他所料,齐王对太子不满,再经刚刚地烈火烹油,太子再不能私下筹划。
      “父亲是如何猜测出,清林观是太子的?”晏小山问道。
      晏无道唇边扬起一道弧度:“是不是,都是太子的。”
      言下之意,晏无道说它是,它就是。说不是,它就不是。重要的是,赵郯信了。
      晏无道拿阿伮这么一个女婢扯出这么大阵仗,从被动变主动,搅弄着整个朝局。
      晏小山勤于军中,对朝中事无大兴趣,若不是晏无道不入虎山,齐王和太子未必会信。他想起散朝后遇谢弼遗,只怕另有深意。
      “谢弼遗突然问起父亲,想必是得了太子的意思,特意赶来谢您。”
      “他想见我?”晏无道摸索了两下手上的扳指,看上去兴致缺缺,淡声道:“你叫阿若来,某有话问她。”
      提起阿若,晏小山皱起眉宇。阿若让近身的绾姒告知他,尽快想个法子带她离开。晏无道当中鞭笞女婢,其血腥程度不亚于极刑,阿若勉强坐得住,却也煞白了一张脸,直到晏小山把人强行抱走,阿若伏在床头呕了许久。
      晏小山来时带了怒气,言谈间诸多不满不加演示,晏无道又说要见阿若,晏小山冷冰冰道:“父亲,阿若身体不适,明日再见吧。”
      言罢,便要离开。十二上前一步拦住,怒目相视,互不相让。晏小山抬手一个扇刮,十二被打偏了头,嘴角也渗了血,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放肆!”
      晏小山喝道,双目燃起怒火,一身煞气,手握住了十二的佩刀,如若十二再不退开,他便要杀了他。
      晏无道沉声道:“小山!”
      晏小山放下手,深吸口气,看向晏无道。
      “你不放心,你跟阿若一起听便是。”
      阿若得了晏小山的嘱咐,无须到袁氏前晨省。原是熨着手炉昏昏而睡,忽然被绾姒叫醒,说是太师命人去正庭候着。
      阿若料想晏无道要见她,不想,除了夫人袁氏,阖府上下主人奴仆尽数到场。
      阿伮被家奴推到地上,披头散发形似女鬼,一双手已看不出是手,扭曲变形。她趴在那里,动态不得,在场者见此情景,无不怔愣。阿若双手抱炉,凤目平淡如水,眼睁睁看着阿伮被捆抱于树,寒冬腊月,鞭子沾了盐水,狠狠抽在女婢身上。
      一旁的女婢们,绾姒尚算镇定,低垂着头;其余的,默默哭泣有之,缩肩怂脖亦有之。
      晏无道或有惩处下人,但这样公布于众,却绝无仅有。执鞭的家奴挥汗如雨,偏偏那被刑罚的阿伮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这种掌府中刑罚的奴仆,深谙轻重生死,晏无道始终没表露什么意思,家奴下手看似很重倒也留了活口。
      阿若听到家奴问:“是谁派你来的,说不说!”
      她睇向阿伮,整个纤背拱起紧绷,浑身的力都靠捆绑的绳索吊着,明明疼痛难忍,但紧咬牙关不发一语。
      阿若想喝水,打发了绾姒去倒茶。她按住手炉,感觉腹中抽紧的疼,绾姒没倒水,但把晏小山带了来。
      阿若最后一眼看向阿伮,家奴这时已改口你知不知罪,阿伮吐出血沫,身子往下坠,齐王赵郯被引入座。
      回去后,吐个昏天暗地,惹得晏小山大发雷霆。阿若头晕脑胀,伏在床侧,眼前一片昏花。
      “郎君莫气,原是我最近不甚舒服。”
      晏小山不无心疼,抱着阿若,徐徐吻之。
      “父亲下令又如何,你不去便是。”
      阿若摇头,到底因为虚弱,没有开口。
      晏小山嘱咐她休息,又去了前面。阿若闭紧眼,叫来绾姒,把被冷汗浸透的衣衫除去。
      绾姒脱下裙衫,发现阿若亵裤染了什么。她抬首一看,阿若蹙眉捧腹,一团污血洇透了衾被。
      “女郎!”
      阿若睁眼瞧她一下,又闭上了,绾姒急道:“女郎,吓到您了,月事提前了。”
      阿若每次月事都是种折磨,晏无道派人观刑,阿若面上愈发不动声色,实则早已受了惊。
      绾姒差人去打水,阿若昏沉间犹记不要让晏小山知晓此事。好在奴们做事利落,到晏小山回来前,收拾了妥当。
      阿若卧在床上喝一碗补汤,听到响动,抬起了头。双眸含水波荡漾,红唇微撅,吹着汤水,青白面色中捎带一抹红。
      晏小山摒退左右,揽了她的腰,一个巧劲,阿若坐到了他的腿上。阿若只觉身/下翻涌,不禁低吟出声,晏小山拎被把人包住,就露出一颗头来。
      “父亲要见你,阿若,你身子不适,无须过去。”
      阿若垂首不语,少顷,微弱语气道:“我早晚是要见父亲的,郎君不放心,便陪我一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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