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佬进入惊悚世界（无限）》函数题

54、因果

　　林落卿抬脚走了过来。
　　他步子轻，落在地面上只有轻微的声响，“哒，哒，哒”，每一下都像踩在人的心上。

　　狐狸眼微张着瞳孔，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林落卿在他这头停下了，开口道：“还有空房间吗？”

　　狐狸眼楞楞的，跟块木头似的。

　　林落卿声音低了下来：“没有？”

　　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窜上头皮，狐狸眼嗓子一紧，赶紧道：“有，有有！”
　　他吃力地抬手指着楼梯的方向，生怕对方听不见，嗓子哑得宛若粗砺：“那里，二楼都是空的，没人住……”

　　说到最后甚至破了音。

　　“我说了，你很吵。”林落卿踩上了对方的胸口，“你没听到吗？”

　　狐狸眼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他妈是你问了我才答的好不好？！

　　可惜的是，胸口的压力带来的滞闷感如山岳倾倒，令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身上的脚一点点用力，“咯喇”一声轻响，肋骨竟被硬生生踩裂了。

　　林落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脚踝以九十度旋转，在地上那人的伤处碾压而过。

　　狐狸眼的手止不住抖了起来。

　　所以说，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心情不好的人讲道理。

　　在狐狸眼的印象里，身体几乎被碾碎的痛苦持续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对方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脚。

　　狐狸眼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感到肩膀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他如一只破布口袋，咕噜噜滚出好几米，耳边全是嗡嗡的鸣叫，恍惚间听见那个如死神一般的声音说了一句：“你挡路了。”

　　林落卿抬起眼皮。

　　正好站在楼梯口的朝南头皮一炸，瞬间滚到了人群里。

　　林落卿收回视线，抬脚，上楼。

　　“砰！”房间大门被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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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大厅里，围观完了又一场暴行全过程的数十人齐齐吐出一口气。

　　薛唯抬手擦了把额头，却摸到满手黏腻的汗液。

　　眼镜男活动着因为太久没动而发麻的手臂，眼睛却看向朝南和汤元，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你们这位……他一直都这么……多变吗？”

　　虽然在大佬发飙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半斤八两评不出个谁比谁强，但在行动上，这两人却明显表现得游刃有余。还有之前朝南直呼对方叫“洛神”，可见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是陌生人。

　　朝南：“……”
　　他要怎么回答？
　　只要不下雨，那位的耐心其实很好，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包容度也超乎想象的高，除了不怎么笑，性格甚至能称得上温柔？

　　汤元则看看那四位歹徒，再看看地上头破血流的汉子和半残的狐狸眼，回想起上个任务下雨时自己在大佬面前叨逼了那么久的行为，深深觉得现在还好好活着的自己简直就是被紫薇星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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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

　　房间的落地窗紧闭着，拉着窗帘，即便是白天，光线依然昏暗。

　　林落卿刚带上门，口袋里便飘出一团金光。

　　小稻草人飞在空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林落卿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把抓住了稻草人，往墙角一扔。

　　“啪叽——”稻草人瘫在地上不动了。

　　林落卿看都没看一眼，拎起床上被子往头顶一盖。然后，一点点将自己蜷缩起来。

　　像是要让自己完全融入不见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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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卿第一次发现自己碰到下雨天会失控，也是在一个秋天。

　　第三号无夜里没有白昼黑夜，也没有阴晴雨雪。而他第一次离开它的范围，就在尘世遇到一场甘霖。

　　那是一座封闭的村庄，数年来滴雨未落。村民还来不及为这场雨庆贺，转头就陷入一场更大的危机。

　　肆虐的阴气遮天蔽日，所有未能落地的雨水和萎靡的禾苗冻成了十二月的霜花，窄道上路有冻骨。

　　为防止接下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再碰上一场，雨停后林落卿亦没有多待，早早抽身离开了。
　　只是为了补偿，他以阴气为内，以稻草为外，编了只小小的稻草人娃娃，扔进了田埂里，让稻草人能够磁石一样，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因为他的影响而流窜在村子里的阴气。

　　回到第三号无夜，林落卿遇到了负责记录他第一次任务情况的记录员，忽然开口叫住对方：“你们没告诉过我，我能操纵阴气。”

　　记录员语气随意：“你迟早都会知道，让你自己发现也免得你不相信。”

　　林落卿：“可你们也没说过，它可以被催化。”

　　记录员倏地一顿。

　　“下雨天它会暴涨，是因为这种天气本身就会导致环境寒气加重。就好像鱼到了有水的环境，自然就更活泼。”林落卿说，“我猜不止下雨，还有下雪，甚至过分潮湿的环境都会诱发阴气的增长？”

　　记录员没有回答，垂在身侧的手亦没有动作。

　　“可你们从来不说，是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它一直被我压制。你们希望它能强大起来，而不是一直在我体内蛰伏。”
　　“被催化一次没什么，但两次，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它就注定无法隐没。因为它在我体内不会随着时间而减少，也不会被阳气消磨，只会一次次生长积累，直到最终爆发。”
　　“爆发之后呢？”

　　林落卿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体内的阴气爆发，这对你们来说好像没什么意义，但这世上的科研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它是为了作用于人。”

　　记录员心跳漏了一拍。

　　林落卿说：“你们也想拥有操纵阴气的力量，对不对？毕竟它真的非常强大。”

　　“咕噜咕噜——”有人推着带轮子的小推车从两个身边经过，在长廊上留下稀稀落落的回音。

　　记录员回了神，唇角挑了起来：“小十二，你应该明白，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的。”

　　“不会，”林落卿摇摇头，“你知道的比我多。”
　　所以就算要死，也该是你先。

　　记录员笑容一僵。

　　“阴气完全爆发以前，你们不会让我出事。”林落卿并不是为了讽刺或刻意强调的语气，而是平铺直叙，像在讲述一道极其简单的算数题，“因为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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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在某座巍峨的高山上，有一道观经年矗立，观内香火绵延。

　　穿着道袍的老人弯下腰，尊敬道：“先生何故亲自前来？”

　　林落卿站在院内：“来求一物。”

　　“何物？”

　　“五帝钱。”

　　青山道观百年前未没落时，曾收拢一串五帝钱，传闻其至刚至阳，承帝王之气，聚天地之运。
　　奈何其只赠不卖，只予有缘人，自规矩定下以来数百年竟无一人成功求得。

　　老人闻言，长长叹了口气：“先生救我道观与水火，挽百年颓势，我等自是不敢不从。只是先生应当知晓我观规矩。”

　　“知道。”林落卿说，“所以我来试试。”

　　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被那人的手触碰时，沉寂多年的古币骤然响起嗡鸣。

　　再后来，林落卿将五枚钱币用红绳系好，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老人摸着胡须道：“想不到先生也会信命求运。”

　　林落卿摇头：“我不信命，也不求运。”

　　老人一愣：“那先生为何求它？”

　　“用来镇压邪崇。”

　　“何种邪崇？”

　　林落卿垂下眼睫，目光在手腕上古朴的金属上停留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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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小稻草人半晌没听见动静，晃悠了会儿，重新飘了起来。

　　林落卿之前奇怪过，一个B级任务所得到的道具，为何一个只是一次性用品，另一个却会拥有思想，哪怕外行人一看都能明白其不凡。

　　因为他不知道，稻草人的存在本就是一个意外。

　　多年前，林落卿离开被自己的阴气摧残过后的村子，却没有想到，他为处理后续随手编织的稻草人在阴气中滋养数年，竟会生出自己的灵智，甚至有了行动的能力。

　　小稻草人有了思想后曾如无根浮萍在天地间飘荡过一段时间，循着那点微末的牵引去找过那个赋予它一切的那个人。

　　这世界是有边界的，外界的通道却不是谁都有能力穿梭而过。它最终也只找到通道口，在那里无声地盘旋。

　　可阴气终究是有限的。

　　后来它的力量耗尽了，落到通道口下那个陌生的村子，被一个小孩捡了去。

　　小孩自小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她天生就能在水下呼吸。可这般能引起学界疯狂的身体在落后的村庄里，却被打上怪物的标签。

　　小孩一直都没有朋友。突然捡到这样一个精致漂亮的玩具，小孩兴奋坏了，整天抱着絮絮叨叨。

　　当然，这些都是稻草人因为没有力量不能动，所以听小孩说的。

　　人言有灵，稻草人听得多了，虽然不能理解人类的想法，但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情。而与此同时复苏的，还有它早已被消耗殆尽的力量。

　　不同的是，上一次，它的力量来源阴气；而这一次，它的力量来自天地。

　　后来有一天，小孩突然消失了，而小孩的母亲，那个瘦小怯懦的女人，一把火烧了整个村落。

　　大火过后，唯一还维持原样的土地，便只有被它护住的那一方小小的坟冢。

　　那时的稻草人其实不是没有能力扑灭大火，它只是没有去做。
　　因为它感受到女人放火时那滔天的仇恨和和决绝；因为它不曾见过村子里其他人，对他们也生不出莫名其妙的悲悯。

　　它终究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稻草人。

　　再后来，一行年轻的少年少女踏上村口的小径。
　　而它在昏暗天日下，感受到了熟悉的，来自灵魂的战栗。

　　那是它寻的那个人。

　　那是它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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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与外界的连通口就在这座山村之外。
　　所以它能循着气息来到这里，而那人也从此处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就算有，也不过是早早种下因，随着绵密的秋雨，生出了姗姗来迟的果。
　　只是它不知道，而他却恰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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