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进入惊悚世界（无限）》函数题

86、君臣

　　“我说，你们聊了这么久，也该聊够了吧？”人群里，一个剪着圆寸的男人出声打断了接下来的对话。

　　黎明皱眉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圆寸看模样是个经验十分老道的任务者，全场那么多人，就他整整齐齐穿着全套的捕快装扮，腰间挂着令牌。若非头顶的发型，就算真的扔进这个世界估计也找不出来。
　　他从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人：“问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现在，我问，你答。你这这个任务里到底是什么身份？见过哪些人之前知道些什么？”

　　林落卿听着，眨了下眼。

　　黎明挡在他面前：“你这是问问题的态度？”

　　圆寸“呵”了一声：“小孩儿，毛都没长齐还是少管闲事的好。都闯到A级来了，难道你不知道系统不会分配无用身份？我们刚来就被人叫到这里连衣服都差点没时间换，全场就只有他不是和我们一伙儿，而且刚刚手机上明明白白显示的就是八个人，现在却多了一个。说他没问题，你信吗？”

　　黎明拧着眉头：“我当初亲眼在现实里看见过他，你当我瞎了吗？”

　　圆寸冷笑：“谁知道呢，现在论坛上不是出来了一大批投奔鬼怪阵营的婊子吗？都知道当鬼要活着比当人容易得多，谁知道我们这里有没有？”

　　这话就很杀人诛心了。

　　剩下的人面色不定，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毕竟刚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的确是黎明回应了外头的来人，所有的信息也都是他在这一路上从各路行人嘴里打听出来的。
　　若是队友，这样的人自然很容易让众人产生依赖性，所以方才他们才会愿意去听他那一通长篇大论；可若反过来想想，他做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获得别人信任呢？

　　黎明脸都青了：“就凭你这么几句话就想给我扣这么大一口黑锅，脸呢？”

　　“所以我这不是给你们解释的机会吗？”圆寸仰着下巴，“喂，刚刚我问的你都听到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要说的？”

　　之前若是不想交代，还可以说是个人隐私；这一出偷换概念之后还不愿意说，那就是心里有鬼。
　　而且这种情况，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还走不了了。

　　黎明估计头一次见到这种流氓队友，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气氛陷入僵持。

　　其中一个年轻女人估计看不过眼，起身劝道：“行了，你们也别吵了，他们两个学生你那么逼他们干嘛……”

　　“砰——”一声沉重的闷响。

　　原本气势逼人的圆寸男两眼一翻，直接仰面倒下来，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不动了。

　　黎明手里拎着刚刚砸断了嘴的茶壶，转了转手腕，“啧”了一声：“那么多废话。”

　　女人：“……”

　　其他人：“……”

　　黎明一壶砸过去，砸完了才像是刚想起周围还有其他人，脸上却是半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笑吟吟地道：“抱歉啊，刚刚下手好像重了点。不过你们知道的，在任务世界一旦情绪激动，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下手没轻没重也是正常的，而且他的确太吵了，你们也想让他安静对不对？”

　　“……”

　　空气安静了三秒。

　　女人后退一步，坐回椅子上，瞳孔发颤：“你，你杀人了……”

　　“别这么惊讶。”黎明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看着温和无害，“都是来到A级世界的人了，刚刚我们俩吵的时候，就你敢冒着风头站出来拉偏架，胆子不是挺大？”

　　女人缩了缩脖子：“我没有……”

　　“我们俩看着面嫩年纪小不要和我们计较？这么明显的激化矛盾你当我傻听不出来？”黎明手指勾着茶壶柄，玩儿似的转啊转，“你也不用和我说你只是想让我们不要内部消耗不是故意的，反正我是不信，也不关心，你也知道我不会信，没必要费这个口舌。不过……”
　　他十分适时地停顿了两秒，给足了人遐想的空间，方才接着道：“这次我手边只有茶壶，所以才拿来用了，下次可不一定。”

　　“还有一点忘了说了。”眼看剩下两个男人站起身似乎想说点什么，黎明直接截断，“手机上说了，扮演角色不能惹原住民怀疑。很不巧，你们只是捕快，而我现在是捕头，你们的共同上司。要是不想被系统炸成血球，建议还是不要随便对我动手的好。”

　　那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定在原地，对视一眼，却再没有出声。

　　黎明几句话把一群躁动不安的人摁下来，方才转头对着身边椅子上的人道：“出去说？”

　　林落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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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院子，黎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没想杀他。”

　　林落卿：“我知道。”

　　用钝器砸人脑袋，把人砸晕和把人砸死需要的力度几乎是一样的。一茶壶下去能不能活还真的得看运气。那些小说和影视作品里被转头铁棍砸得头破血流最后还不需要进医院自己莫名其妙就醒来的人，要不是主角光环还真未必能这么作。
　　而刚刚黎明砸的只是后颈，而不是后脑勺。

　　黎明听到他的回应，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接着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手机显示八个人，如果你不是鬼，那就说明，我们刚刚那群人里真的混了个鬼？那个男的刚刚那么踩你，是想帮鬼掩护吗？难道真的像他说的，他自己才是投靠鬼阵营的那个人？！”

　　男生的脑子显然不蠢，相反非常之灵活，揪着刚刚那么一点就能自动补充前因后果，思维一骑绝尘拉都拉不回来。

　　林落卿听着，没忍住，纠正道：“不是。”

　　黎明：“什么不是？”

　　“我不是你们任务的人。”林落卿说，“你们手机上显示的八个人不包括我。”

　　黎明：“……”
　　黎明：“啥？”

　　林落卿又补充：“但我的确是为灭门案来的。”

　　“不是。”黎明咽了口口水，“那你到底是怎么……难不成我看到的你是幻觉，是鬼根据我的记忆变的？可是这年头的鬼能力都这么变态了吗连记忆都能扒拉出来，那我以前的事岂不是全都能看到完全等同于裸奔？还是那天我在食堂看到的你就是假的，那时候我其实在任务世界里我自己傻得一批不知道？还是这个世界就是假的，刚刚屋子那群人其实不存在？那我现在到底在哪？”

　　“……”
　　林落卿头一次见到脑洞开得比黑洞还大的人，有点头疼：“我本来在另一个任务里，意外才过来。”

　　黎明：“任务世界还能联动互相穿越？那以后会不会再来个合并？”

　　“……”

　　“这是什么原理？你是一眨眼就过来了还是走通道过来了？能原路返回吗？”

　　“……”

　　“既然你能到我们这边来，那我现在能去你那边吗？怎么走？”

　　“……”

　　林落卿安静了片刻，觉得这些问题该去问冥君，于他而言实在超纲，直接转移话题：“三天前，李家闯进一队来历不明的游商，带着大批武器，进屋后杀死了李家上至家主下至丫鬟百余人，后从前门离开。”

　　提到正事，黎明一秒被拉回来：“我打听到的也是这些。李家是有名的商贾家，在海外甚至都有他们的订单，整个大梁除了皇帝，恐怕都难有能与他们家并肩的门户，是真正的富可敌国。不过他们虽然富，但乐善好施，走到哪布施到那，在民间口碑非常好，几乎从来不惹是生非，也没得罪什么人。”
　　他说着，不禁皱眉：“既然这样，谁会那么讨厌他们？还是一家上下一个都不放过，什么仇什么怨？听说他们家里还有人考上功名在朝中当官，平时一年都未必回去一次，怎么偏偏三天前举办家宴齐聚一堂就出了事？还是说其实仅仅是他们家运气不好所以才被路过的山匪盯上了？”

　　林落卿安静地听完，才道：“有得罪人。”

　　黎明一愣：“谁？”

　　“皇帝。”

　　……

　　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树叶齐刷刷翻成黄绿色那一面，又重新翻回来，地上落了一地的枯黄。

　　黎明不解道：“可不应该，他们在民众里评价很好，没贪污没犯法的，为什么……”

　　林落卿被风吹得呛咳起来，脸色又白了一个度：“因为……”

　　一件风衣蓦然被人披上来。

　　黎明扮演捕头的官服之前当椅子坐垫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外套现在也脱了，只穿着一件衬衫。站在迎风处，拧着眉头：“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没事。”林落卿摇摇头，嗓音带着点嘶哑，“因为，他们富可敌国。”

　　黎明怔了几秒，猛地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他们富可敌国。
　　他们乐善好施。
　　他们在民间口碑非常好。
　　他们家里还有人考上功名在朝中当官。
　　一条两条或许没什么，可这些条件偏偏他们都有。

　　一个家族仅仅是富，那就是士农工商最底层，连锦缎衣服都穿不得；
　　一个家族仅仅是贵，那就是被架空的绣花枕头，没有钱财怎么也掀不起浪。
　　而皇族之所以能成为皇族，就是因为他们既富且贵。
　　可若是一个家族这二者都有，那就有了取缔皇室的资本。

　　臣民被皇帝猜疑打压的例子自古就有，功高盖主会被忌惮，富可敌国自然也会。

　　黎明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开口道：“那群扮演游商的土匪，是皇帝的人？”

　　“不一定。”林落卿垂下眼，“但一定和皇帝有关系。”

　　否则，一群来历不明的游商，凭什么能说动李家人让他们进屋？凭什么载着那么多武器毫无障碍地通过城门官员的检查？又凭什么敢犯下这么大一桩凶案，还大喇喇地离开，仿佛一点的不怕有人发现告上官府？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只剩下这一个。

　　一百八十三口人啊，且不说双拳还难敌四手，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一支十几人的队伍给淹了。往一百八十三个方向分开跑，要一个不落地全逮回来杀了，不知晓李府所有大门暗门通道口并提前派人守着，行动的人没有任何配合武功底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只要加上皇帝这个靠山，一切便说得通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百八十三条人命，就这样在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里共赴了黄泉。
　　事后再被一个远亲报了官府，请来一群同样隶属皇帝的衙役，查一个注定得不到结果的答案，在在民众里当一阵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命的重量也只有这么多了。

　　黎明默默消化了会儿，才问出一个问题：“可是……那个在朝中当官的李家人也死了，难道底下不会有让上书叫皇帝查吗？那皇帝要怎么回应？”

　　“随便给他们安一个罪名，能激起民众足够的愤慨，那么他们的死就是自作孽，合该普天同庆。”林落卿低声道，“或者把下黑手的罪名附给朝中其他的官员，在李家弃宅放几个似是而非的证据顺理成章去查可能对自己有祸患的党派，一箭双雕；再把李家产业财务全部收缴再拿出一部分分给下方的百姓，当然也可以直接找个漂亮的理由免去人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赋税，剩下的用来培养自己的势力。”

　　黎明被他这张口就来的一连串对策惊得目瞪口呆：“不是，那什么，这么大的黑锅，真的能那么容易就送出去吗？”

　　“不算容易，但也不会很难。皇帝需要的也不是一家独大，只是一个借口的名声。”林落卿偏头咳嗽了两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黎明拧着眉头，粗暴地把那件风衣往他身上一裹，拉上衣襟，二话不说就拉着人往前走。

　　林落卿被他拉得差点没站稳：“你做什么？”

　　“身体不舒服就别逞能。”黎明瞥了他一眼，“我衣服都给你了，你要是还生病，那不就相当于我辛苦投资结果不仅入不敷出还要我来倒贴了？”

　　林落卿：“……”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形容？

　　“任务时间不止一天，这说明我们肯定得在这地儿留宿，我去找李老头问问。”黎明推开花厅大门，“至于你，之前在学校欠我一场规则解说，现在好好待着就算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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