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进入惊悚世界（无限）》函数题

84、创造

　　三年前。

　　黑无常打死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

　　他到底还是没能从冥府走成。
　　因为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冥君也不知怎么注意到他这么个无名小卒，一抬手，阴气直接隔空绑住了他，将他拉到了石阶下。

　　黑无常被阴气压迫得动弹不得，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当场失声：“大人……”

　　冥君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是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魂魄：“他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十二想了想：“不是。”

　　冥君眸中一黯。

　　十二接着道：“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他这一句话出口，原本沉重如山岳的阴气蓦然凝滞下来，而后迅速溃散。

　　黑无常跪在地上，像是被攫取呼吸的人如今终于得到了氧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冷汗淋漓。

　　冥君没管地上的阴差，低声道：“要进来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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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几乎处处都有鬼差守在当值处，低着头一言不发。

　　十二随着冥君穿过院落，来到一个不知做什么用的偏房。

　　冥君从柜台上随手拿起什么，递向身后的魂魄。

　　十二抬眸一看。

　　糖人。

　　他接过，道了句：“谢谢。”

　　冥君看了他一眼，道：“你以前都不会和我说谢谢这两个字。”

　　这话里的情绪太过奇怪，十二分辨不出来，只能挑着最主要的问：“以前？”

　　冥君却没有回答，而是领着他离开偏房：“在人间过得怎么样？”

　　“还好。”

　　冥君牵唇笑了一下：“在人间时时刻刻都要控制你体内的阴气以防爆发，在太阴冷的环境身体会受不了，在和煦的环境灵魂又会被磨损，一下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也叫好？”他微微侧头，修长的手一捞，直接抓起对方的左手手腕，垂眸看着那条手链，“这是你戴着来防自己的？”

　　十二看着他：“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冥君轻轻呢喃着，轻嗤了一声，“小十二，你怕是不记得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收紧手，将面前的人拉到自己身前，强硬地捏起他的下巴：“离开那么久，就连本分都忘了？”

　　十二被他控制着，手上一用力，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往下一掰。

　　冥君可能这辈子都没和人这么近距离地交战过，本身也没有太多的技巧，一时不察，浑身的阴气条件反射地爆发出来。

　　“哗啦——”
　　周围的廊柱忽然自下而上生出了裂纹。

　　冥君愣了一下，倏地收敛了气息，拉着他拧着眉道：“有没有伤到？”

　　十二没想明白这位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反复无常的。
　　他拉下对方搭在他肩上的手，回道：“没有。”

　　冥君：“那你……”

　　“我怎么样，和你本来也没关系。”十二道，“我们是两个个体。”

　　冥君袖袍下的手蓦然一顿。

　　院落里树静风止。

　　半晌，冥君终于抬起头，转过身道：“走吧，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离开吗？”
　　他没有看他，只是道：“我可以送你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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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能来地府？”
　　这是两魂停在冥府中心的大阵前时，冥君问出的第一句话。

　　十二听着这话：“死了一次，就过来了。”

　　冥君猛地转头：“谁干的？！”

　　“我。”

　　冥君一怔。

　　“我发现只有死亡才能过来，所以让一个鬼杀了自己一回。”十二道，“有什么问题？”

　　冥君垂眸看了他很久：“无夜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十二问道：“你知道无夜？”

　　“一个神经病集结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冥君望着大阵，讽刺地笑了一下，“这破地方最开始还是我让他们建的。”

　　十二听着这么一句话，安静了片刻，“噢”了一声。

　　冥君：“不好奇为什么？”

　　“还好。”十二看了看他，“你要是想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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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其实大概能猜到无夜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在他的记忆里，他和无夜的渊源应当是从他刚刚降世时便开始了。

　　——这个记忆不是主观判断，而是客观表述。
　　因为他从无夜档案中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便拥有记忆。

　　但他又没有一般婴儿的懵懂稚子时。
　　怎么说呢，他有记忆，知道说话，知道走路，这之间都没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仿佛他天生就应该这样一般。

　　那时的他其实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直到后来在无夜交给他的任务里，看见的、遇到的、交涉过的人越来越多，才开始觉出不正常。

　　无夜的任务发布没什么规律，几乎每天都有，而每一个任务里有总会有那么些因为各种内因外因而死后滞留人间的鬼魂。
　　而主要需要他去做的，也只有一件事：让他们消失。

　　至于这个消失究竟该怎么算，自然有系统对其参与的能量密度进行判断。
　　只要合格，他就会被系统从任务世界里拉回第三号无夜。

　　再后来，无夜不知怎么研究出那样一款App，学分，排行，各种乱七八糟的设定也开始出现。
　　而每一个被它找上的人，也会和他一样变成任务者。

　　它的力量有多强，就有多少普通人深陷其中，永远无法逃离。

　　当然，这些事和他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他不会害怕，不会颓废，更不会因为时时刻刻追在身后的死亡而惊惶。
　　大概是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他从来都没觉得去做这些所谓的任务是一种负担。

　　至于其他人的情况，也是他在无夜交给他的那一个用来承载系统分身数据的手机上得知的。

　　比起这个，他反倒对无夜背后的那股力量更好奇一点。

　　任务世界是真实的。
　　但它却不是每一个都存在于地球的。

　　让那么多人从现实一瞬间跨越千万时空，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又在特定的时间将人拉回来。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切？
　　至少，在地球上人类如今的科技水平来看，是绝对做不到的。

　　“除非他们的力量和我一样，不属于人间。”十二道，“地府收留亡魂，各个世界的居民死后都会回到地府往生，地方刚好连通万千位面。”

　　冥君注视着他：“可若是要能通往其他所有位面，不是还有另一个地方？”

　　十二听着这话：“我没见过神，只见过鬼。”

　　另一个地方？
　　好像只有存在于神话传说里的神界了。

　　可传说终究是传说，他不知道神究竟存不存在，只知道鬼是存在的。
　　相应的，地府也是存在的。

　　“能让任务者在位面穿梭的力量，从来不是无夜，是地府。”

　　冥君扬了扬唇角：“我最开始给他开启各个位面的通道的权利，本来是想方便他们将那些位面里因为私人原因不愿往生、影响世界规则的鬼解决了，结果他倒是挺会用，自己不去，反倒让其他不知情的人代替去了。”

　　这世间位面太多，死后滞留人间扰乱生死常纲的鬼也太多，光靠黑白无常去人间勾魂再带回来效率太低。
　　长此以往，滞留的鬼魂越来越多，人类的正常生活受到的影响也只会越来越大，最后甚至会形成百鬼夜行之类的状况，规则严重失序。

　　为此，冥君只能另寻他法。

　　无夜就是这么来的。

　　冥君寻到人间，让人类自己去消除他们自己造成的干扰项。

　　严格来说，冥君的做法其实没什么问题。

　　人类活着的生活在人间过活数十载，死后还要去地府逛一圈消耗地府那一纸生死簿，一碗孟婆汤。
　　如今地府反过来要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算不上毫无道理。
　　更何况，那些滞留在人间干扰规则的鬼魂，本身也是人类自己作孽造成的。

　　但地府也不可能让全世界的人全来给它打工，只能随机抽取，那么被抽到的人相当于要遭无妄之灾。
　　因此每一个被挑中的人，完成一个任务，身上便多一份功德。
　　未来的人生里也会少一份灾祸。

　　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一种补偿。

　　若是运气不好在任务中死了，事后便能通过地府的往生道回到自己的世界。
　　任务世界里经历的一切，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场荒诞的梦境，醒来便忘了。
　　此后的命运与无夜也再无交集。

　　而最初被冥君找上的人类，就是无夜的创造者。

　　能被冥君挑中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胆量，智慧，领导能力，总会有那么一样或数样足够突出，甚至惹人惊艳。

　　不过，那位的本事实在突出过头了。

　　他得了冥君给予的穿梭各个位面的能力，却没有听冥君去解决干扰鬼魂的条件，反倒把这一能力加诸在人类的电子设备上，赋给普通人。

　　后来因为考虑到不是谁都能遇到鬼怪一类超出他们认知的事物还能冷静应对。脑力，体力，甚至年纪导致的见识，缺一不可。
　　他便将任务者范围缩小在各个正规组织里：那些学校，公司，科研场所，等等等等，之所以成为无夜的任务点，就是这个原因。

　　他一边用这样的方法抓来大批大批的普通人给他做苦力应付冥君，一边用冥君给自己开通的权限创建出了无夜，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当起了造物主不说，还借着权限在这世间各个位面里来回迁跃，但又不会认真做任务，就跟玩似的。

　　他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游戏人间。

　　再后来么……

　　“其实我能察觉到那家伙干了些什么，可惜人鬼两界本就不互通，不能随意来往。”冥君道，“而且我让他想办法替我解决那些滞留的鬼魂，他也做了，我也懒得去计较。”

　　十二听着他的语气：“你不喜欢他？”

　　冥君垂眸，注视着他的眼睛。
　　半晌，他淡淡道：“可惜，他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